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草根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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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碧云箫(2)

新婚之夜,两个人历经磨难终于聚到了一起。翠芝望望林逸为,不觉伤心地落下泪来。林逸为抱住了她,问她因何哭泣。翠芝哽咽着说:“我担心你哪天忽然变成了猿相,又会离我而去了。”林逸为听了,不觉“哈哈”大笑。他说那日编出那个故事来,只是想让她别太负疚,快快离去。没想到她还要舍身救猿。翠芝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你不是白猿?那你怎么知道白猿的故事,还有我家的碧云箫?”

林逸为诡秘地笑着说:“你真不认得我啦?咱两家原来可是邻居呢,后来我家搬走了。我见到了你放白猿,也是想留个念想,才偷偷拿走了你的碧云箫呀。我一想你的时候就到山边去吹箫,那些猿们常常来听,像是听懂了,我又经常喂它们些吃食,它们显是把我当成了猿头儿了……”

翠芝顿时笑颜如花,柔柔地贴到了林逸为的怀里……第二十章 陈知府因鲤成恨

和州知府陈华阳乃是个清正廉洁爱民如子的好官。他经常微服私访,了解民情,解民疾苦。

这天,他又装扮成一个走亲访友的先生,来到了辖内的和宁县。正行走间,忽然看到一个妇女搀扶着一个男人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那个男人边走边骂:“天杀的狗官,早晚要遭老天报应!”陈华阳先假意去问路,跟这对夫妻说上话了,才故作惊愕地问那男人:“兄弟之伤,像是刚刚被人打的,怎么不找大老爷去告状啊?”

听他这么一问,那男人气往上涌,红着眼睛,怒气冲冲地说:“就是那狗官打的我,我又能上哪里说理去?”陈知府细问端详,那男人这才一五一十地说了。

这两人正是一对夫妻,男人名叫曾五桥,女人即为曾氏。两个人向来以打渔为生。前两天,曾五桥到河边撒网捕鱼时,不小心网到了一只鳖,那鳖胡乱撕咬,竟把网给咬得七零八落,再也不能用了。曾五桥哭丧着脸回到家,把这倒霉事跟老婆说了。曾氏手巧,用竹竿做了几副钓竿,和曾五桥一起到静水处钓鱼,还真钓到了几条大鱼。曾氏就让曾五桥把这几条大鱼藏到了芦苇荡里,只在身边留下几条小鱼。

原来,这和宁县的知县宋子凡专爱吃鱼,常常让衙门里的差役们下来收鱼,给出的价钱很低。曾氏想把鱼高价卖给鱼贩子,拿到钱好赶紧买副渔网。这时,给知县买鱼的差役又来了。差役问曾五桥是否钓到了大鱼,曾五桥矢口否认,谁知那差役不信,竟从芦苇荡里搜出了那几条大鱼,提起来就走,曾五桥连忙跟上去,想跟他说说多给自己几个钱,谁知宋子凡嫌他聒噪,竟命差役打了他十大板。

陈知府听到这里,却有些迷惑:“大老爷再爱吃鱼,一天三顿饭,就算顿顿吃鱼,又能吃几条鱼?”曾五桥叹口气道:“若只是大老爷自己吃鱼,倒也罢了,偏偏他呼朋唤友,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那么多爱吃鱼的人,成天在衙门里吃鱼做乐,还搞起了什么鱼诗会,那些人也是又吃又带的,故而难为了我们。”

陈知府气愤当胸。他径直来到知县的衙门前,正要进门,却见几个差役正提着几条足有十来斤重的大鲤鱼说说笑说地进门去了。他即刻明白了,那曾五桥所言不虚,宋子凡果然是仗势欺人,鱼肉乡里。他正转动着眼珠儿想着该怎么惩治这个恶官,一个差役见了他,热情地问道:“先生,你也是来参加鱼诗会的吧?”陈知府忙着点头应了。那位差役就把他引到了后堂,然后匆匆地去了。

后堂上果然一派热闹,更是鱼香阵阵。陈知府耸起鼻子闻了闻,但觉那鱼香甚是奇异,令人垂涎三尺,他不觉先吞了几口口水。他探头往堂上一看,但见得宋子凡和几个衣着光鲜之人正在吃鱼喝酒吟诗。他看到宋子凡夹起一大口鱼送进嘴里,大喝一声:“知府大人到了,你们还不迎接吗?”

