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民生与社会调查:“子牛杯”大学生社会调查报告作品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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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十字路口的乌兰牧骑——巴林右旗乌兰牧骑现状调查(2)

2.“我都等了六年了,青春都献给乌兰牧骑了”

在乌兰牧骑的荣誉室里有一张大幅合影,队员们站在温家宝总理的身边神情喜悦:2005年,乌兰牧骑的八位姑娘获得了荷花奖的铜奖。但又有谁知道,站在了中国民族民间舞的最高领奖台上的她们竟然全都是临时演员。

八个姑娘之一的乌日娜初中一毕业就进了乌兰牧骑。在她父母看来,女儿进入乌兰牧骑就意味着在国家事业单位里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然而,就在获得荷花奖不久,未来的公公向已经订婚一年多的她提出了要求:离开乌兰牧骑,否则取消订婚。老人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很无奈:“乌兰牧骑这个艺术是有必要保留下去,我们也很尊重它。但是这些孩子们都得了荷花奖了还不能解决编制问题,将来可能性更小。我们得对孩子将来的生存负责任。”虽然回家做生意每月收入几千元,但华蕾依然争取留下来。然而最终,深爱乌兰牧骑的她还是含泪离开。

布和与乌日娜同一天进入乌兰牧骑,当年一起来的10个队员只剩下4个。看着队友纷纷离去他也曾犹豫。他说最终没有离开,一是从小加入乌兰牧骑,感情很深难以割舍;二是凭自己薄弱的基础出去创业风险太大。但是,留下来所承受的困难也很多,生活没有保障,成家都成为奢望。“我们乌兰牧骑的舞蹈演员99%都没有结婚。尤其是我们男人,一个月六百块钱,还不够我自己花的呢,我哪能对人家负起责任呢?”他形容自己是“前怕狼,后怕虎”。当然,他对未来抱有一线希望就是转正。“我都等了六年了,青春都献给乌兰牧骑了,万一我走了之后能解决编制问题,那我不是太亏了。”布和的女朋友也是临时演员,他俩一直在等待。

今年3月18日,等待多年的队员们终于在这一天集体转正,他们以后的工资将由地方财政支付,结束了长期靠流动经费支撑的局面。而乌日娜也在这个月成了婚,她经营的店铺离乌兰牧骑办公地只有五百多米。政策的模糊不定让这个热爱舞蹈的蒙古姑娘最终与乌兰牧骑失之交臂。

3.“没有统一的政策,地方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这次集体转正似乎解决了拖延多年的问题,但现实并不令人轻松。实际上这批转正的队员们仍未进入国家编制,而老队员也并没有分流出去。今年9月份,我再次采访了当地的人大办公室秘书于洪亮,他介绍说这次转正的效果并不理想——年龄大多偏大,再过两三年也将不再适于演出。这次实际上只是又解决了一批老演员的安置而招收临时演员问题再度出现。

张志刚认为转正问题迟迟未决的重要原因是自治区没有统一的政策,当地领导又频繁调动。于洪亮也认为:要彻底解决老演员安置问题,必须有自治区的统一政策。

或许提高演员的生存能力才是老演员安置的根本途径。在讲究效率的现代社会,即使是政府扶助,乌兰牧骑的队员们也应具备一定的就业基础。大多数演员在初中毕业后就加入了乌兰牧骑,由于演出任务的繁重和经济能力的限制,队员们接受其他培训的机会非常有限,面临分流时处境必然尴尬:专业水平非常有限,很难到地方艺术院校去执教,也无能力适应其他工作岗位。

显然,乌兰牧骑的演员安置问题切实需要科学发展观的指导。随着整个社会环境的进步和发展,对乌兰牧骑来说,如何让队员实现自身的全面发展适应社会生活是一个必须面对的课题。

三、坚守困境:文化如何传承

1.“老前辈的事业不能到我们这儿没了”

在不稳定的局面和种种不利因素的影响下,巴林右旗乌兰牧骑在2004年的全区46支乌兰牧骑评比中总成绩第二名。“我们的硬件基础设施非常差,都是二十几个人,有些旗县的乌兰牧骑演员的宿舍楼都比我们的办公楼大。但是我们有自己的成绩和闪光点。”

