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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经典好莱坞后期(1945-1965)(6)

《宾虚》讲述的是:古罗马时期,耶路撒冷新任总督的部下、护民官米撒拉凯旋回到故乡,见到了儿时好友宾虚。身为犹太人的豪门旺族,宾虚的言行在自己的民族中具有一定的分量。米撒拉希望利用宾虚的影响力控制犹太人的思想,让犹太人臣服于罗马帝国的统治。但宾虚不肯出卖自己的民族和同胞,两个好友就此决裂。新任总督带领部下巡街,宾虚的妹妹在屋顶观看时不慎将瓦片碰落砸到总督。在米撒拉的阴谋下,宾虚全家以谋反被定罪。宾虚从此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家人的消息,被卖到军舰上开始了长达3年的奴隶生活。一次军舰遭遇海盗被击沉,宾虚救出了舰队司令官阿里士,并被阿里士收为养子,一同受到了罗马大帝恺撒的接见。宾虚勇猛顽强,被阿里士培养成了竞技场上优秀的角斗士。但宾虚并没有沉醉于奢华的生活和荣誉中,在他心里没有比找到家庭的其他成员以及向米撒拉报仇更重要的事情了。宾虚告别阿里士回到耶路撒冷,这令米撒拉感到既惊讶又妒忌,于是他向宾虚挑战战车。在比赛场上米撒拉多次暗害宾虚,最终自己却命丧车轮下。米撒拉的死并没有缓解宾虚对罗马帝国统治的仇恨,因为他始终没有找到家人,他确信他们已经丧生。而事实上,宾虚的母亲和妹妹在狱中得了麻风病,被送到了麻风谷。深爱宾虚的老管家的女儿埃斯塔最后把事实真相告诉了宾虚,宾虚找到了家人,家人却不愿走出麻风谷面对外界的鄙视。此刻,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为世人受过,宾虚发现耶稣就是他在危急时刻的救命恩人。宾虚被耶稣的言行所震撼,复仇的火焰逐渐平息,内心也趋于平静。而宾虚家人的麻风病也在此刻奇迹般地康复了。

与其他的《圣经》史诗不同,《宾虚》更真诚地关注人类本身,并且这种关注没有牺牲影片的史诗奇观元素,二者的结合达到了一个较为平衡的状态,因而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宾虚与米撒拉在令人叹为观止的竞技场内进行的长达40分钟的战车对决,成为影视作品中最惊心动魄的视听体验之一。查尔顿·赫斯顿扮演的宾虚浑身散发出一种少有的高贵与尊严,而斯蒂芬·博埃德(Stephen Boyd)塑造的米撒拉也突破了普通反派角色的桎梏,成功地表现出对于罗马帝国的奉献和忠诚。《宾虚》至今仍是历史上获奖最多、荣誉最高的好莱坞电影,共获得了12项奥斯卡大奖提名,并夺得了其中的11项大奖,这一纪录直到近年来才被1997年的《泰坦尼克号》和2004年的《指环王Ⅲ·王者归来》追平。

斯坦利·库布里克的《斯巴达克斯》(Spartacus,1960)也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历史传记巨片。它是一部大制作的古罗马史诗式电影,除了有宏伟的外观,描写角色亦较同类电影深入和有力得多,呈现出一种悲壮动人的气势。该片曾荣获最佳男配角、最佳摄影、最佳艺术指导、最佳服装设计四项奥斯卡金像奖。柯克·道格拉斯(Kirk Douglas)在片中饰演一名不堪被欺压的、遭人虐待的奴隶,勇敢地站起来率领其他奴隶反抗罗马帝国,结果被大军镇压而失败。影片细腻地描写了主要角色的内心世界和人性戏剧,因而呈现出远胜于其他同类作品的悲壮气氛和内涵深度。

至于当代战争和革命题材的历史传记片,成就最高的导演当属大卫·里恩(David Lean)。里恩是一位英国导演,他的作品不多,一生只执导过19部电影,但是其中经典云集。他善于制作豪华严谨的电影,特别能在激动人心的时间和地点捕捉演员无懈可击的绝佳表演。他成功地在主流商业电影的情感主题中融入高雅艺术片的理性品质,对观众的心灵和感官造成内外结合的强烈冲击。

里恩的辉煌开始于战争名片《桂河大桥》(The Bridge on the River Kwai,1957),该片反映的是“二战”期间英军战俘被迫修建桂河大桥而最后又不得不炸毁大桥的故事。这部电影取得了商业和艺术上的双重成功,还赢得了七项奥斯卡大奖。之后,里恩拍摄了三部70毫米宽银幕的历史传记电影《阿拉伯的劳伦斯》、《日瓦戈医生》和《瑞安的女儿》(Ryan's Daughter,1970),其中《阿拉伯的劳伦斯》成就最高。

