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问水瞪了瞪小眼,心道,这小子又来做顺水人情,明明是发现鲜于先生的病状,却又怕此人脾性不喜平白受他人好处,故意借交换冰火黑金杯来达到目的。
不过,陈问水也是非常爽快的将那小瓶药酒递给了鲜于道:“一月一小口,一年内先生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鲜于接过药酒,打开瓶盖,闻了闻,即刻的反应和陈问水之前一样,甚至更惊讶:“这是什么灵药!只是闻了一口,就令我全身舒泰!”
陈问水非常得意的道:“嘿嘿,这是天地精华,我们用特制的药酒稀释而成,对解毒和内腑受伤尤其有效。”
鲜于拿着药酒,心中激动不已,自被氏国派出的暗杀高手打中一掌烈焰杀后,脾肝受伤几近干枯,令他口难言,夜难寐,多番医治不果,所以只有开了这间羊肉摊,艰苦度日。
有了此药酒,那折磨了他几年的内伤,显然不会再成为问题,也难怪他们对医好思晨的重伤有把握。
鲜于感激的道:“这等救命的药酒,莫说是几个杯子,就算是让江湖中任何一人用一生所有财富来换,也都愿意。冰火黑金软玉虽好,也不过是死物。如何比得上这瓶药酒?”鲜于也有些明白,杨凡提出交换的目的是怕他不肯接受这瓶药酒。
杨凡笑道:“冰火黑金软玉千载难求,这里随便一只,都可以卖出十万两黄金,先生为何不将之售卖,换做复国之资?现今占了雪兰国的氏国并不算强大,先生未必没有作为。”
正在吞咽羊肉的云胜男也含糊不清的道:“是呀,氏国最近十年王族内斗,甚是不稳,我们正阳国也不希望氏国太过强大,先生若想复国,必能得到我国的暗中支持。”
云胜男也是天资非凡聪明之人,对形势看的也不差,只是不知为何,和杨凡在一起就显得急噪没理性。
“复国?当年雪兰国积弱,官庭腐烂,败亡是咎由自取。”鲜于晒道:“现在氏国统治之下,虽说并不十分繁荣,百姓却也远远好过以前。我对那等权谋兵诈之事甚厌倦,何况要复国,又不知需要多少人死于非命,肯帮我复国之人,不是我族人,就是我朋友,为了我一个人的权利地位,却让自己的亲人朋友去送命?我做不出这种事情。
更何况,复了国又如何?对于底下的百姓而言,我们鲜于族的雪兰国和现今东柯族的氏国,又有什么区别?我又未必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陈问水赞道:“在诺大的皇权诱惑之下,能如此豁达,想的如此透彻,天下就先生一人而已。”
“你不生于帝王之家,哪知皇权这种东西,最是杀人不见血的人间凶器。”鲜于叹道:“想我鲜于一族,本来在雪原逍遥自在,几百年前,千辛万苦,死了不知多族人之后,登上了雪兰国的帝位,几百年后,你看现今鲜于一族为了躲避氏国的追杀,七零八落,没一天好过,这又是何苦来哉?就算我牺牲了亲人朋友,再次登上皇位,谁又能保证,鲜于一族可以千秋万载?”
在座几人无不对鲜于之言大感赞叹。
几人兴致勃勃的聊了许久,在动身回客栈之前,杨凡拿起了四个冰火黑金杯,分别刻上了四人的名字,将刻有陈问水名字的给了云素妍,刻有云素妍名字给了陈问水。又将刻有自己名字的给了云胜男,将刻有云胜男名字留给了自己。
陈问水和云素妍互望一眼,然后就非常开心的接过了杯子。
云胜男则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接过酒杯,眼中似乎有些黯淡,脸色也不知是悲是喜。
看着云胜男的表情,杨凡心中苦笑一声,自己费尽心思,鼓起诺大的勇气才迈出的第一步,难道就无疾而终?
