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大为正在窗外的破旧的篮球场上,上篮,投篮,模拟过人。
阳光有点烫人。贾大为赤着膊,来回跃动。
“怪人。”在树下,陈喜把自己努力弄成一个大字型,认为这个样可以更好地乘凉。唔,不错,这就是赵一肥说的心理暗示。
贾大为跟孟美前男友有很相似的地方,固执己见。但是贾大为喜欢读书,对读书有超强的领悟能力。但是贾大为的年龄几乎是她前男友的一倍“两个又相像,又完全是两种人。”孟美是这么评价的前男友和贾大为的。但是她说爱上了前者,对后者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陈喜。你这小子起来,给我挪个位。”贾大为甩了甩自己结实的胳膊。
“我说您老也有累的时候。”陈喜侧了个身。
“玩笑。我也是人啊,不是神。”贾大为的发型一直都是板寸。这个年纪的男人,都喜欢这样发型,就是有些人气质达不到,或者脸型不合适。他倒是不错,完全掌握了这个板寸的分寸。陈喜想到这里,看着他汗水浸湿的双鬓。搓了搓自己的头发。
“你备战的怎么样了?我这倒是要去问下孟美和夏晓乐这两个老师你最近的情况。”
“保证好,你这个老头儿,心思不安啊。铁定是趁机跟孟美老师搭讪去;呃、”
贾大为扯起自己的篮球服在脸上抹了抹。
我自讨没趣,闭上了眼睛。
这种天气真是不饶人,晒得脑门生疼。
据贾大为自个说的,他跟孟美倒是与夏晓乐和洪宗的完全不同。我们好像一夜之间,就卿卿我我地在一起了。两人却算是日久生情,不是一见钟情的状况。
贾大为在当校长的这段日子,偶尔听说孟美跟他的中午吃饭时间差不多。。两人原本是在路上偶遇过的,而后就失了联系。直到有一天阴凉的下午,夏晓乐去吃饭,只剩了她一个人,结果一个人孤零零的时候,碰到了贾大为、贾大为慷慨地说,“要不然你到我这里来吃吧。”
“那不好意思吧。贾校长”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一个学校的同事。别让我难堪,赶紧的。”贾大为盯着齐刷刷的报表,中文,数字,符号。文件夹在左颊和肩膀间。
孟美回去办公室收拾了下,关好门,正好夏晓乐回来了。
“怎么了。美美,现在才去吃饭啊?”
“是啊,校长说他那里还有点饭留着,我就过去凑合点。”孟美把包打开,又把钥匙拿了出来。
“那行。你别跟校长有一腿哦。”
“姐,你想多了。乖乖。”孟美很少被约,这样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像广场上振翅的白鸽,自由,宽广。
贾大为翻开皮夹,在食堂要给菜票的时候,被孟美捂住了。
“这顿我请了。”
“我够了。就几块钱的事儿。”
“谢谢你陪我这顿午餐。我来好了。就当我是拍校长马屁吧”贾大为的手被一个女人冰凉冰凉的手捂着,有股电流在后脑勺处来回乱窜。
跟寻常人一样,两人关系好了以后,就是时常动不动就聊聊天,也不知道聊什么,就是干聊。这是常理。
两个人抽了个空,去了趟县城。
“你说这样的衣服多少钱?”贾大为的手机响个不停。
孟美在玻璃橱窗前面打量了许久。琳琅满目的衣服牌子。
“我说……我也不知道,这是奢侈品哎、”
“哦。你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
“所以你不喜欢衣服。”
贾大为切了一声。“那你说我们男人喜欢什么?”
