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丫头,看穿她了,她已经被识破了。
可是——
这怎么可能?
之前在宋家的那些族人面前,乃至于二房宋亚儒那些人全都没有发现她的破绽,这个丫头——
难道还能独具慧眼不成?
曾经有专人教导她,将有关宋楚琪的一切都让她背熟了,她能模仿那女人的所有动作习惯,自认为已经十天无缝了。
是的!她的身上,没有破绽。这个丫头更不肯能发现所谓的什么破绽。
“看来你还是不死心,事到如今,你以为你再继续说什么会有用吗?你当时谁会信你吗?我让你鸠占鹊巢这么久,看来最后反倒是养虎为患了,楚兮,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枉费从小到大我对你的那些好处,最后——你便是这样回报我的吗?”飞快的镇定心神,宋楚琪气定神闲的反诘,“趁着我不在,抢了我的姻缘不说,现在更是狼子野心,也妄图谋夺宋家的家产和实际的管家权吗?”
真要演起戏来,她倒也是蛮入戏的,最起码这些话从宋楚琪的立场来看,全都合情合理。
“你这脸皮,实在是厚的有够可以了。”宋楚兮听过,也不过一笑置之,她看着她,那表情却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字字清晰有力的重复道:“我说我已经识破你的身份了,是你聋了还是傻子?听不懂人话吗?”
“你——”宋楚琪被她的措辞激怒,才要发作,宋楚兮已经再度笑道:“想知道我是怎么看穿你的?”
宋楚琪不确定这个丫头是不是真的看穿了她,还是只为了虚张声势,只是这个丫头利害难缠,她前来南塘之前就被特意的叮嘱过。
宋楚兮说的信誓旦旦,让她心里下意识的警觉和恐慌。
她不敢轻举妄动,只严密的注意着眼前宋楚兮的一举一动,妄图找出破绽。
宋楚兮神情冷淡的看着她,继续道:“的确,可以想象,在你出现之前,为了模仿我阿姐的一切行为举止,必定很是花费了一番的功夫的,而且你也做的很好,要鱼目混珠完全不成问题。可是你知道你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是什么吗?”
宋楚琪不语,只阴沉着脸,满面戒备的看着她。
“就在你第一次走进宋家大门的那一次,当着宋家宗亲和所有族人的面,高氏提议要看你身上胎记的时候——”宋楚兮道。
当时宋楚琪是自己独自走进来的,她甚至能精准的掌握住府中的建筑格局,无需任何人的指引,直接就去了正厅。
因为前期的准备充足,所以她对宋家的一切了解的十分透彻,单从这一点上来看,就足以掩人耳目和瞒天过海了。
宋楚琪对自己的种种表现都很有信心,而且她肩上的那个胎记也是找到当年给宋大夫人接生的稳婆确认,然后用了特殊的药水点上去的,绝对不可能有人看出来那是假的。
更何况——
当时宋楚兮也并不在场的。
她能从那胎记上推断出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宋楚琪的目光阴测测的盯着她的脸,着实弄不明白宋楚兮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如果你真是我阿姐,那么那时候,你就不该只为了急于证明自己的身份就迫不及待的将那胎记露出给他们辨别真伪,如果是我阿姐的话——”宋楚兮说着,便就闲闲一笑,嘲讽意味很浓的往身后软枕上一靠,“当时,她就会毫不犹豫的给那女人一巴掌。”
宋楚琪闻言,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宋楚兮于是站起身来,一边负手在这屋子里缓慢的踱步,一面气定神闲的继续道:“那女人算个什么东西?顶着个族长夫人的名头罢了,堂堂宋家的长房嫡长女,那份狂傲的气度与生俱来,别说那胎记长在那么隐秘的地方,就算只是在手背上——当然了,你这种骨子里就低三下四的下贱胚子,是不可能有她那样的气势的。”
就因为她当时对待高氏等人的态度?就是因为这一点小事,这个丫头就认定了她不是宋楚琪?
宋楚琪觉得这话好笑,但是还没等笑出来,就先被宋楚兮后面的话给激怒了。
“你——”她尖声的叫嚷出来,一下子弹跳而起。
宋楚兮根本就不理她,回转身来,盯着她的眼睛,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来,“而且,你本来也不是我阿姐。阿姐她疼了我那么多年,今时今日,又岂会为了区区宋家的权势地位就当面打压于我?”
宋亚轩死后,她的夫人就殉情去了,那时候的宋楚兮,只是个襁褓里的婴儿,不客气的说,她是被宋楚琪一手带大的。
不管是分别了多久,一个曾经将你视为生命的至亲之人都不会突然就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和你翻脸的。
这世上,什么都可以变,什么都不可靠,却唯独这血脉亲情,是可以从内心深处被感知到的。
这个女人,恶毒又狭隘,她对任何人都可以这样,可如果她真是宋楚琪,那么唯独对那个从小就被她呵护在手心里的小妹妹——
她不会。
不是宋楚兮就敢于这样偏激的去相信什么心灵相通的感觉,而是因为她也做过别人的长姐,她也曾那样小心细致的疼爱过素岚。如果早些年宋楚琪和宋楚兮之间的关系不好也就罢了,可她分明是那样的疼爱在乎这个妹妹的,可是那一天在宋府门口第一眼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
宋楚兮能感觉到她那善意大度里面的言不由衷。
于至亲之人而言,只一眼的目光就足够了,所以,根本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个女人——
不是宋楚琪,不是她的姐姐。
更何况——
这女人出现的时机,实在是把握的太过精准巧妙了。
她是个阴谋家,她会怀疑所有应该和不应该怀疑的事,偏偏这个女人这么快就现了原形。
那宋楚琪被她驳斥的无言以对,最后就冷冷的笑了,“说到底,你也不过就全凭感觉在空口说白话而已。”
她的脸上,带着笑容,那是一种小人得志,再也不加掩饰的丑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