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担心,她下床,想去问问看佩妮,是个什么情况。
捂着肚子,一步一步小心的走出房间,穿过客厅,夏妈妈的房间灯还亮着,隐隐的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杜芮也没有想什么,只是走过去,刚想敲门,抬起的手在听到里面对话的刹那停了下来。
“孩子我不要,就算夏家断子绝孙,我也绝对不要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夏妈妈狠戾的话像一柄冰箭,瞬间射入杜芮的胸口,全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夏妈妈,那夏先生那怎么交代?”
“交代?是那女人自己不注意,怀孕了都不知道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弄没了孩子的人是她自己,和我有什么关系?”
佩妮点了点头,“可是夏妈妈,如果孩子真没了,夏先生那……”
“他如果想要一个孩子,谁不能给他生?你不能吗?”
“夏妈妈……”
“怎么,就算我站在你身后,你也不敢往前走了?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没有你,我的病怎么会好?我怎么会知道我那不孝的儿子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做了出来?”
“我都听夏妈妈的。”
“杜家的女儿,杜建辉的女儿,还敢踏进我夏家大门,这世界上真是找不出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了。”
“夏妈妈,即便杜小姐的孩子没了,夏先生也不会对她……”
“是要自己母亲,还是要一个仇人之女,我会给他选择,让他好好的,认真的选。”夏妈妈的声音冷,冷到了寒极,“但在此之前,我要让这不要脸的女人,知道什么才是地狱。”
“夏妈妈,知道您生气,但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夏母握住佩妮的手,“你是真心喜欢梓修的吧?”
“这么多年了,夏妈妈,你该看在眼里,我爱他,如果我真的能和他在一起,必定用自己的所有去爱他。”佩妮认真的说道,而后神情里闪过一抹难堪,苦笑出声,“可是在夏先生的眼里,我只是夏妈妈你的一个陪护……”
“什么都不要担心,听妈妈的话。”
佩妮点头,环着她的这座大靠山,嘴角上扬,眉眼弯起,如此的志在必得。
杜芮捂着肚子,靠在门上,屏住呼吸,听着里面的对话,胸口像是被人在用一柄锤子,一下一下,一下一下的往上面钉钉子,敲打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猛。
快猛的让杜芮都有些承受不住。
肚子绞疼的厉害,她晚上吃了什么?杜芮拼命的回忆着,夏妈妈好像喂了她很多蟹肉……
螃蟹……
对,是螃蟹……
杜芮难过的护着腹部,心下自责不已,她怎么会这么愚蠢?孩子,妈妈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她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走开,深怕惊动了房间里的两人。
回到自己屋子,她将房门锁了起来。
喝了点热水,上了次厕所,赶紧上网查了下。
还好,她吃的还不算多,只是有点拉肚子的症状,原本就是冬天,再加上螃蟹性凉,对孕妇来说相当的危险。
严重的,会直接导致流产。
杜芮靠在床上,双手抚着自己平坦的腹部,无神的看着前方,原来,夏妈妈的病早就好了,她是有备而来,她什么都知道,疯傻全都是在装。
她是盯着她来的,一步一步都是那位看上去端庄的妇人精心策划,她是来报复的……
这些天以来,她还以为自己很有本事,可以和夏妈妈好好相处,她对夏妈妈心里有愧,她父亲做的错事,她来还,好像理所当然,可是……
不能换一种方式还吗?
好好的爱她,好好的爱她的儿子,好好的爱这未出世的孩子,好好的爱这个家庭,这样的方式不行吗?
就在昨天,她还因为心疼夏母,和夏梓修讨论着怎样将夏母完全治好,即便知道治好之后,这个家,她和夏母之间,和夏梓修之间会产生很多问题,她也从来,没有敢自私的假设过,如果夏母精神永远不正常就好了……
这种想法,她半点都不敢有,明明有这种想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她哪里知道,根本就不用她来假设,这种假设是不存在的。
夏妈妈已经是个正常人了……
比正常人还要正常。
夏母的话好像还在耳边响着。
这可真是个妙招,用这种方法来谋杀她的孩子……
她们……怎么能这么残忍?