《阿拉伯的劳伦斯》取材于T.E.劳伦斯的自传《智慧的七根柱石》,讲述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以后,德国的盟友土耳其趁机侵入阿拉伯半岛,而该地区的各个部族正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无力抵抗土耳其侵略军。英国军方派了一个“阿拉伯通”、陆军情报军官劳伦斯到那里进行活动。劳伦斯在去麦地那会见部族首领费萨尔王子的途中,遇见了哈里苏部族的首领阿里,此人年轻剽悍,后来给了劳伦斯很大的帮助。劳伦斯到费萨尔处,只见他的大本营遭到土耳其飞机的轰炸,伤亡惨重。费萨尔采纳了劳伦斯的意见,从陆路攻打亚喀巴,为占领大马士革铺平道路。劳伦斯则与阿里率领突击队穿越沙漠,冒着炎热与风沙,日夜兼程,很快攻下该城。英国在阿拉伯半岛的意图是给阿拉伯人提供有限的枪支弹药,叫他们牵制土耳其的兵力,同时将阿拉伯各部族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劳伦斯基本上是按照这一战略采取行动的,但做法上比较讲究策略。他换上阿拉伯人的服装,尽量在生活上接近阿拉伯人。由于突击队屡建战功,威震中东,劳伦斯被誉为“阿拉伯的劳伦斯”。在对大马士革发动的总攻势中,劳伦斯与阿里率领的阿拉伯军队骁勇善战,长驱直入,比英军提前一天攻入。但战后,英阿双方在管辖大马士革这一问题上发生严重分歧,劳伦斯困于复杂的政治外交斗争之中,仕途失意,不得已退役。他回到英国后,忧郁不得志,在一次交通事故中身亡。

在影片的视觉影像冲击力方面,很多桥段至今仍令人叹为观止,这要归功于摄影大师弗拉迪·扬(Fleddie Young)。沙漠的色彩和质感,海市蜃楼般的热浪,凌厉自如的摇移镜头,都给观众在视觉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阿里在空旷的沙漠上由远及近,逐渐出现乃至占满整个银幕的段落更是无可争议的经典桥段。《时报》杂志曾经评论道:“一次又一次地,宽银幕的巨大的长方形画框就像一个极大的熔炉的门那样敞开着,观众全神贯注盯住纯净的金子般的沙子熔化的闪光,盯住空旷、灿烂的无垠苍茫,就好像盯住上帝的眼睛一样。”

这一时期值得注意的历史传记电影还包括:《圣袍千秋》(The Robe,1953)、《罗马帝国沦亡记》(The Fall of Roman Empire,1964)、《萨巴特传》(Viva Zapata!1952)、《凡·高传》(Lust for Life,1956),等等。

二、科幻片、恐怖片和惊悚悬疑片

在“二战”后的政治因素和国际环境影响下,对核武器和核战争的威胁,科技飞速进步,航天工业起步,共产主义和“麦卡锡”主义的臆想,都对恐怖片和科幻片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一类电影往往描述科技与未知的自然界之间的冲突,因而兼备恐怖片和科幻片的主要元素。

20世纪50年代,美国迎来了科幻片的第一个黄金时代,作为整体的美国科幻片在50年代初期首次在质量和数量上都取得了成功,得到了评论界的认可。科幻片这一类型的出现是对当时最抢眼和最具文化的科技发展的回应:原子弹和氢弹、计算机、电视媒体……人们在飞速发展的社会环境中对于这些新技术所产生的强烈的不确定性心理,一方面是先进、进步和新殖民主义的发展前景,另一方面是大规模的社会变迁、外力入侵,乃至全人类毁灭的恐怖性可能。

戈登·道格拉斯(Gordon Douglas)的《它们》(Them!)展现了核灾难之后变异巨蚁带来的恐怖。在霍华德·霍克斯的《突变》(The Thing,1951)中,科学家和军事人员在北极的某荒地发现了一个可以吞噬一切的怪物,影片暗示了科学新发现和先进技术的应用所带给人们的悲观主义和恐惧,在叙事风格上显示出导演妄想的偏执,场面调度和剪辑手法中传导出人们对于银幕外的空间的极端不信任感,一种黑色和绝望的歇斯底里。唐·西格尔(Don Siegel)的《人体入侵者》(Invasion of the Body Snatchers,1956)中,一个普通的小镇受到了一群海豹的侵扰,海豹附着在市民身上,将他们置换成没有感觉的复制品,这是对冷战时代人们的恐惧感和相互猜疑的不信任感的暗喻。人们对冷战制度和核能辐射所导致严重后果的恐惧渗透在此时期大多数恐怖片和科幻片之中,也成为对这一时期影片解读的主要方式之一。

