书城哲学沉思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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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啊,我的灵魂,难道你不愿意善良、朴实、纯洁、坦诚,这些比将你包裹住的身体更加突出吗?你不愿意享受一种宽容和满足的气质吗?你不愿意充实,不期望任何事情,不奢望多余的东西,不渴望任何无论是有生命的还是无生命的事情以得到快乐的享受吗?你也不奢望长时间的愉快时光,不渴望令人愉悦的地方和天气,不渴望你可以和谐地与之生活的人类社会吗?但你会满意于自己现在的条件,对你周围所有的东西都感到满意吗?你要使自己相信你拥有一切,相信它们来自于神灵,相信一切对你来说都是适宜的,相信一切使神灵高兴的东西都是好的,相信神灵为了完美的生命存在的保存,为善良、正义和美好的保存而给予的东西都是好的。这些善良、正义和美好包含和结合了一切事物,包含了所有为了其它类似事物的产生而分解的事物。你不愿这样以使你能和神灵及人们共同生活在一起而完全不对他们加以抱怨,也不受他们谴责吗?

就你只是被本性支配而言,注意本性所要求的,只要你的本性就你是一个活的存在而言不至于被损坏,那就接受它,实现它。接下来你必须观察你的本性就你是一个活的存在而言对你所要求的。只要你的本性就你是一个理性动物而言不至于被损坏的话,所有这些你都可以答应自己。但理性动物也因此是一种政治性(社会性)的动物。那就运用这些规则吧,不要使自己因其它任何东西而苦恼。

一切发生的事情要么是以你生来就是为了忍受它们的方式发生,要么是以你并非生来就是为了忍受它的方式发生。那么,如果它以前一种方式发生,就不要抱怨,而应该用你生来就是为了忍受它的态度来忍受。但如果它以后一种方式发生,也不要抱怨,因为它在消耗完你之前自己就会消失。然而,你要记住:你生来就是为了忍受这一切的,你要依赖自己的意见使它们变得可以忍受,你应该想,这要么是你的利益,要么是你的义务。

如果一个人错了,那就和善地引导他并指明其错误。但是如果你不能这样做的话,那你就应该责备你自己,甚至连自己也不用责备。

无论什么事情发生在你身上,这些事情都是在整个永恒中一直就为你预备好的,因果的纺织机在永恒中一直织着你和与你有关系的事物之间的纺线。

无论宇宙是原子的集合,还是自然的一个体系,首先要确信我是由本性支配的整体中的一个部分;其次,我在某种程度上和与自己同类的其他部分有着密切的关系。因为记住我是一个部分,对于一切由整体分配给我的事物,我就不会感到不满意。因为凡是为了整体的利益而存在的事物,对于部分来说就不会有伤害。因为整体不会包含对它没有用的东西;一切本性当然都有这个共同的原则,但宇宙的本性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则,那就是它甚至不能由任何外部事物的迫使而产生任何对自己有害的东西。因此,由于我记住自己是这个整体的一个部分,我就会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满意。而由于我和与自己同类的某些部分在某种程度上有着密切的关系,我就不会做出反社会的事情,而宁愿让自己趋向自己的同类,并把自己的全部精力致力于公共利益,而排斥与之相悖的事情。那么,如果我这样做的话,我的生活就一定会幸福,就像你所看到的一个不断做有利于他人的事情的、满足国家分配给他的一切的人,其生活必定幸福一样。