宋子凡吓得一哆嗦,一口鱼肉卡进了喉咙里。他忙不迭地跑过来,一看果真是陈知府,忙着倒头参拜,使劲往下吞着那块鱼肉,却被刺卡住了,吞不下去,也说不出话来,连连地咳嗽着,脸已憋得通红。陈知府故作惊诧:“宋知县,你这是怎么啦?”宋子凡指着自己的喉咙。陈知府忙着唤过了差役:“你们知县被鱼刺卡住了,快去请郎中!”

那几个人拜见了陈知府,然后就赶紧扶着宋子凡起来,又捶又打,又是水冲又是含醋,鱼肉下去了,鱼刺仍是卡着。待得郎中来了,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鱼刺拔出来。宋子凡狼狈地说:“下官不礼,还请大人见谅。”

陈知府冷“哼”了一声,不阴不阳地说道:“你这鱼,味道可很特别呀。”

宋子凡忙着说道:“下官最爱吃鱼,也就多加琢磨。吃鱼最讲究的,无非就是个鲜字。本地所产之鱼,多为河鱼,而本县的河水浑浊,多有泥土,那鱼的土腥味就很大。下官想出一个法子,用白酒炖鱼,那土腥味就没有了,还鲜嫩可口,味道特别。大人少等,我这就去做条醉鱼来给大人尝尝。”

陈知府心下冷笑。这宋子凡把精明劲儿全用在了吃鱼上,还怎么会管百姓疾苦。他冷着脸说道:“不必了。我今天找你,只想问你一件事:你可知道你吃的是什么鱼吗?”

宋子凡摇了摇头。但他脑子灵光,很快就想明白了,知府大人能为鱼来找他,那鱼必不寻常。他忙着探身去看桌上被他们吃剩下的半条鱼,也看不出端倪。陈知府指着那鱼说:“这鱼看上去与普通鱼一般无异,但它鱼鳞逆长,鱼刺横生,你知道为什么吗?”宋子凡满脸迷惑:“下官不明,还请大人赐教。”陈知府道:“它被人无故殴打,记恨在心呢。”

宋子凡也是绝顶聪明之辈,一听知府这话含沙射影,马上想到了自己命人板打曾五桥之事,忙着说道:“大人有所不知。下官早就定下今日宴请朋友,昨日即与曾五桥定好了要他几尾最好的鲤鱼,他也满口答应。今日我派差役去取,他却只拿小鱼敷衍,如此出尔反尔之徒,必该重责,还请大人谅解。”

陈知府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你可知道他为什么敷衍你吗?”宋子凡摇了摇头:“不管他为了什么情由,既然答应了人家,就不该敷衍了事。”陈知府气得“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我们当爱民如子。你如此苛责,百姓怎会不怨声载道?”陈知府说完,气咻咻地走了。

陈知府回到府衙,心中的怒气稍减,略一思忖,那宋子凡除了这一宗,倒也没有大过。他就写了一道折子,说明情由,酌请把宋子凡调到一个穷僻之县。吏部很快批下来,把宋子凡调任陇西。

眼见着就要过年了,那可是穷人的年关,陈知府决定再到和宁县去走一走。从内心里,他也是想看一看自己调换知县后的新变化。他又把自己扮成了先生模样,再度来到了和宁。

一到和宁,陈知府就不觉暗暗吃了一惊。半年不到的工夫,这和宁县倒比以前凋敝了许多,街上的人少了,店铺也都很萧索。他正想找人问问这说怎么回事,却又一给乞丐过来拽住了他的裤脚,哀求道:“先生行行好,给我一口吃食吧。”陈知府听声音耳熟,忙着低头看去,却见这个衣衫褴褛的人正是曾五桥,不由大惊:“曾五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曾五桥眨巴眨巴眼睛,也认出了他:“大人,你是知府大人?”陈知府忙着点了点头,然后急切地问他:“快告诉我,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曾五桥痛苦地望着他:“还不是你害的吗?”陈知府怫然大怒:“信口雌黄!你当了乞丐,与我何干?”

曾五桥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才说开了。宋子凡知县被调走以后,新调来了一个吃斋念佛的知县,县里的达官贵人们也跟着学起了吃斋念佛,各家各户做鱼少了,就连县城里的饭馆也少做鱼菜,他们打上来的鱼少有人来买了,日复一日,就穷成了这样。他们蓦然想起,那宋知县酷爱吃鱼,想方设法地做出各式各样的鱼来,还组织鱼诗会,招得附近州县的客商纷纷慕名来品尝,他们的鱼从没愁过销路啊。

陈知府愣着那里,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句感慨:“怎会是这样啊?”他适才明白,他误解了宋子凡的一番苦心,也害了和宁县的这些渔家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