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面战马嘶鸣,几次直立而起,显然车厢里的人要被甩到了最里面的角落里。
这人用手掌压着,细看之下才能看到他掌中隐藏了一根闪着蓝色幽光的长针,他的手掌借着扶住车窗的便利,缓缓探入窗口,轻而易举的就扣动了绑在腕上的机关。
长针激射而出,本是该确保万无一失的,但是入耳的却是砰地一声——
竟然是那长针钉入车厢一角木头架子上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
那人的心中瞬间生出一种极度不安的预感,下意识的就要撤手奔逃,不想刚刚空了的手掌心里却是一痛又一麻,手腕已经被人一把扣住了。
那人只觉得四肢不听使唤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颈边已经横了一柄冷剑。
舜瑛从车窗口里,探手一掌拍在他肩胛骨上,将他迫退了两步。
那人脚下一个踉跄,就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拿住了。
这边他似乎是怎么都想不通他居然这样就轻而易举的栽在这里,整个人都是僵硬的没有反应,穿着一身脏脏的婢女服的舜瑛已经弯身自马车上跳了下来。
“你——”那人猛地抬头朝她看去,目赤欲裂。
这是引蛇出洞的陷阱?
可是怎么可能?他们怎么知道有人会来灭口?
这人手底下的功夫虽是一流,但毕竟是没有一颗做谋士的头脑,脑子里费劲的思索了半天也是想不明白,这时候就听有人冷讽的笑声自背后传来,“怎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栽在这里?”
那人一个激灵,仓促间回头,却见一行人衣着光鲜艳丽的朝他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恰是容光焕发的宋楚兮。
果然,这是个圈套吗?
那人冷着脸,目露凶光的冷冷盯着她。
宋楚兮也不介意,只就微微一笑道:“是宋亚青派你来的?”
这个人,她并不陌生,虽然一直没正面接触,可也已经是打过几回交道了。
那人是不能承认了此事,给她留下攻击宋亚青的把柄,只就冷哼了一声,强硬的朝旁边别过头去。
宋楚兮也不介意,脸上笑容反而越发深刻了些的笑道:“为了保住他那个眼高手低又没脑子的女儿,他这也算是下了血本了,可是事后才知道出手断后有什么用?怎么提前不不好好教教宋楚芳,让她别犯蠢?”
从事发到方才,她可是什么证据或者口供都没拿到,可是现在开口,却完全笃定了就是宋亚青父女的作为。
即墨勋正为了端木岐和宋楚兮没提前跟他打招呼却叫他担风险而生着气,就冷嗤道:“宋四小姐,你这个结论未免下的太过武断了吧?以本宫所见,这天京之内,不待见你的人可是多了去了,未必就只有良嫔和宋家家主这一家子,何况你又没有证据在手,就这么污蔑你们皇帝陛下的嫔妃和岳丈?这恐怕不妥当吧?”
这个人,是真的很没有风度,出口又阴损的很。
宋楚兮拿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只不温不火的微微一笑,“我又不准备当堂告状,有没有真凭实据有什么差别?”
“嗯?”即墨勋始料未及,紧紧地皱了眉头。
这一趟,她不就是为着进宫告状的吗?
不过他既然是能被彭泽国主立为太子的,智慧和韬略就应该不会太差,只略一回想也就明白了——
的确,如果宋楚兮的真实目的就只是为了进宫告状,那么当时拿住了那个丫头之后,就大可以马上进宫来,叫了侍卫们护送能用多少时间?可是端木岐却偏偏虚张声势,大张旗鼓的折腾了半个时辰才启程。所以,他们其实就是故意空出这段时间给暗中窥测的人回去报信的,然后以此为饵,再勾出一条大鱼来。
这两个人,还真是阴险。
虽然不是针对他的,即墨勋也觉得自己被人戏耍了,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灰。
文馨公主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奇怪,“你认识这个人?他是你们宋家的?不过他既然是宋家的人,那么之前那个丫头难道就不能是被宋家收买的吗?”
那个丫头并没有招供,所有的一切都不过只是宋楚兮的臆测罢了。
即墨勋这时候思路已经清楚了,冷冷说道:“这里是天京,就算是宋家家主想要这么做,他也得有这个资本,他一个外来的客人,驿馆里的仆从侍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就算他要收买了来行凶,也得要有这个门路。”
各个驿馆的守卫都是宫里出来的御林军,就是奴婢丫头,也都是临时从宫里送出来的宫婢。因为这驿馆里住着的都是身份尊贵的客人,只有宫里出来奴婢们才更懂的规矩,不容易出差错,在这方面,皇帝还是十分小心的。
诚然宋楚兮会认定了那婢女是宋楚芳派来的,起初的确是有点武断,但是经过此事认证,却不用再怀疑了。
“所以呢?现在还要继续进宫吗?”即墨勋问道。
这个时候,长城和舜瑜两个刚好相继从巷子里奔出。
端木岐挑眉看过去一眼,“怎样?”
“彭泽太子的人带人去追了,属下就先回来了。”长城道,举步走过来。
那边那个乔装的刺客明明被拿住了,却还是一副视死如归一样的表情,脸上没有半点畏惧的情绪。
按理说,宋亚青可不该能笼络的住这样的人才,宋楚兮不由的就多了几分兴致,挑眉道:“长城,这人什么底细?”
那人狠狠的横过来一眼。
“卢久金,绿林道上打滚出来的,曾经在江北落草为寇,十年前,因为劫了青帮的一批赃款被追杀,落魄之时,流落南塘,进了你家三老爷的手底下。”长城走上前来一步,说着,顿了一下,倒是有些赞许之色的看了那人一眼,“这人的秉性虽然不良,不过在武学上很有造诣,据说二十年前就是绿林中人排名前十的高手了,进了宋家,真是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