整体的各个部分,我的意思是,自然地包含在宇宙中的一切事物,都必然会毁灭;但是,让它们在它们必定会经历变化的理解下毁灭。但是,假如对于各个部分来说,这件事自然得既是一种恶又是一种必然,那整体就不会在一个好的条件下继续存在了,因为它的各个部分都处于变化之中,并且它们的结构使得它们会通过不同的方式毁灭。那么,究竟是自然自己计划好对那些作为其部分的事情为恶从而使它们从属于恶,并且必然地掉进其中,还是这些结果已经发生而自然却并不知道呢?事实上,所有这些假设都是不可相信的。但如果一个人即使不用“自然”这个词(作为一种有用的力量),而把上述事情都说成是自然的,一方面肯定整体的各个部分因其本性而从属于变化,另一方面又觉得奇怪或是烦恼,就像有什么违反本性的事情发生,尤其是对事物分解成一切事物都由之而组成的事物而感到奇怪或是烦恼,这是多么可笑啊!因为要么是组合成事物的各个元素的分解,要么是由固体到泥土,从气体到气的转变,使这些部分再回到宇宙的理性,而这或许又会在一定周期内为火所灭,或是被永恒的变化更新,不要想当然地认为固体和气体的部分从其产生之时就已经属于你。因为所有的这些得到生长,就像有人所说的仅仅是从前天和昨天的食物和空气中得来的。那么,得到生长、变化的这一切,并不是你母亲所产生的。但是,可以假设你母亲所产生的东西能够使你在很大程度上与另外那些具有变化特质的部分连接在一些,而这个假设事实上与上述内容并不冲突。

如果你得到了这些称谓:善良、谦虚、真诚、理智、镇静、雅量,注意不要去改变它们;如果你失去了它们,那就要很快回归它们。记住“理智”这个词表示的是对一切个别事物的一种明辨是非和脱离无知的状态;“镇静”指的是自愿接受共同本性分配给自己的事物;“雅量”指的是有理智的部分超越肉体内部使人快乐或是痛苦的感觉,并凌驾于所有被称为名声或是死亡的可怜事物之上。那么,如果你要让自己保持上述称谓,而不想由他人来称呼它们,你就会成为另外一个人,开始另外一种生活。因为,继续保持你本来的样子,被这样一种生活撕成碎片并玷污,是一个傻瓜和过分溺爱自己生命的人才会有的品质,就像那些与野兽搏斗被咬得遍体鳞伤的角斗士,他们虽然满身伤口和血印,却还是恳求被养到第二天,即使他们会在相同的状态下被扔给同样的爪子并撕咬。所以你要坚守这些称谓,如果你能处于它们之中,你就好像是回到了一座幸福之岛。但如果你感觉自己脱离了它们,没有把握住它们,那就应该勇敢地朝向你将保持它们的那一个小小角落,哪怕是立刻放弃生命,这种放弃并非因为激情,而是朴实、自愿、谦虚地放弃,在做了这件至少在你的生命中可以赞美的事情之后,再放弃。然而,如果你记住神灵,记住他们虽然不愿意被奉承,但却希望一切理性存在被塑造得和他们相似;记住无花果树的工作就是做一株无花果树;狗的工作就是做一只狗;蜜蜂的工作就是做一只蜜蜂;人的工作就是做一个人,那这些对你记住这些称谓就会大有帮助。

滑稽戏、战争、惊奇、愚钝、奴役会每天驱逐你的神圣原则。你在没有研究自然的前提下想象了多少事物?又忽视了多少事物?那么,观察和实践一切事物,同时完善自己应对环境的能力,训练思考的能力,不炫耀也不隐藏地保持着一种对一切事物的知识的信服,就是你的义务。因为你会在什么时候享受简朴、庄严以及一切单个事物的知识呢?这些知识包括:实体中是什么,在宇宙中占据什么位置,它从形成到存在的时间有多久,它由什么东西组成,它属于谁,谁能带来它又带走它。

一只蜘蛛抓住一只苍蝇时是骄傲的;而当另一种动物抓住一只可怜的野兔时,在网里抓住一条鱼、一头野猪、一头熊时,或是俘虏萨尔马提亚人时也是骄傲的。如果你探究他们的意见,那他们不就成了强盗吗?

