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声景生态的史料方法与北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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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声景生态资料的采集、整理和传播(1)

第一节声景录音的特点与要求

以记录声景资料为目的的录音称之为声景录音。声景录音不同于一般的录音,它所得到的录音资料是作为非物质的、鲜活的、动态的史料而留存的,以备后续的研究和整理,所以它对录音质量及录音内容的真实性有很高的要求。在声景录音过程中,录音工作者需要对录音对象有正确的理解和把握,从客观、公正的立场出发,以严谨求实的态度对待录音的全过程,保证录音内容真实可靠。录音工作是一项技术含量较高的工作,在录制声景资料时,无论是录音设备的状态条件还是录音师个人的能力都对录音作品有重要的影响,其中录音师个人对声景录音的认识更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录音师需要能够理解录音内容的历史内涵、清楚录音内容的历史价值,这就要求录音师需具备一定的历史文化底蕴,善于从历史的角度观察和思考问题。客观有价值的声景录音源于对录音内容的把握、对录音设备的了解、对录音环境和录音对象的声学特点的认识,而这又要求录音师熟悉各种录音设备的性能和特点、掌握声音的属性,懂得环境声学与室内声学相关的知识。可以说声景录音工作是对录音师综合素质和能力的一个挑战,只有具备多种知识背景同时善于学习和思考的录音师才能合格地完成一个声景录音资料的采集和整理工作。

声景录音的内容是多种多样的,比如公共场所的典型声音、领导人的重要讲话、重要历史事件的声音、有历史文化意义的环境声等都是需要记录收集的。在一个历史事件中声景信息是多种多样,但并不是所有的信息都具有史料价值。判断是否具有史料价值,是声景录音成败的关键。在上一章中已经从史学研究的角度探讨了史料搜集的标准,并提出:只有具有“原生性、典型性、重要性、内涵性”的声景资料才具有历史研究的价值,才可以作为史料进行整理和保存。因此在声景录音的对象选择中,应该遵循这“四性”原则,这样才有可能去客观公正地记录具有典型意义的、重要的、有历史文化价值的声音。

录音内容的多样性使得声景录音工作经常需要在复杂多变的录音环境中进行,嘈杂的背景声、不稳定的声源、恶劣的气候条件等都是声景录音中常常会遇到的问题,而这种录音环境的复杂性也正是声景录音的一大特点和难点。复杂的录音环境是对录音师的录音技术和录音设备性能的挑战,针对不同的录音内容和环境,录音师必须有的放矢地选择不同的录音设备和录音方式。基于声景录音的“原生性”原则,在声景录音过程中录音设备和录音方式的选择也不同于一般的录音任务。“原生性”原则要求对历史事件和环境声要真实的记录,不能因录制行为本身影响到原本的声景环境。为此,录音设备需要满足声景录音这一特殊录音任务的要求:设备的选择既要满足录音环境和对象的声学需要,也要保证录制声音的清晰度和对声音音色记录的真实性。为了排除录音行为对录音环境的干扰,在某些特殊的场合往往需要采用隐蔽的方式进行录音。例如在某敏感公共场所的声景记录过程中,传声器的出现会影响所在场景人员的自然状态,这种影响甚至可以改变人们的谈话内容,这就违背了声景资料的原生性原则,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应采用隐蔽录音设备去记录公共场景中真实的环境声。

根据声景录音内容的不同,声景录音的方式可以大致分为:隐蔽式录音、开放式录音、棚内录音三种。

(1)隐蔽式录音:隐藏录音设备或隐蔽录音行为,不干扰事件本身的进程,不影响录音的环境和场景人员的自然状态。

优点:原生态地记录历史事件和环境的声音。

缺点:录音设备的选择受到局限、录音师技术的发挥空间受到局限。

适用场合:环境声景的录音(如天安门广场的声景)……

(2)开放式录音:公开录音行为,选择合适的录音位置摆放录音设备,但不干扰事件本身进程。

优点:录音效果较好。录音设备选择范围广,可使用高质量的较大型录音设备;录音师操作空间大,可多方位多角度进行多路同步录音。

缺点:对录音的环境和场景人员的自然状态有所影响。

适用场合:重要事件的录音(如领导人的讲话、庆典活动等)……

(3)棚内录音:在录音棚内进行的专业录音。

优点:录音效果好、质量高。录音设备专业、录音环境适宜。

缺点:适用的情况较少。声景录音本身重在对历史事件和环境的记录,需要在事件发生的场合或特定的环境下录音。只有对现实环境中已消失的声音或有历史价值且不受时间和环境限制、不被录音行为影响的声音才能采用棚内录音的方式进行录制。

