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勋胸口的火发布出来,几乎攒成了团儿,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今晚,本宫还要谢谢应国侯的招待了,告辞!”
说完,就仿佛是怕他再多留一刻就会忍不住对殷绍动手一样,直接找到自己的仪仗,翻上马背。
婢女把文馨公主扶过去,穆晾让了他自己的马车出来。
即墨勋冷冷看着,这时候忽而抬眸看向了殷梁道:“怀王殿下,你们这京中真的安全吗?本宫在这里不到一月时间,刺客就遇到了两批,您确定不需要送一送本宫?”
殷梁没有理由坑他,他也是觉得今夜之事十有八九都和殷绍脱不了干系,所以也不惧于当众和殷梁走的太近。
“是本王设想不周,是该送殿下回去的。”殷梁道,暗中给殷化飘过去一眼的暗示,然后便命人牵马过来,带了自己的侍卫,和即墨勋等人走了一路。
殷化随后也和殷绍告辞离开。
殷绍面上神情始终淡淡的,并不在意这些人要如何联合起来针对他。
“殿下——”应国侯穆晾欷歔着走上前来,恭敬的拱手一礼。
殷绍回头看了眼那条画舫,道:“这里你来善后,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微臣明白,请殿下放心。”穆晾恭敬的应了,顿了一下,却是面有忧色又稍稍抬眸看向了他,“经此一事,怀王等人就都知道微臣是您的人了,以后微臣再要替您做事,恐怕会被他们防备阻挠的。”
“这件事迟早要公开,侯爷还怕本宫保不了你吗?”殷绍不以为然道:“放心吧,今夜所有的事自有本宫担待,没人会想到为难你。”
“微臣多谢殿下袒护。”穆晾说道,神色感激。
“本宫先行一步了。”殷绍道,举步朝自己的仪仗走去。
“恭送殿下。”
殷绍上马之后,也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太子府,穆晾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一直到那一队仪仗走的远了,应国侯世子穆彦哲才面有忧色的走上前来道:“父亲,您真的决定要追随太子殿下,一路走到底吗?”
“你姑母都亲自求到我的跟前来了,我能怎么样?”穆晾冷冷说道,眼中居然闪烁着恼怒的凶光,“她不说我还不知道,怀王为了梅氏那个贱人,居然能心狠手辣到了此种地步,你表妹眼见着是不行了,我能放着她们母女不管吗?”
“只是咱们侯府势单力薄,父亲之前不是一直教导儿子,要明哲保身吗?”穆彦哲道。
“就算要明哲保身,那也要确定一定能保得住此行,此时我不先站队,难道是要等怀王得势之后,将我们整个应国侯府一并锄去,永绝后患吗?”穆晾说道,转身冷冷的看着那条灯火闪烁的画舫,“处理掉吧。”
折返驿馆的马车上,端木岐上车之后就面色不善,一直盯着宋楚兮,等她的一个解释交代。
宋楚兮坐在他对面,对上他的视线,却先是自嘲的冷笑了一声道:“如何,今天算是真正领教了这人的利害了?”
兵行险招,直接就要即墨勋的命。
如果不是那位指挥使大人及时赶到,即墨勋今天势必要醉死在这条画舫之上了。
说起来,这一次,端木岐虽然没什么损失,但也着实是被人做棋子利用了一把,说他心里没有恼火那都是假的。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的手段非同一般。”端木岐亦是冷笑,只看着她道:“现在我问的是你,这几天,你不是在殷绍的手里吗?”
“你为什么就会以为是他带走了我?”宋楚兮反问,说着也不等他回答,就又笑了笑道:“他要捉了我去做什么?反而我落到他的手里,就等于是个洞悉他这一番谋划的人证了,他何必给自己添麻烦?”
殷绍做事,滴水不漏,尤其这算计人心的本事,更是精妙非常。
“的确,他是不需要动你,也就算今天我没有照他计划中的那样出手,恐怕他也事先安排好了,会赶在事发之前,亲自出手把你换出来。”端木岐道,唇角晚期癌的那一个弧度,也说不上是赞许还是讽刺,他看着宋楚兮,再次重复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这几天,你到底人在哪里?怀王和辰王那边我都一直盯着,好像是他们的计划中出现了什么意外?”
“是啊!出了意外,出了一个他们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一定想不出来的意外。”宋楚兮深有同感的叹了口气。
说起这几天的际遇,她自己就最是遗憾,提了茶壶想要倒水,想了想,又兴致缺缺的放下。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正色看向了端木岐,字字清晰道:“他已经到了。”
他?
端木岐的眉心隐约一跳,马上就反应过来。
宋楚兮苦笑了一声,扭头看向车厢里面一角,黑暗的一个角落道:“如果快的话,明天他应该就会进宫面圣了。”
宋承泽进京了,在行程上,比他们预期中要早了一些,更是做了一件然他们都始料未及的事情。
端木岐抿着唇角沉默了片刻,然后沉吟道:“他——是投靠了太子吗?”
宋承泽带走了宋楚兮,那么巧就刚刚好破坏了殷梁的计划,又给殷绍带来了便利?
“你说呢?”宋楚兮道,宋承泽这个人,目前还总让她觉得看不透。但是他三房满门几乎都折在了她的手上,他居然还能顾全大局,主动出手提她解围,只从这一点上来看,此人心智的坚韧成熟程度,就叫人忌惮。
宋楚兮想起这人,便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鬓角,突然想起方才在那岸边看到了文馨公主,心头微微一动,就迟疑着看向了端木岐道:“文馨——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