掌握这种思考方式,即观察一切事物是如何互相转换,并始终注意这种转换,还要在哲学的这一方面训练自己。因为没有什么东西如此适合于产生雅量。这样的人不会关心身体,因为他明白自己必须在某个时刻——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人世,并把一切都留在原地。他只注意在自己的一切行动中都坚持正直,而在其他一切所发生的事情中都顺从宇宙的本性。至于他人会怎样说、怎样想,是否会反对他,他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而只是使自己满足于这两件事:第一是在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中行为正直;第二是满足于现在分配给他的事物。他放弃了所有会分心或是会使自己忙碌的追求,除了通过法则走一条直直向前的道路,并通过这条直路一直追随神灵之外,别无他求。

既然探讨应该做什么是你力所能及的,那怀疑的畏惧又有什么必要呢?如果你能看清楚,那就满意地走过去而不要返回;如果你不能看清楚,那就暂停下来咨询最好的顾问。但如果有什么其他东西阻碍你,那就按照你自己的力量适当、明智地前进,并保留那些看起来正当的东西。因为能达到这个目标当然最好,但如果达不到,也应该让你的失败是尝试过的失败。在一切事情上都遵循理智的人是既宁静又积极的,既欢乐又镇定的。

一旦你从睡眠中苏醒就问问自己,如果他人做了正义且正确的事情,这对你是否有什么不同呢?没什么不同。

我想,你还没有忘记那些在褒贬他人时态度傲慢的人,与他们在床上或是船上时相同;你还没有忘记他们所做、所避开、所追求的,以及他们怎样不用手脚,而用自己最宝贵的部分去偷、去抢。而这个部分,如果一个人愿意的话,本来是可以用来产生忠实、谦虚、真诚、法则和好的神灵(幸福)的。

对于给出一切并收回一切的自然,有教养和谦虚的人会说,照你的意愿给并照你的意愿收回吧。这些人说这话的时候不是骄傲的,而是怀着忠诚和对自然的高兴而说的。

你的生命很快就会结束。像在山上那样生活吧。因为如果一个人在世界上任何地方生活都像在一个国家(政治团体)中生活一样,那住这里或是住那里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让人们看看,让他们认识一个真正按照本性生活的人。如果他们忍受不了他,那就让他们杀了他。因为这甚至要比人们那样生活更好。

不要再谈论一个高尚的人应该拥有什么样的品质了,而应该成为这样的人。

不断地沉思整个时间和实体,想想一切单个的事物对实体来说就像是沧海一粟,对时间而言就像是螺丝锥的一次转动。

注意一切已经存在的事物并观察已经分解和变化的事物,就像它们是在腐朽和消散,或者一切事物都是生而如此以致必然灭亡。

想想人们在吃饭、睡觉、劳作、娱乐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人,然后再想想他们在不尊敬、傲慢,或者因为自己的地位而生气和斥责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人。而在不久之前,他们曾经是多少人的奴隶,因为什么事情而成为他人的奴隶,想想不久之后他们又会进入什么状态。

宇宙的本性带给每种事物的东西都是有利于它们的。当本性把这些东西带给它们时,是为了它们好。

“大地热爱阵雨”;“热爱神圣的太空”。宇宙热爱创造任何必然会产生的事物。那么,我对宇宙说,我热爱这些跟你热爱这些一样。这不是说“这种或那种热爱(习惯于)被产生”吗?

要么你住在这儿,并已经使自己习惯了这里;要么你会离开,这是你自己的意志;要么你会死去,抛却自己的义务。除此之外一无所有。那么,好好地愉快地生活吧。

这块陆地跟其他陆地一样,这里一切事物跟山上、海边,或其他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的事物都一模一样,这个道理是你应该始终明白的。因为你会发现,正如柏拉图所说,住在城市的城墙之内跟住在山上放牧人的草棚之中是一样的。

我的支配能力现在对我来说是什么呢?我现在正在把它塑造成什么性质呢?我现在正为什么样的目的而运用它呢?它缺乏理解力吗?它放荡不羁或是跟社会生活没有任何关系吗?它融入并与可怜的肉体相混合以至于它倾向于与肉体结合为一体吗?