杜芮觉得自己就是个白痴,一直沉浸在自己制造出来的梦幻城堡里,围墙上的每个洞眼都有人埋伏着,每个洞眼,都有一支箭瞄准着她,随时准备放矢,而她在干嘛?
在自己的幸福花园里转着圈,跳着曼妙的芭蕾,仿佛在调整着让这些箭矢更准,更有利穿过她身体的姿势。
对,她现在做的就是这件事情。
她没有想过,夏母会这般处心积虑的对付自己,由此可见,她是有多恨她的父亲,是有多恨她……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面对的是夏梓修的母亲,一个装疯卖傻,只为了置她于死地,报丈夫之仇的女人,是啊,谁不能给夏梓修生孩子,谁不能?那个佩妮,不是夏妈妈早就储备好的存在么?
她们全都商量好了,准备好让她这个白痴,一步步踏进她们设好的陷阱里。
杜芮弯起双膝,把头埋了进去,此刻的她就是一只无头苍蝇,什么方向都没了。
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自己的幸福,自己的满足,是建立在虚假之上,是别人为她精心安排的……
夏梓修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
杜芮侧着身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只是睡意全无,她听到夏梓修开门走进来的声音,也听到他脱掉外套,走到她身边,替她掩好被子的声音,还听到了他疲惫的叹息声,和走进浴室洗澡的声音。
想至此,她就一阵一阵难过。
她很想开口问他,梓修你能猜得到你母亲要做的事情么?梓修你想过我们之间的这条鸿沟此刻会深的如此不可测吗?
他身上的味道,让人如此迷恋。
杜芮沉默的翻了个身,环住他的腰侧,将头埋进他胸口。
他看着暗红色的窗帘,借着夜灯,还有窗外隐约的夜色,他看到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路。
下午,他和殷洛赶到镜前所说的咖啡馆时,路槿桓穿着套牛仔衣,戴着个帽子,就坐在咖啡馆最隐秘的一个角落,喝着咖啡,那样子,就像是在等待着某人……
殷洛直接带着装备到街道对面的楼顶,设置狙击装置。
井谦和双子将咖啡馆的前后门都堵住。
而夏梓修一个人走了进去。
他坐在他的对面。之间路槿桓将刚碰到嘴边的咖啡杯放了下来,那双锐利至极的鹰眸沉了下来。
清冷的声音响起,“你来了。”
“看来,你是在等我。”夏梓修说道,而后招来服务员,点了杯蓝山。
路槿桓点了点头,看了眼时间,“确实是在等你。只是这次,你出现的实在是有点晚,我都在这呆了一整个上午了。”
“那可真不好意思。”夏梓修静静的看着他。
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得不用两个字形容……肃杀。
路槿桓抬眸看着他,“想抓我?”
“不抓,你神通广大,我怎么抓的住。”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看你现在的样子,上次受的伤都好了?”
“彼此彼此。”
服务员将咖啡送了上来。
夏梓修端起面前的蓝山,轻轻晃了晃,“找我有事?”
“有件事情,想找你合作。”
夏梓修看着面前神色淡然,一点儿都不慌乱的路槿桓,夏梓修承认,他确实是厉害,厉害到了一种无畏无惧的地步。
“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会感兴趣。”
“我的宝藏,你想不想要?”
“宝藏,听上去就是好东西,谁不想要?”
“让我给你可以。”路槿桓说道,“但是你得拿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换。”
“……”夏梓修冷眼看他,“宝藏是什么?”
“你猜。”
夏梓修并不想花时间和他玩文字游戏,路槿桓做什么事情都是那般笃定,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他手里。
“既然,你没有诚意,那就算了,毕竟要拿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换,我并不觉得这比买卖有多划算。”夏梓修淡淡道。
“话不要说的这么早,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如果哪一天你想要这宝藏,你就想想今天的话,拿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换。”路槿桓说着,“撇开宝藏不谈,先来谈谈合作吧。”
“……”
“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盯着我,那有多少人盯上了你,你知道么?”
“龙家,乌氏。”夏梓修淡淡道。
“狡狐呢?”路槿桓看向夏梓修,紧紧盯着他的神情。
夏梓修眸子沉静,半点波澜都没有。
“不愧是夏梓修,狡狐也能被你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