“香烟,小酒,还有,还有什么我也一时说不上来了。”
“好吧。”贾大为无奈。
“笑什么?”贾大为泡了杯茶,氤氲的水汽腾上天花板。
“笑你这个老男人,每天焉的。”孟美的声音嘎吱咯吱的。
“嗯,好吧,我焉。”
“好吧好吧。你是不是很无奈啊。”孟美一下子就把贾大为的弱点戳破了。
贾大为笑了笑,“没有没有。”
在这样的时刻,两人的讲话有许多无聊成分,但是这两人都心照不宣,彼此地有好感。但是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孟美把贾大为当成了自己的“晨报阅读器。”
每天准时一起上班的时候,她会跟贾大为说昨晚上喝了自己煲的什么汤,好喝,自己早上吃什么,有点反胃……家长里短总能说上半天。贾大为这时候总是抱以认真地态度,当着树洞的职责。顺着她。她也倒是厉害,从出发站能说到终点站。
“你是不是讨厌我的唧唧歪歪,却又很无奈,不忍打断我。”孟美跟贾大为正走在冬天的梧桐树叶下。本来讲得好好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贾大为猝不及防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我讨厌就是讨厌,不会瞒在心里不说的。”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瞒着。”孟美打了一个小俏皮。
“你若是喜欢说,我就听着呗,有什么好厌恶的。”贾大为看了看远处雾气袅绕的月湖。
这个是最大的湿地旁。
每天早上都会经过这里,但是很少看到起这么大的雾气。朦朦胧胧。
“好啊,那你就当我的树洞好了。别后悔。”孟美乐滋滋的。
“食言不是我的风格。”贾大为拽着孟美一路狂奔。
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奔跑着。
你说这是为什么?因为贾大为突然发现上班的时间居然在两人说话间偷偷溜走了。
溜得很迅速。
差点没回过味来,就要迟到了。
贾大为心中很恼,这有悖于自己一贯准时的原则。
孟美徒然享受起这种狂奔的感觉,在清晨,有雾,有些许阳光。
他带着自己,掠过清澈的边缘。
这才来到了校门口,晨练晨练说白了就是大清早的约会。
“我的鞋子都被你拖烂了,这也太快点了吧。”孟美嗔怪道。
“我的大小姐,时间就是金钱。”贾大为一脸苦逼,看到陈喜的时候满头大汗。
孟美对着他的背影笑了笑。
真是个傻瓜。
贾大为使劲地在往湖里投石子,他看不大清许多东西,但能看到水珠调动,水波荡漾着那轮残月。还有水声叮咚。
他在踌躇,似乎在要做出人生最大的决定。浓眉紧锁。
“很冷寂哎。”孟美首先撬开话题。
白天拽着她跑去上班的是这个男生,晚上约了自己吃饭,闲逛到这里看月色的又是这个男人。
“喂喂喂,你不说话啊。”孟美的声音简直就开了扩声器一样。
湖远方静籁一片。
这个男人久久了都没有说话。石子都快扔光了。
“再不说话,我就走了。”孟美琢磨不透这个男生想干嘛。自己光顾着啰嗦了。他倒是一言不发了,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我们在一起吧。”这个男人慢慢吞吞,一字一顿的说。
很郑重其事。从来没见过他有这样的语气。
孟美没有回答。
夜色中,空气越发安谧。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贾大为不敢说话了,生怕这一夜的表白毁了两人的友谊。女生有时候说我们还是做朋友吧,那么做朋友的几率可能性不大了。除非这个男生死皮赖脸。
“回去了吧,挺晚的了。”贾大为的心里已然没有底了,这个女生也有让人难以揣测的时候。
“我脚疼。”孟美在贾大为的背后默默地说道。
“那我背你吧。”贾大为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脖间有一双凉凉的手缠住。
他躬下身子。
两人就这样走了许久,谁也没多说一句话。
“你背着我走一辈子吧。”
贾大为突然枯木逢春了。
这一夜,他兴奋得在床上打转了许久。
贾大为说到这里,得瑟了半天。双手叉开一个V字型。
“这是一个我引以为豪的作品。”贾大为从外套里掏出一张照片,里面贾大为和孟美幸福地在树丛边。
“你跟孟美在一起多久了?”陈喜接过照片。
“没几天,不好意思说。”
“孟美是你喜欢的那类女人吗?”
“什么叫那类?”贾大为反问陈喜。
“就是你喜欢的女人,你应该有个门槛吧。”
“谁说的准?难道我拿个标尺,拿个显微镜,一个个瞄过来?”贾大为看了陈喜一眼,不赞同陈喜的说法。
陈喜质疑地笑了笑。
“讲求缘分,性格合适。”贾大为身上的篮球服被他搓了搓。“我要求漂亮又可爱,聪明又俏皮。哪里来的女的能什么都符合啊?没有缺点的爱人是不存在的。”
“那倒是。”陈喜看着他晃来晃去。
“爱这个人,就爱她的全部。无论是好是坏。”贾大为一套一套的,“如果她受过伤害,也请包容她,因为作为你爱的人,你怎么忍心让她再受伤害。除非你当时的决心是因为雄性荷尔蒙冲昏了头。”
“她也受过伤害?”陈喜越发疑惑起来。
“我是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贾大为抚了抚那张照片。
贾大为此时不会知道他口中念叨的所谓“真理”,许久以后被陈喜验证了。
不过我挺开心的,这个老校长枯木逢春了,倒是我这才知道一件事情。贾大为原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娶媳妇,而所谓的家庭都是他杜撰的,只是怕别人笑他一直是个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