走进巴林右旗乌兰牧骑的荣誉室,就可以在进门的墙上发现,这支乌兰牧骑不但没有垮掉,而且创造了一系列新的成绩:1997年自治区十佳乌兰牧骑,全国乌兰牧骑先进团队;1999年作为自治区派出的唯一的文艺团体赴云南参加“昆明世界园艺博览会”;2001年,4名队员参加“乌兰牧骑全国行演出”;2002年承担了内蒙古春节联欢晚会“吉祥巴林”的大部分歌舞及部分声乐节目;2003年应中央电视台等单位邀请全体演员参与《乌兰牧骑之恋》的拍摄;2004年应国庆55周年办公室邀请赴北京演出,并受到温家宝、周永康等领导人接见;2005年,在第五届荷花奖中国民族民间舞大赛上,取得了铜奖。

对于条件和成绩的巨大反差,张志刚解释道:巴林右旗乌兰牧骑虽然在总体上条件很艰苦,他们还是得到了当地政府的充分支持,很多旗县的乌兰牧骑常年发不出工资;同时在多年的发展中积累的精神和文化财富支撑着这支乌兰牧骑的发展。

令张志刚颇感自豪的这笔财富就是老队长巴德玛一代乌兰牧骑人的创业精神。他经常给队员们讲述老队长为了保证下去给牧民演出提前给两个孩子断奶,家里也很少顾得上的事迹。

张志刚经常说:“我们的老前辈开创的那些成绩不能到我们这就没了,我们得一点儿一点儿往下传。”即便在不理想的环境中,他也一直没有放松对乌兰牧骑的管理。今年刚过正月初十,整个草原还沉浸在新春欢乐中的时候,乌兰牧骑的排练厅里已经开始了紧张的训练,这是张志刚过去带队多年的传统。在排练的间隙,张志刚去看望队员们。一进门,坐在地板上休息的队员们都迅速起身站成一排欢迎他们的“张叔”,神情既兴奋又庄重,可以想见他当年治队的威严。

2.“我们知道蒙古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巴林蒙古女性》是巴林右旗乌兰牧骑在第五届荷花奖中国民族民间舞大赛上的铜奖获奖作品。荷花奖是国内民族民间舞最高奖,获奖的作品包括《云南印象》等。在这个国家、省级直属院团以及高等艺术院校竞技的舞台上,作为大赛中唯一的一个县级文艺团队,乌兰牧骑得奖的消息引起了很大的震动,而这枚奖牌也是内蒙古自治区在荷花奖创立以来的第三枚奖牌。

《巴林蒙古女性》的编舞萨仁高娃已经在乌兰牧骑工作了23年。她从一名初中毕业生成为舞蹈演员,再成长为队里的编导,获奖后被晋升为副教授。对于获奖的原因,她说:“创作这个舞蹈是因为近些年我看到了很多顶碗舞,虽然在形式上是蒙古舞,但是在动作和感觉上却都已经是现代的,我想创作一个表现古代蒙古女性美的舞蹈。”

在创作两年多的时间里,萨仁高娃多次下乡采风,同老人们交流请教。同时调动了自己很多经历:有爷爷和姥爷给他讲过的故事,有从小培养起来的对草原的感情。她创作的舞蹈属于顶碗舞,是蒙古舞中广为人知的一种。有评论说这些年随着对这种类型舞蹈的深入发掘,顶碗舞已难有发展空间了,但丰厚的生活经历和深入的思考让萨仁高娃坚持对这种舞蹈作了全方位的改进。

萨仁高娃在与老人聊天和查阅资料的过程中了解到,古代的蒙古人使用的是木碗而现在的顶碗舞演员头上顶的都是瓷碗。为了表现对蒙古民族真实一面,她决定改用木碗。可是木碗有点轻不宜固定,几经周折之后定做一批具有木质外观风格的瓷碗。经过改进的瓷碗重达10斤左右,增加了平衡的难度。队员们连续4个月每天十几个小时甚至吃饭都顶着才适应了头上的“木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