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第二次世界大战实录·元凶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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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希特勒(9)

只有一个人在暗中窥视着别人“表演”却始终一言不发,这就是博尔曼。他认为元首的去留是个十分敏感的问题,只能由希特勒本人去决定,任何“建议”都可能招来杀身大祸。因此,他悄悄地坐在一个角落里,合上双眼,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其实,别人的话他一个字也没漏听。他有着录音机式的头脑,可以记下每个人的每一句话,挑出其中的任何暇疵,然后再加以放大,利用他与希特勒形影不离的条件,给某人暗地里捅上一刀,或许就能置他于死地。

博尔曼在政治生涯中遇到的每一道障碍差不多都是这样迈过去的。他高过他的“伙伴”的地方是他对希特勒的内心世界早已揣摩透底。他天生就是一个最适合于在权力漩涡中周旋的人,只不过不是在台前,而是在幕后。他在如何攫取最高权力方面可说是机关算尽,但一旦离开了他驾轻就熟的“官场”,他又会显得愚不可及、一筹莫展。博尔曼甚至忘记了德国已经战败这个最基本的事实,他的权力欲已膨胀到除了“权力”之外一无所知的地步。其实,希特勒一手缔造的第三帝国的权力金字塔,就是由大大小小的“博尔曼”们一层层叠加起来的,在帝国被“外力”倾覆之前,这些人已经蛀空了它的每一块基石。

希特勒耐心地听完了部下的意见,甚至更为认真地听取了最新的战况报告,然后,无止无休的会议才告一段落。最后,希特勒再次重申了他在去留问题上的态度:“德国的末日到了,我的末日也到了。对于我,剩下的只有牺牲,我要在这里而不是在别处,也就是在柏林,结束我的一生!其他没什么了,诸位各就各位,好自为之吧!”

戈林是第一个起来向希特勒告别的,他说要到德国南方去处理一些重要事情,怕晚了将无法乘车通过已被分割的战区。希特勒对戈林的举动深为不满,但他没有发火,而是转过身去,走到海军元帅德尼茨面前,用颇为信任的语气对他说:“您将承担德国北方领导的重任,为了德意志的光荣而战斗!”

德尼茨走后,其他人的辞行就纯粹是礼节性的了。两天以后,希特勒再次拒绝了凯特尔和约德尔劝他离开柏林的请求,这样,他就失去了逃离这座孤城的最后机会。

戈林跑到上萨尔茨堡后仍心神不定,竟摆出一副“法定”继承人的架势,匆忙给希特勒拍来一份电报,声称要“接管帝国的全部领导权”。他这样做的本意是想证实希特勒是否确有由他当继承人的诚意。

希特勒对戈林的举动大为震怒,连声高叫:“这是背叛,背叛,没有比这更无耻的背叛!”他喘了口粗气又嚷道:“我要下令逮捕他,以叛国罪逮捕他!现在一切都完了,没有人效忠到底,没有人尊重荣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都干出来了。”

这时候,戈培尔和爱娃来了。他们看过戈林的电报后也极表愤慨,爱娃忍不住大骂:“他们全该杀。看来,德国仅有的好人都困守在这个暗堡里,其他都是卖国贼,因为他们没有在这里和我们同归于尽。”

爱娃所指的人除了戈林以外,还包括别的外逃者。不过她当时还不知道,希姆莱也在外逃者之列,他甚至已在私下谋求与西方盟国单独媾和。她更想不到,连她曾钟情过的妹夫、希特勒的联络副官也弄了10万马克和一些金子,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柏林。当然,事情暴露以后,他最终被希特勒下令处决了。

希特勒被围困在柏林。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不时地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他感到了前途的绝望,末日的来临。4月25日苏军和美军在柏林以南75英里的易北河上的托尔高会师,德国南北被切断了,希特勒被孤立在柏林。

所有的人都抛弃了他。希特勒周围全是腐败、怯懦、谎言、叛徒。四面楚歌中的希特勒传唤来秘书,口授了一道声明。他表示,他将保卫首都到最后一刻。

4月23日,希姆莱和瑞典的福克·伯纳多特伯爵举行秘密会晤,他答应德军在西线投降。4月28日,听到这一消息的希特勒脸部扭曲,肤色发红,他陷入失魂落魄、呆若木鸡的状态。使希特勒头脑清醒的是紧接着得到的苏军接近总理府的报告。苏军将要在36小时内向他的地下总司令部发动强攻。

4月25日以后,战况报告已没有任何意义了。苏军在易北河与盟军会师以后,已进入柏林市区,与残存的德国守军展开了最后的巷战。冒着生命危险来向元首告别的最后一位纳粹高级官员是施佩尔,他陪元首度过了几小时的“平静时光”。

希特勒开始不停地逗弄起他的爱犬来打发时间。既然已没有需要处理的“急件”,苏军的炮弹爆炸声就愈发令人骚动不安,玩狗也不能使他平静。

4月28日,苏军先头部队攻入距离总理府只有几条街的地段。希特勒自知死期已近,就派人把爱娃叫到他的卧室,说:“亲爱的,我们终于可以实现一块死去的愿望了!”

爱娃对希特勒的话心领神会,丝毫不感到惊讶。她既来暗堡,就已把自己的命运和希特勒拴在一起,所以,她根本不打算在希特勒死后自己还活下去。但在眼前,离那个最后的时刻还差一步,她要先和希特勒完婚,然后才去……她说不出自己是幸福还是恐惧……

婚礼在29日凌晨举行。在暗堡的小型作战室里,两位最重要的来宾戈培尔和博尔曼站在旁边,充当证婚人,由临时找来的一位柏林市政府的参议员主持婚礼。主持人手里拿着两页用打字机打的表格,开始询问登记表上需要填写的主要内容。

填完表以后,主持人用颤抖的声音问希特勒:“您愿意娶爱娃·布劳恩为妻吗?”

