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是黑着一张脸,没说话。
元贵妃唯恐迟则生变,就上前一步道:“那倒可以不必这么费事,吉祥,先去打盆冷水来试试。”
“是!”叫做吉祥的大宫女转身出去,不多时就端了一盆冷水进来。
因为那女子是即墨勋的侍妾,她并不敢太过粗鲁,只朝那女子面上撩了几捧水。
那女子冷的哆嗦了两下,呀呀乱叫两声,然后就手舞足蹈的跳了起来。这一起身,身上那件薄衫沾了水,就又先出玲珑的身段来。
白筠赶紧又捡了件衣服给她披上。
那女子这才察觉自己身上的异状,她茫然的低头看了眼,再见这满殿里头陌生又愤怒的面孔,才是脸色一白,仓惶跪了下去,“殿下——”
即墨勋七窍生烟,却碍于人前不得发作。
元贵妃就冷声斥道:“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大白天的就敢引宋家家主行此龌龊之事,我看你是不知道廉耻二字是怎么写的了。说!是谁给你这样的胆子的。”
“啊——”那女子听的迷茫,看一眼自己身上,再扭头去看跪在身边,上身赤裸的宋清,立刻就如遭雷击,掩着领口大呼道:“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要——”
她仔细的回想,虽然不记得是和谁亲近了,但自己方才迷迷糊糊的做了什么事还是有印象的,心里吓的不轻,赶紧爬到即墨勋脚边,扯着他的袍子哭诉道:“殿下,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我——我——”
说着,自己也难以自圆其说了。
因为即墨勋在宫里,身边不能随时带着个女人跟着,所以进宫之后,她就是跟着文馨公主,扮作她的丫鬟的。只是这女子自视甚高,并不把文馨公主看在眼里,没多久就撇了她们主仆,自己走到别处去了,一个人在御花园里左右观望的时候,突然就没了知觉,醒来之后人就已经在这里了。
即墨勋虽然知道她不会背叛自己,但这顶绿帽子却是实打实扣在他头上了。
他冷冷的看向了跪在那里的宋亚青,“三老爷,你给本宫一个交代吧!”
他直接要的就是交代,而不是解释。
宋亚青浑身的汗毛倒竖,慌乱道:“陛下明察,我——微臣不是有意冒犯,我是被人陷害的。今天良嫔娘娘做寿,就是多给我几个胆子,微臣也不敢造次的,皇上明鉴,皇上开恩啊。”
“陷害?”皇帝冷笑,但这所谓的笑意也只能从那种阴阳怪气的声音里辨别,因为他脸上表情,分明带着即将爆发的怒意的。
别的姑且不论,只就从方才这殿中传出来的欢愉的嘤咛声和喘息声中判断,这两个人方才可是打的火热,畅快的很呢。
皇帝虽然也不信宋亚青会有胆量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又是在自己女儿的寝殿里胡来,可是捉奸在床就是捉奸在床,他逃不掉,也摆不脱。
“是!是有人害我的。”宋亚青冷汗直冒,两股战战,并不敢抬头去看他脸上神色,赶紧说道:“之前是有人去寻了微臣,说是良嫔娘娘要召微臣过来叙话,微臣不疑有他,可是不想跟着他走到半路上,突然就被不知道什么人给打晕了,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来以后,他只觉得欲火焚身,刚好身边光溜溜的躺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就算是神志清醒的人,也要马上变身猛兽了吧?
当时他根本就克制不住,也完全没时间思考这是什么地方,自己又是什么样的处境。
“宋家家主,您这故事编排的,本宫怎么听着这么不可信呢?”元贵妃低头摆弄着手上的金丝甲套,面容冷酷而严厉,“你是意思,难道还是要怪罪我宫中的守卫不利,才连累你被人陷害的吗?好,你们父女既然一口咬定的被人陷害,皇上就一定会替你们主持公道。你现在就拿出证据来,指出来设计害你的人,自有皇上替你做主。”
“这——这——”宋亚青支支吾吾。
他是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甚至于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遭了无妄之灾了。
宋楚芳从旁看的心急如焚,嘴唇动了动,刚要说话,却听人群后面宋楚兮的声音骤然响起。
“如果我家三叔所言都属实的话,那么会是什么人居然这样大胆,敢在宫里做这样的手脚?不仅坏了良嫔娘娘的寿宴,还污了皇上和各位娘娘的眼睛?”宋楚兮拧眉沉思,那表情看上去要多逼真就有多逼真。
宋楚芳那里慌不择言,本来已经脱口要指证她了,听了这话,突然就后怕的哑口无言。
是的,她是确信这件事一定是宋楚兮所为,并且如果她说出来,皇帝命人追查之下,应该也能找到这丫头的罪证出来,可那样一来——
她自己本身的手里又没有对方的把柄,要怎么自圆其说?元贵妃就在旁边随时等着落井下石,到时候势必要问她的依据,她总不能当场供认她指使自己的婢女要去引诱宋楚兮到此,并且加害的事情吧?
宋楚芳一时又变得举棋不定。
宋楚兮从后面走出来,一抖裙摆,就端端正正的跪在了皇帝年前,言辞恳切道:“陛下您同我三叔君臣多年,对他的为人应该是了解的,我三叔——”
她这一跪,着实突然,说着,就侧目看了宋亚青一眼。
明明不过轻描淡写的一眼目光,宋亚青却突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他愣了一下,瞬时脑中灵光一闪,就恍然大悟了。是了,他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被人暗算,并且除了宋楚兮,他并没有和任何人结下着么大的梁子,要逼得谁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宫里动手要他的命的。是宋楚兮做的,是这个丫头,她是为了报复前一次宋楚芳对她出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