适用场合:抢救性的声景素材记录(如老北京的吆喝声、响器声、古乐器演奏等)……

声景录音所需的录音设备一般由三部分组成:拾音设备、记录设备和监听设备。设备的选择与所需要录音的对象和环境相关,下面是对声景录音所需设备的具体要求。

一、拾音设备

录音中需要把声音信号转变为电信号记录到记录设备中,这种从声能到电能的转换过程称为拾音过程。拾音的设备叫传声器,不同种类的传声器适用于不同的拾音场合。传声器按换能原理可以分为:电动式(又称振速式,包括动圈式和铝带式)、电容式(又称静电式)、压电式(又称晶体式或陶瓷式)以及电磁式传声器等。按传声器接受声波的方式分为:压强式、压差式、复合式、压力区式、线列式传声器等。按电信号的传输方式分为:有线传声器和无线传声器。按指向性分为:全指向性(无指向性)、双指向性(8字形)和单指向性传声器。

在录音工作中,一般将传声器按换能原理进行简单分类,其中应用最广泛的是动圈式传声器和电容式传声器。动圈式传声器的特点是使用简单、寿命长、价格较低、可承受的最大声压级较高,主要适用于一般的语言录音、教学或者娱乐活动场合。电容传声器的特点是频带宽、瞬态响应好、音质纯正,但是在使用时需要额外供电。电容式传声器的内部主要由电容极头和前置放大器两个部分组成,工作原理是把声压物理量的变化转换为电容量的变化,进而转化成便于传输的电信号。电容式传声器结构简单、灵敏度高,可以获得较大的相对变化量和瞬态响应速度,并能在恶劣的环境下工作。专业的电容传声器具有频率宽广平直、输出电压高、非线性畸变小、瞬态响应好等十分突出的优点。大部分电容传声器都具有频率低切开关,可以切除80Hz或160Hz以下的低频噪声。有的电容传声器上还有电平衰减选择开关,用来控制拾音声级的大小。

声景录音中必须要保证声音的“原生性”,所以对拾音设备的要求很高,好的拾音设备能保证音质的纯正,而电容式传声器宽广的频率范围、平坦的频响曲线、良好的瞬态响应、较高的灵敏度等特性,可以满足声景录音的要求。专业的电容传声器拾音的频率范围能达到20Hz至20KHz,可以将人耳所能感知的频率范围内的信号全部拾取进去。其平坦的频响曲线使得拾取的声音在各频段与原始声音一致,不会发生因为频响曲线不平直而导致的声音信号在某些频段有所提升或降低所引起的音色变化问题。声景录音的环境复杂多变,录音过程中很难对声音事件进行控制和预测,因此电容式传声器较高的动态范围和良好的瞬态响应适用于这种录音要求。所以在声景录音中对拾音设备的要求是专业级电容传声器。

传声器的指向性选择也是声景录音过程中需要考虑的环节。传声器的指向性有:全指向性(无指向性)、双指向性(8字形)和单指向性传声器。在记录声音事件的整体环境时,应该选择无指向(全指向)型传声器,其特点是对于来自任何方向的声音均有相同的拾音灵敏度,它能记录出整个声环境中各个位置的声源在传声器点上所产生的声压级的真实状态。而在记录某个特定方位的录音对象时,则应该选择单指向性传声器,即心形、锐心形、超心形指向性传声器。这类传声器的特点是对来自其轴向正前方的声源最敏感,对来自侧方及后方的声音有所抑制。这种拾音灵敏度随方向的变化能降低非轴向方向声音的声压级从而突出轴向方向声音的声压级,使得录音对象的声音从环境声中脱颖而出。

