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正在宿舍的床上看一本陈喜怎么也看不懂的书的时候。
张海在教室里伸着手，纵胡馨在陈喜的手腕上画手表。
她嫌画得不圆。一遍又一遍，张海感觉皮肤都火辣辣地疼，洗了好几遍了。
她还是乐呵呵的样子。
其实陈喜挺喜欢偷着看她的乐。有对小小的酒窝，午后的阳光在她的秀发上抹了一层格外的色彩，不耀眼，和煦。
“哎呀”陈喜正要鄙视王胖子，既然装得智商这么高，怎么不去参加智多星比赛呢。听到胡馨轻轻地呀出这声，陈喜就知道又该洗手去了。
胡馨画歪了，她是有多空闲啊。
陈喜趁着欲洗手去，顺道拾掇了一遍课桌，里面有一些零碎的东西，然后装进了一个袋子，拎着径直往教室外走了。
王胖子信步追了上来。
胡馨跟闺蜜们哄闹。
“昨天夏老师找我了。”
“唔？看来你跟她又聊我了？”
“不，是她跟我。”王胖子很快把责任推到那个女人身上了。不有来有去。怎么叫聊天呢？
“她是不是想找我麻烦？”陈喜望着教室的方向看了看。胡馨不知何故，笑得快钻到桌子底下去了，接着问道，“韩凯是她教的学生，他被我打了，这老姑娘是不是特别生气？”
“你明白，我就不说了。”王胖子扭头就走。
陈喜一把拉住他，给他的口袋里塞了几颗糖，咧嘴笑了笑。“你说你说。”
“别来这套，我觉着不管用。这个贾老师老是念叨作风问题不能……以后我怕是你不好在夏老师面前出现了，最近又跟洪军官吵架，啧啧啧……”王胖子拟作清高状。
“你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陈喜会意，这孩子一些想着捞好处，还捞到自己哥们头上来了，真是不够义气的主？“好处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好样的，这是你说的，别忘了，不然夏老师那边……”王胖子的嘴角有一丝不明显的弧度。
陈喜把他高高扬起的手给摁了下去。“你说吧。你这个死胖子。”
他斜了陈喜一眼，陈喜立马表示把这个三个字赔掉。
“这个万山完小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俗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都是讲义气的主儿，特别是像我这样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以后你要什么好处，都可以，别说一点糖了，我就算把胡馨送给你都可以，我张海说到做到。”陈喜一口气就把肚里那些墨水都给倒腾出来了。该用的词句，陈喜一个不落。至于用得合不合理，天知道。
“行，不就这么点事情吗。夏老师跟我现在关系还挺不错的，就是难看你了，你好让我讲好话，你就得对我客气点。”王胖子在陈喜面前得瑟了一圈。
“得令。我的交换条件就两个。第一、告诉我夏晓乐跟你说了什么。第二、她要是还是难看我，你必须给她打个强心剂。你办到。我决不食言。”
说起最近在给胡馨做歌舞强化训练的孟美老师她跟陈喜认识也算是有段日子，但是一直不是很熟悉，胡馨对于这个老师的印象非常，长发如瀑，对自己也是严格之下十分的照顾。
这个时候，孟美经常从胡馨的嘴巴里听到这个小女孩夸陈喜。
陈喜还记得这个老师来面试的时候，一副温柔样，但是许久即未能见面了。
孟美的思想是极其开阔和跳跃的，她也知道陈喜是个小神童，就把张海叫了过来，一起在食堂里吃饭。
于是有点悬乎。陈喜就认识了她。经常前言不搭后语地聊，她的跳跃性思维，陈喜跟不大上。
“有想过去海边吗？有一抹蓝，唤作圣洁无比，怡人心扉。”
“我不大喜欢去。”
“明儿我要回家了，这里荒山野岭的比不上家里好。家里有永远给你煮熟的鸡蛋。有不会让你冷着的被褥。”这跟海边丝毫没有关联。
“嗯嗯，我也觉得。”陈喜笑了笑。
“回家前，我还得去趟贾校长的办公室？问下最近的工作情况，也可以回家的时候给父母一个交代。等这次回来，我就要安心地把智多星的事情都给解决了。胡馨这孩子经常夸你这个小神童呢。”孟美就是来扯话题的。东一条，西一条。
陈喜正在啃着鸭骨头。“嗯嗯。路上小心点。”
“路上小心？”
“我是说，你回家路上小心。”陈喜急忙掩饰自己的心不在焉。
“哦哦。你这个小屁孩也懂得关心起老师来了，我以为你们都是些不懂事的孩子？”
“对，他们是，我例外。”
“我觉得你这个小子不正常！”孟美的每个字都斩钉截铁。
“你觉得哪里不正常了？孟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学生。”