陈问水心中则为兄弟暗叹一声,旋又向杨凡送去鼓励的目光。
翌日一大早,顾三娘就站在思心堂门口,静侯陈杨四人。
昨晚深夜未曾细看,此时认真看着四人从远处施然而至,带着丝丝金黄色的晨光出现在面前时,阅人无数的顾三娘也禁不住内心赞叹。
云氏姐妹的青春美貌,各尽娇娆,比自己年轻时也不遑多让。
陈问水虽然脸上时时有笑嘻嘻的神色,似乎不太庄肃,但不算高又有些胖的身影在顾三娘眼中却看起来,却有股岳临深渊的俨然高手气质,自从和解元见过慈恩神尼后,顾三娘已经多年没有看过这等不自觉间流露的高手气质,就算她自己和解元的身上也看不到。
杨凡身材合度,有如标枪,白皙的脸上,笔挺的鼻梁下柔顺的双唇似乎不时带有些微笑,那双眼睛则如暗夜中的星光般明亮。沐浴在清新又似乎有些缥缈的晨光之中,从远处走来的杨凡,身上仿佛也带有微微的光华,整个人已然和晨光浑然一体,似远又近,存在又好象未曾出现过。
四人看着身上无处不美得让人心神摇曳的顾三娘,虽然昨晚已经大大的惊叹了一番,再次相见,依然觉得有些难以自已。
杨凡指了指陈问水背上的药草革囊,对顾三娘道:“所需药品已经带来,事不宜迟,还请顾三娘带路。”
随顾三娘穿过古朴的木门,绕过堂前挡风壁,四人就进入了一宽大的院子当中。
大院环绕着厢房三十多间,种有许多耐旱树木,中间则有个练武场,摆满了各种兵器。
顾三娘不做任何逗留,就直接带四人穿过练武场,推门进入了其中一间厢房。
门一推开,众人就闻到那扑鼻而来的浓烈药味。
房间的摆设非常简单,一床一桌,几张木椅,木床之上帷幔落下,隐约有一人躺在床上,应该就是顾三娘所说的思晨姑娘。略微打开的窗子下,则架设着一铜炉,微火,炉上有一药煲,盖已揭开,有微烟萦绕,药味飘出。
陈问水闻了闻,对顾三娘赞道:“三娘好心思,宁神草加上紫兰根,可令人闻之减少痛楚,安然入睡。另一味深海龙鱼胆用得更妙,此胆对内伤疗效甚佳,但药性太过浓烈,不可直接吞服,只能吸其气味。只是草药搭配动物内脏,难搞又很是危险,分量稍微差错都会出事,这味药显然分量拿捏得极准,想不到三娘也是医中高手。”
顾三娘摇头道:“非也,只是接触得多了,多少也有些了解。这帖宁神安内剂却是秋老教我的,连这深海龙鱼胆也是按秋老的指示才能找到。要不然,以我这等门外汉,那敢胡乱用药?”
陈问水讶道:“你是说天心圣医秋连水?若是他,要配出这宁神安内剂倒也不难。”
顾三娘道:“就是他老人家,秋老是我爷爷的知交。”
陈问水赶紧问道:“他还在世?思晨的状况他看过?他有没有办法,有没有说过什么?”
顾三娘黯然道:“可惜秋老有一百三十多岁了,不便前来,思晨也不能再长途跋涉。秋老听了思晨的状况,给了我些药剂方子,就只说了几句,他说,除非有二百年的雪莲花,否则用其它再多药物也只是拖延她的痛苦,就算有人会失传已久的百针渡穴术也是难成。”
“哦,圣医也没办法?”杨凡淡淡的说了一句,又对陈问水道:“大哥,你来还是我来?”
陈问水想了一想道:“最终还是需要你,还是你来吧。”
杨凡点点头,走上前去,揭开了床上的帷幔。
只见一十多岁的少女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绒被,依稀可见往昔之清丽的脸苍白如纸,双眼紧闭,正在昏睡,气若游丝。
杨凡掀起绒被,手指搭在少女的右手手腕脉搏处,慢慢的渡入灵气,同时神识附在灵气之上,细致的探视其体内的状况。
此女情况极其糟糕,五脏六腑移位对杨凡来说倒也不是太大问题,以他目前的能力,用灵气小心引导其归位,花费一个时辰的工夫就能做到。
最关键的是周身断裂的经脉因为时间太久,淤血堆积堵塞,如要重续,首先要花大气力清除淤血,这是最困难的一步,既要清除,又不能再次伤害到经脉,还必须要有药物辅助,保住生机,用药轻了无效,用重了此女身体太弱,又承受不起。
杨凡探视和思索良久,然后抬头对顾三娘道:“实在是太可惜,我们还是来得太晚了。”
顾三娘闻言,痛苦黯然道:“思晨当真回天无术?”
杨凡一愣,然后发现自己的话有问题,抱歉的说道:“对不起,要保住思晨的性命虽然要花很大功夫,但基本没有问题。我刚才要说的是,如果我们能在思晨体内的淤血完全凝结之前到来,我倒是可以送一场造化给她。”
“我就知道你们能救活思晨。”顾三娘顿时喜道:“什么造化?”
杨凡有些可惜的叹道:“世间凡事无破不立,危与机并存。思晨当时体内遭受极大破坏,大小经脉几乎全部断裂,生机十去八九,但这等偶然的遭遇在破除其体内原有体质的同时,也是给了她一个破而后立的天大机会。如果事后我能给她及时救治,我就能趁此重接经脉的机会大肆扩充其体内容量,用最精纯的真元为她固本培元,甚至我还可以配合药草,一举为她奠定雄厚的练武基础,可令她日后在武道上一日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