从主人那里逃走的人是一个逃亡者;但现在主人是法,违反法的人就是逃亡者。悲叹、愤怒、畏惧的人也是逃亡者,他因为某些过去、现在或将来产生的事对一切事物的统治者的分配不满,而这统治者就是法,他给每个人都分配合适的东西。那么,悲叹、愤怒、畏惧的人就是逃亡者。

一个男人在一个子宫里播下一粒种子,然后离去,另一种原因接着照顾它,培养它,使它成为一个孩子。从这样一种材料中产生了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啊!然后,这个孩子通过喉咙咽下食物,另一种原因又接着照顾它,为它创造知觉、运动、健康的生命、力量和其他东西;有多少人就是这样成长的,这又是多么奇怪啊!然后再观察一下以这种隐蔽的方式创造的事物,观察这种力量就像观察使事物上下运动的力量一样,当然,用的不是眼睛,但却绝不会因此而看不清楚。

不断地思考一切现存的事物在过去也以同样的方式存在,它们将来也会如此。让你的眼前呈现相同形式的一切戏剧和舞台,无论它们来自于你的经验或是历史。例如,赫德里安的整个宫廷,安东尼的整个宫廷,还有菲力蒲、亚历山大、克里瑟斯的整个宫廷;因为所有过去的这些都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现在只不过是换了演员而已。

想象一下对一切事物都悲叹、不满的人,他们的挣扎和叫喊和一头牺牲的猪没有不同。

在床上因为人们被束缚而默默哀伤的人,也和这头猪一样。想想自愿地顺从一切所发生的事情是理性动物才拥有的品质,但顺从却是一切事物的必然。

在你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先停下来问问自己:是不是如果死亡剥夺了你做这件事情的机会,它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当你为某个人的错误而生气时,马上就转向自己,想想你是否也犯过类似的错误;例如,认为金钱、快乐或者一点点的名声是好东西。因为通过注意这些,再想想这个人是被迫的,他怎么能够不这样做的话,你会很快忘记自己的愤怒。或者,如果你能的话,就为自己解压吧。

当你见到苏格拉底派学者萨特隆(Satyron)时,想想尤提切斯(Eutyches)[1]或希门(Hymen);当你见到幼发拉底斯(Euphrates)时,想想优迪克(Eutychion)或是西凡那斯(Silvanus);当你见到阿耳齐弗隆(Alciphron)时,想想特洛珀奥佛勒斯(Tropaeophorus);当你看到时色诺芬(Xenophon)[2],想想克里托(Crito)[3]或西维勒斯(Severus);当你看到自己时,想想任何其他的凯撒,在每个人的情况下,他们都以相似的方式行动。然后让下面的思想出现在你心里:这些人现在都在哪里呢?无处可寻,无人知道。因为通过这样不断地思考,你将把人看成是尘土或完完全全的虚无,尤其是当你同时也想着一旦变化了的东西是决不会再在时间的无限持续中存在的时候。而你,你的存在又能占据多么短暂的一段时间呢?你为什么不满足于以一种有秩序的方式来度过这个瞬间呢?你在为自己的活动避免什么事情或是时机呢?一切事物,除了在理性的观察和仔细探究生活中发生之事的本性时被用来训练本性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的用处吗?那么,坚持到你把这些事物变成自己的的时候吧,就像强大的胃把所有食物变成自己的一样,也像大火把一切置身其中的事物的火焰和光芒都变成自己的一样。

让任何人都没有能力如实地说你不是简朴或不是善的,让任何会认为你没有这种品质的人都成为一个撒谎者,这些完全是你力所能及的。因为有谁能阻止你成为善良朴实的人呢?除非你成为这样的人,否则你只能下定决心不再生存下去。因为如果你不是这种人的话,理性是不会允许你生存的。

对于这种材料(我们的生命)来说,什么才是能以最符合理性的方式做或是说的呢?无论这是什么,去做或说都是你力所能及的,不要为自己的受阻狡辩。无论那些享受快乐的人多么得意,你的心灵要进入这种状态才会停止哀伤,即对于那些属于你并出现在你面前的事情,要按照人的结构去做,因为一个人应该把根据自己的本性行事是自己力所能及的这点看成是一种享受。无论身在何方,这都是其力所能及的。而这种能力并没有赋予到处滚动的圆筒、水、火或是其他一切受自然或是无理性的灵魂支配的事物,因为阻碍或是挡住它们的东西是很多的。而理智和理性能顺利地通过一切反对它们的事物,这种能力是先天就有的,而这也是它们愿意做的。总是把理性借之顺利通过一切事物的能力放在眼前,就像火往上窜、石头向下落、圆筒顺着斜坡向下滚一样,不要再寻求其他。因为所有其他的障碍要么只影响没有生命的物体,要么只有通过意见和理性自身的放弃,才能产生压迫或带来伤害;因为如果它们带来了伤害,感受到这种伤害的人马上就会变得悲惨。在一切有着某种结构的事物身上,无论发生了什么伤害,如此影响的事物也就会因此而变得更加糟糕。然而,如果一个人在类似的情况下,能正确地运用这些事物,那就可以说会变得更好并且更值得赞美。最后要记住:不损害国家的事情,也决不会损害真正的公民;不损害法则(秩序)的事情,也决不会损害国家;而这些被称为不幸的事物中并没有哪一件能够损害法则,这样,不损害法则的东西也就决不会损害国家和公民。