“有，就有。”
“那就有。”陈喜很无奈，倒是觉得这样调皮的女生还是可爱，可惜自己年纪跟她差太多了，不给力。
陈喜把鸭骨头丢尽放在自己的盘子前。
“你就好闹我说，据说你在来我们学校前喜欢过一个男生。几年？”陈喜想也来次思维大跳跃，但是这个问题显然比她提的那些来得有营养多。
“你问这个干嘛。”
“等等，让我猜猜。7年？”
“谁跟你说的？哪个好事的？”
“我猜的，都是我猜的……”陈喜不由自己地笑了一声。这老师还真能逗。
“不管你知不知道，我也希望找个人来说。我可以当作没听见，让我一个人跟你讲个你也许认为只是故事的故事，我却觉得这就是明明白白的人生。”
够绕口。陈喜回味了三遍，才把这句话绕出来。
“他，离我们这里很远，车程几天。我时常会想再去这个地方看看，但是相见不如怀念。我也怕去见他。
回宿舍的时候，陈喜还在回味嘴巴上的鸭骨头的味道。
王胖子的仰卧起坐做得很吃力，陈喜看到他的身板就跟僵尸一样，莫说他大汗淋漓，简直就动弹不得了。
“有效果有效果。”他一个人在那里嘀咕。
“王胖子，嘀咕什么呢？”陈喜轻蔑地看着王胖子他拿着猫精在脸上抹了几圈，把上半身的衣服撩了起来。“这个你不懂，这叫心理暗示。就好比人吃药，吃的不是药效，而是一种张海吃过药，必定会好的心理暗示。这个比一边吃药一边叹气的效果来得好。”王胖子没太大本事，就是歪理邪说多。“这就是我看书来看的。”
陈喜傍晚去找张兰辅导的时候，贾大为告诉他，张兰请假回了趟家。
张兰终于想明白了，回了一趟家。张兰自从这几天来，反正父母都出了远门，她一回家就把自己锁在房门里。张兰的弟弟张海时常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但是不太能挺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张海把电视机故意声音调低了，听着她。
房间里一直好像是有人在说话。张兰的事情，其实张海真的不想理，张海跟张轩涛完全是两种人。
她关张海什么事情，她关张海家什么事情。当初她执意要跟那个男人走的时候，父母的敬酒罚酒她都吃够了的，遇了挫伤，要不是因为爸妈是她的生父生母，也许早让她从今以后不要踏进这个家门了。
毕竟是亲生女儿。
张海蓦然想起张轩涛的那句“毕竟她是你亲生姐姐。”
张兰最爱的男人之前是张兰最好的姐妹的男友。这层关系很乱。
那个男人总觉得自己与那么温柔的姑娘在一起不合适。自己似乎有些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太安逸，太稳定。这样的爱情太没有什么深刻的烙印可以记下。
这个负心汉选择了离去。张兰几番接触，就匆匆把自己献给了这个男人，然后挽着他说天长地久。
张兰的闺蜜始终不答应，虽然分了手，但是她这么能舍得故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完结了。她还爱着这个男人。她宁可希望是任何人，也不希望是张兰。她自认为无法面对张兰和这个男人挽在一起，而张兰却天天脸上洋溢着笑容。
闺蜜狠心了，跑到张海家里来闹，打翻热水瓶，在那里歇斯底里。
张海觉得这个人是神经病。张海并不是一个乳臭未干、不谙世事的孩子。既然那个男人离开你了，你就别再心存幻念了。
张海于是也是跟她这么劝的。她几乎要掌掴张海，“你懂什么？毛孩子！你懂不懂感情这回事儿。你就只知道护着你那个姐姐！对！你们都是一家人！”她喋喋不休。
张海听到锅碗瓢盆撞在一起的声音。
张兰的眼睛都红了。
父母无一例外是护着自己的女儿和儿子的。手心手背都是自己身上的肉，这个道理浅显明了而张兰忘记了。
张兰扑在母亲的身上嚎啕大哭。
这个女人留下了一句“你给我等着，张兰！我跟你没完。”仿佛在说，将来还会你方唱罢张海登场。
父亲一支支地抽着烟。“怎么回事，你跟我们说清楚了，张兰。”
母亲示意父亲不要说话。
张海沉沉地注视着玻璃茶几上那一片片破碎的热水瓶内胆。
“你一定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张海！你到这个时候了，还想替张兰瞒着我们吗？”张海被父亲斥了一通。
“张海不知道！”
“你们姐俩嘴巴一样硬！”
张海默不作声，免得说了张兰不想让父母亲知道的事情。
张兰夺门而出，这个家，有她太多不想呆的理由了。为了这个男人，她受够了屈辱，跟他跑的也是她，拒绝他的求婚的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