罗伯特·怀斯在1951年拍摄的《地球停转之日》是明显受到冷战影响,带有宗教色彩的科幻片。影片从一个外星飞碟降落在华盛顿展开故事。面对飞碟的降落,美国人如临大敌。从飞碟中走出了外星人克拉图,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的机器人戈特。克拉图此行的使命是警告人类不要制造核武器——因为这将造成人类的灭绝。可是美国人又怎么可能接受这种善意的警告呢?一个因为紧张害怕而失去控制的士兵向外星人开了枪,打伤了他。这随即遭到他身后外星机器人的惩罚,当时自认为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的武器,转瞬间变成一堆堆废铁。双方都有所克制,很快停火,但军队继续包围着飞碟,机器人则看守着飞碟,双方形成了对峙的局面。外星人克拉图的伤很快就自愈。他的当务之急是要完成使命——把上述警告传达给地球人。他意识到他必须和地球上的高层人物接触。克拉图混入地球人群中,以房客的身份住进了一户人家,并获得了女房东小儿子的好感和信任,由此得以接近一位著名的教授。由于他轻而易举就帮助教授解决了百思不得其解的科学难题,使得教授对他另眼相看,答应帮助安排他与高层人物的会晤。外星人克拉图并未能真正完成他的使命,虽然看上去科学家们接受了他的观点——核武器将造成人类的灭绝,但是地球上的高层人物显然不会答应销毁已有的核武器,并不再研发新的核武器。最后,克拉图为了让愚蠢而自负的地球人类醒悟,展示了他的力量——他使地球上所有的电器瘫痪了一个小时,这样他就向地球人传达了“一个强有力的信息”。然后克拉图带着他的机器人一起回到飞碟中,升空而去了。克拉图的形象(从降临、受难、复活到升天)显然是对耶稣基督的翻版,其理智、从容、宽容、献身的态度也与人类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制片人乔治·帕尔针对战后的科幻小说市场的扩张,制作了一批科幻题材的电影,包括《星际撞击》(When Worlds Collide,1951)、《世界大战》(The War of the Worlds,1953)、《时光机器》(The Time Machine,1960)等,此时期较具影响力的是《目标月球》(Destination Moon,1950)和《惑星历险》(Forbidden Planet,1956)。

《目标月球》是对科技改变未来的肯定性颂歌,在影像上强调未来科技的新奇、闪亮和宇宙新疆域的壮观、绚丽,欢呼美国科学技术的发展,美国人在登上月球之后还觊觎更遥远的星球。《惑星历险》描述在2200年,地球上的太空人登陆一个行星,发现那里只有劫后余生的博士和他漂亮的女儿活着。当他们计划把两人带回地球时,一个神秘的怪物出现,对他们的来访发动致命攻击。经过研究发现,这个怪物竟是博士的另一个邪恶本能的自我,由于博士和女儿保持着乱伦的奸情,所以怪物要摧毁一切胆敢接近他女儿的事物。博士在两个自我的斗争之间痛不欲生,最后以自我毁灭为代价,拯救了女儿。导演弗雷德·M.威尔科克斯(Fred M.Wilcox)制造出复杂玄妙的未来世界观。沃尔特·皮金(Walter Pidgeon)与安妮·弗朗西斯(Anne Francis)饰演的父女则有人性化的表现。电子乐的配乐,“遗传怪兽”的形象,以及改编自《暴风雨》的情节,都对日后的科幻电影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在惊悚悬疑片的领域里,唯一可以称为大师的导演恐怕只有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了,他独自界定并支撑着惊悚悬疑片的天下。在希区柯克的影片中,叙事核心往往存在一个相对单纯的主旨,一场围绕着情爱和金钱展开的角力,但这并不是真正吸引和刺激观众之处,希区柯克有意识地拖延必定产生的行为,积累观众的观影情感能量,使其在适当的时刻予以释放,这才是希区柯克的惊悚悬疑片的最独特之处。

20世纪50年代之后,希区柯克的创作达到了巅峰期。经典的黑白惊悚悬疑片《列车上的陌生人》(Strangers on a Train,1951),展现列车上两个陌生男人相互为对方铲除心腹之患的图谋和作案。之后,希区柯克将彩色片、奇异的外景和充满魅力的明星融入自己黯淡阴郁的影片当中,相继拍摄了《电话谋杀案》、《后窗》、《一个知道太多的人》、《眩晕》、《西北偏北》、《精神病患者》、《群鸟》等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