对于那些把握了真正原则的人来说,即使是最简单的格言也就已经足够了。任何普通的格言都在提醒他要摆脱哀伤和畏惧。例如:

树叶,在地上被风吹散的一些树叶——这就是人类。

你的孩子们也是树叶,那些就好像他们配得上歌颂和赞美的人,或那些因相反的诅咒、秘密的谴责和轻蔑而哀嚎的人,也都是树叶。同样地,那些会得到名声并将其流传后世的人也是树叶。因为所有的这些东西就像诗人所说,“是从春天产生的”,随后风将其吹落;然后树木又在它们原先的地方生长出新的叶子。一切事物都只是一个短暂的存在,但是你却避免或是追求所有事物,就像它们能够永生一样。很快,你就会闭上眼睛,而埋葬你的人很快也会被他人埋葬。

健全的眼睛应该看一切可以看见的事物,而不是只希望看绿色的东西,因为这个愿望是病眼所要求的。健全的听觉、嗅觉也应该乐意去察觉一切可听、可闻的事物。健全的胃应该像磨盘对待一切它天生要磨的东西一样对待一切食物。因此,健全的理智应该是为发生的一切事情而准备的,而让我亲爱的孩子活着,让所有人赞美我所做的一切的想法,就跟一双希望绿色事物的病眼,或是一副渴望松软食物的病牙一样。

没有人幸运到甚至在他临死之时身边也没有人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感到高兴。假如他是一个好人、一个智者,最后不是也会有人在心里说“让我们为最终摆脱了这位老师而自由地呼吸吧”吗?确实,他对我们任何人都不严厉,但我想他是在默默地谴责我们。——这就是对一个好人所说的。而在我们的情况中,有多少其他的原因使许多人希望摆脱我们。那么,在你临死之际你要想到:我就要从这样一种生活中离去了,在这种生活中哪怕我是如此努力地为之谋利、祈祷和关心的同伴也希望我离去,也许还希望从中得到好处,这样想的话你就能满意的离去。那一个人为什么还要执着于较长时间的在尘世上的停留呢?但是,也不要因此就在离去之时对他们态度不友好,而应该坚持自己的品格,友好、仁慈和温柔;另一方面,也不要做得好像是被拉着走的一样,而应该像一个安详死去的人。可怜的灵魂是很容易与身体相分离的,你与人们之间的分离也应该这样,因为自然曾经把你与他们联系并结合在一起。但现在她分解了这个结合了吗?那好,我就像从同类中分离出来一样,无论如何不拖拖拉拉地反抗,而应该心甘情愿,因为这也是合乎自然的。

碰到任何人做什么事情都尽可能地使自己习惯于问问自己:这个人做这件事是为了什么?但先从你自己开始吧,先考察一下自己。

记住,推动着你的事物隐蔽在内部:这就是信念的力量,这就是生命,如果可以的话,也可以说这就是人。在考虑你自己的时候千万不要将把你包裹的肉体和依附其上的那些东西也包含在内。因为它们就像斧头,其差别仅仅在于它们生长于身体之上。因为在这些部分中确实没有更有用处的原因,这个原因不比织工的梭子、作家的笔和牧人的鞭子更能推动和检验它们。

注释:

[1]教会首领,主张神人一性论。

[2]古希腊历史学家、作家,苏格拉底的弟子。

[3]苏格拉底的朋友,一说是其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