二、记录设备

在声景录音中,便携可靠的记录设备是必不可少的。录音制作中所使用的记录设备又可以称为录音机,随着录音技术的发展,记录设备已经由模拟磁带式录音机发展到数字硬盘式录音机。相比于原先的模拟磁带式录音机,数字录音机具有功能多样、海量存储、一次录音时间长、可反复擦写、音质好、耗电量小、携带方便、录音资料传送方便等特点。数字录音机按存储设备可以分为存储卡和硬盘两种,其中硬盘式数字录音机由于数据存储量大,具有录音时间长的优势。以ROLAND R-4数字硬盘录音机为例,配备了40GB的硬盘,4通道录音,最大可以以最高的声音质量录制17个小时或以CD音质录制58个小时的声音,可以选择16bit,24bit及44.1KHz,48KHz或96KHz的采样频率。存储卡式录音机一般体积较小,适合于隐蔽录音时使用,但由于电池容量和存储卡容积问题,其录音时间长度一般小于4小时。硬盘式录音机体积相对较大,但其特点是数据存储量大且一般具有多通道同时录音功能,适合于重大事件场合的公开录音。

数字化的记录设备能在记录过程中直接将声音数字化。在此过程中,采样频率与量化位数将决定声音质量的优劣。采样频率指录音时每秒钟将模拟信号进行数字化离散采样的次数。当然采样频率越高,声音越细腻。常用的采样频率有48kHz、44.1kHz、32kHz、96kHz、192kHz等。量化位数表示存储、记录声音振幅所使用的二进制位数,它决定声音的动态范围。量化位数通常是8位、16位、32位。在录音时都要对采样频率与量化位数进行预先设定。数字录音机大部分都支持“.wav”和“.mp3”格式的音频文件,相比于“.mp3”的有损压缩格式,“.wav”是由微软公司开发的一种无损的声音文件格式,它符合RIFF文件规范,用于保存Windows平台的音频信息资料。

从追求保真度的角度出发,应选择无损压缩格式,并且尽可能选取高采样频率和高量化精度,但其所占用存储空间相对较大。选用有损压缩格式,虽然占用的空间大大降低,但声音的播放质量也随之劣化,甚至影响到声景资料的利用。因为声景录音得到的素材是要作为历史资料进行保留和后续研究的,对于音频素材的质量就有较高的要求。所以在声景录音中存储设备的录音参数要选择较高的比特率和采样频率,一般来说数字录音机选择16bit量化、44.1KHz采样频率、“.wav”的音频格式就可以满足声景录音的需求。

三、监听设备

声景录音的环境经常是复杂多变的,且大多数的声音事件是不可控和不可重复的。这就需要对实时的录音状态进行实时监控,即使用监听设备在录音过程中随时关注声音信号的变化从而保证录音任务的顺利完成。声景录音中一般选择封闭性较好的专业监听耳机,监听耳机的特点是频响曲线平直,音色比较接近声音的真实状态,而封闭性好就可以避免因为耳机漏音而干扰正常录音的问题。在隐蔽录音的情况下,则可以选择隐蔽性相对较强的监听耳塞进行实时监听。

第二节录音环境与录音对象的声学特性

声音是机械振动在连续媒质中的传播,声学现象实质上就是传声媒质(气体、液体、固体等)质点所产生的力学振动传递过程的表现。任何声源实际上都是振动着的物体,声波是波动的一种具体形式,声波的发生基本上源于物体的振动。例如,用手指轻轻地敲打桌面,就会听到桌面木板因受外力而发出的“梆梆”的响声;因微风吹动树叶振动而发出的“沙沙”的声音;交响乐队小提琴手娴熟而有节奏地用弓拉动琴弦,人们就能听到悦耳的琴音。

对于空气媒质,当没有声波时,空气处在平衡状态,其静压强P0一般等于大气压。在声波作用下,空气会产生稠密和稀疏相间变化,压缩稠密层的压强P大于大气压强P0,这时压强为正。反之,膨胀稀疏层的压强P就小于大气压强P0,这时压强为负。这一交变压力即为声压P,单位为牛顿/米2(N/m2)或帕(Pa)或微巴(μbar)。声波在空气中传播时,声压P实际上随时间迅速变化,这种对应于某一瞬时的起伏变化(即在某点的瞬时声压等于在该点的瞬时总压力减去静压力)在一定时间间隔中最大的瞬时声压称为峰值声压。在可听声范围内、每秒内周期性变化的次数很多(如100Hz的声波每秒变化100次),但人耳感觉不出声压的这种起伏变化,听起来好像是一个稳定的声音。声音的强弱只与瞬时声压的某种时间平均值有关,这种声压的平均值称为有效声压。从能量考虑有效声压是瞬时声压的方均根值,即把声压先平方,再对时间作平均,然后开方。如果没有特别说明,一般所称的声压指的就是有效声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