“愿意!”希特勒答道。

主持人又转问爱娃:“您愿意阿道夫·希特勒作您的丈夫吗!”

“我愿意!”爱娃回答。

然后两人分别在证书上签字,当爱娃习惯地写上她的姓“布劳恩”的第一个字母“B”时就发现不对,赶忙把“B”划掉,改写成“爱娃·希特勒”。

在苏军炮火的轰隆声中,婚礼仓促收场了。

15.自杀

在希特勒生命的最后时刻,更真切地暴露了他的思想特点。他置全部生活实际于不顾,坚信自己的哲学。他大骂犹太人,认为世界上的一切坏事因为他们的存在而存在;他又抱怨命运的不济,使他不能得到胜利和征服世界。他把他对德国民族和全世界的遗言,看作是对历史的最后呼吁,这都证实了希特勒没有从他毁灭性的最后失败中汲取教训。

4月29日凌晨,婚礼刚完,婚宴还在进行之际,希特勒就悄悄地招呼他的女秘书到隔壁的房间去了。女秘书刚刚坐定在打字机前,希特勒就神态肃然地对她说:“你要记下我的话,这是我的政治遗嘱。”

女秘书低声允诺着,不敢直视元首的脸。

希特勒沉默了一会,又凝视了一下腓特烈大帝像,下意识地用颤抖的手扣上了衬衣扣子。这时候,女秘书偶一抬头,才注意到希特勒此时已脱掉了战争开始以来他经常穿在身上的灰色军装,换上了一件西服外衣,只是那枚醒目的一级铁十字勋章仍佩戴在衣服的右上方。

希特勒开始口授他的遗嘱:“自从我在1914年的强加于德国头上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当中,充当一名志愿兵并作出微薄的贡献以来,已经过去30多年了。”他说得很慢,显得底气不足。

打字机发出嗒嗒的声响,女秘书毫不费力就能跟上元首的讲话速度。

“……说我或者德国的任何其他人在1939年时要战争,这是不真实的。希望战争和挑起战争的,完全是那些犹太血统的或者为犹太人利益服务的国际政客……那个种族,即犹太人,是这次互相残杀的真正罪魁,将要承担战争造成的一切后果。”

随着女秘书的手指机械地运动,一行接一行的字母被打在白纸上,“这6年的战争尽管受到种种挫折,但总有一天会作为一个民族争取生存的最光荣、最英勇的表现而载入史册,时至今日,我不能抛弃这个作为帝国首都的城市……因此我已决定留在柏林,并且在我认为无法再担负元首和总理的职位时自愿在那里以身殉国……”

希特勒在没有指定继承人之前是不会死的。他在遗嘱中说,“我任命邓尼茨海军元帅为德国总统和武装部队最高统帅。戈培尔出任总理,博尔曼为“党务部长”这是一个新职务,是专为博尔曼设立的,带有安抚的性质。

4月29日下午,希特勒收到了从外面传来的最后一批消息。法西斯独裁者、希特勒的侵略战友墨索里尼和他的情妇暴尸街头。

希特勒没有对他这位难兄难弟的死发表什么议论,只是恐惧地感到,他必须立即死去,不然,他的下场可能比墨索里尼更惨。他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自杀准备。夜幕降临了。希特勒命令他的秘书烧毁档案中的文件。他在私人住处与爱娃呆了好几个小时,直到4月30日凌晨两点半,希特勒才走出私人房间,向随行人员告别,和每一个人握手,嘴里咕哝着谁也听不清的话。他眼里充满泪水。

4月30日中午,希特勒得知苏军已突破波茨广场,距总理府仅一排楼房之遥时,他下定决心了。希特勒和爱娃回到寝室,几分钟后,戈培尔、博尔曼和其他几个人听到一声枪响,他们等待着第二次枪声,但里面只有寂静。大约10分钟左右,博尔曼带头轻轻地走进“元首”房间,看见希特勒尸体趴在沙发上,血从右边太阳穴里流出来。爱娃躺在她丈夫希特勒的身边,她是服剧毒死的,尸体是在总理府花园火化的。

时间是1945年4月30日。这是希特勒56岁生日后的第十天,是他担任德国总理,建立第三帝国以来的整整12年零3个月。第三帝国的寿命只不过比他苟延残喘多活了一个星期。

1945年5月2日,苏军攻克柏林。

1945年5月8日德国凯特尔元帅代表德国最高统帅部在无条件投降书上正式签字。希特勒建立的“第三帝国”终于灭亡了。

在战后的纽伦堡军事法庭的被告席上,共有21名纳粹战犯受到正义的审判,为首的是戈林,他被判处死刑后逃脱了看守的监视,服毒自杀了。希姆莱没有排入这21名被告之列,他狡猾地把氰化钾胶囊藏在牙龈的小洞里,当他感到情况不妙的时候,就咬破胶囊一命呜呼了。赫斯、施佩尔、德尼茨等7人被处10年以上的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被判处死刑的罗森堡、凯特尔、里宾特洛甫、约德尔等10人一个个地被送上了绞刑架。施佩尔是所有被告中唯一采取直率态度的,他无意回避自己的罪责,然而,历史终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