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巧合吗?是意外吗?
还是——
她居然是一早就认出那血狼王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就实在是,太有趣了!
端木岐仰靠在榻上,笑得惬意自在,闭目养神了小半个时辰,外面就听有人敲门道:“少主,您要的东西做好了。”
“嗯!”端木岐漫不经心的应了声,“拿来我看!”
“是!”一个脸生的小厮推门进来,毕恭毕敬的把一个小小的红木盒子双手呈上。
端木岐取过来,打开盖子,睨了眼里面的东西,唇角那一个天然翘起的弧度就更明显几分。
然后下一刻,他便是一撩袍角,直接起身出了门。
宋楚兮住着的院子叫听雪堂,其他季节是什么样子的她不知道,但是现下这名字却十分应景。
正对着窗外的是一片竹林,斜对过的则是梅林,两个林子交辉相映,竹叶和梅枝上都压着厚厚的积雪,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
端木岐过去的时候宋楚兮就伏在敞开的窗口那里,一边赏雪,一边兴致勃勃的逗弄窗台上蹲着那匹白狼崽儿。
相对而言那血狼却很安静,把身子缩成一团,并不反抗的闭着眼随便她戳弄。
“它的腿伤好了?”端木岐大步跨进门去,朝那血狼看过去一眼。
“大夫说只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不过还得再养养。”宋楚兮道,神情有些顽皮的又用手指搔了搔白绒团子的头顶。
端木岐没说什么,自来熟的脱了靴子上榻,长腿一横,靠在了软枕上。
那张睡榻很大,宋楚兮的身材娇小,本来就只占了靠近窗边的一小片地方,倒也不觉得他碍事,只自顾趴在那窗台上去揉那白绒团子。
但那白绒团子对端木岐似是没有好感的,时刻眯着眼睛打量他,只过了一会儿就从窗口跳了出去,三两下蹿入外面的竹林里没了踪影。
端木岐的眸光闪闪一动,从袖子里掏出那个小的红木盒子递过去,“给它系上这个,它如果到处乱跑,也容易找到。”
“我的雪融很乖的,不会乱跑。”那盒子里是一条极细的金丝线,上面间或缀着七八个同材质的小小铃铛,宋楚兮只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就兴致缺缺的放到一边。
“雪融?”端木岐将那金丝线绕在修长的手指上,漫不经心的甩了甩。
那铃铛的声音轻灵悦耳,竟如是乐音般,十分动听。
“是啊!”宋楚兮趴在窗口,伸手探向外面,细碎的雪花偶尔飘落在她的掌心里,马上就融成细碎晶莹的水滴,“这样的天气,我不喜欢,什么时候到春天就好了。”
端木岐眯着眼睛看她。
那女孩子的侧脸略显苍白,一张小脸只有巴掌大小,唇角却时刻翘起一个灵动的弧度,让她的整个人看上去神采飞扬,一双猫瞳偶尔一闪,居然给人灼灼生辉的感觉。
迎面从窗外扫进来一股冷风,吹的她长长的睫毛似乎都跟着颤了颤。
端木岐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坐起身来,直接抬臂一捞,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膝头坐下。
他的身上熏的是淡淡的松木香味,十分怡人。
“别动!”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限制她的举动,手指灵活翻飞,将那金丝线绕了两圈系在了她纤细柔弱的皓腕上,然后随手褪下她腕上那对银镯子丢到窗外,“你也老大不小了,这种东西早该扔了。”
“我的腿脚这样,我也不能乱跑。”宋楚兮答非所问,不满的皱了眉头,却是很乖觉的没有自行将那铃铛扯下来。
她人在这里,生死都不由自己做主,还哪有权力拒绝端木岐的任何安排?
端木岐的目光闪了闪,不管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他都觉得这小丫头分外乖巧。
他以指腹蹭上她的眉心,轻轻的将她眉心堆叠的褶皱揉平,然后靠回身后软枕上,慢慢说道:“我有位师叔医术了得,专会医治疑难杂症的,不过他最近远游不在,过些时日等他回来了,我请他过来给你看看,开几帖药调养一下。身子弱而已,应当也不是什么治不好的疑难。”
“是么?”宋楚兮只晃着自己的手腕听那细碎到微末的铃铛声,一边漫不经心道:“以前大姐就曾寻遍名医替我调养,都说是先天不足,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治不好的。”
“你现在这个样子,倒也很好。”端木岐看着她,半晌,似乎是突然有所感触的微微一笑。
宋楚兮闻言,小眉头就重又拧的死紧,回头瞪他一眼,没好气道:“都说了,我跑不了的!”
“呵——”端木岐又是一笑,转头缓缓偏离目光看向外面飘雪的窗口,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宋亚儒在回程途中出了意外。”
“活该!”宋楚兮脱口就吐出两个字来,说的比他还顺溜!
砰——
幽儿刚好捧着给宋楚兮煎的药进来,不巧听了这话,直接就瘫在了地上,瑟瑟发抖,目光凌乱的四下乱扫。
“你说什么?”端木岐还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宋楚兮从他腿上爬下来,跪坐在他面前,仰头去看他的脸。
这少年的一张脸是真的人间绝色,不管看几次都会觉得惊艳。
端木岐等着她解释方才的那句话,她却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是不是——如果我大姐回来了,你就会把我送回宋家?”
端木岐为之一愣,随后笑问,“怎么?你不想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