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嬷嬷闻言,也就忍不住的弯起眼睛笑了,“瞧瞧咱们四小姐这嘴巴甜的,奴婢伺候太后娘娘,那是本分,也是福分,怎么担得起您这一声谢。”
庄嬷嬷膝下并无子女,如今年岁渐长,最是喜欢宋楚兮这样嘴巴甜的姑娘,本就带着几分笑容的脸上,神色就越发温和了些。
在这宫里,该要如何的待人处事,上辈子宋楚兮就已经摸得门儿清,而对这庄嬷嬷的习性,也大抵清楚,要将她笼络了,完全不在话下。
两人和颜悦色的攀谈,宋楚兮佯装很乖巧的虚心请教,庄嬷嬷就告诉她一些宫里应该注意的礼仪规矩。
待到走到殿前广场的尽头,庄嬷嬷就将她扶着上了准备好的软轿,引着轿夫往重华宫的方向行去。
这边的御书房里,宋楚兮一走,殿中气氛就更是沉郁到了极致。
“父皇,您真的就这么放了那个小贱——”辰王妃愤愤不平的说道,话到一半,又猛的察觉自己失言,赶紧顿了一下,给绕回来道:“太后娘娘这分明是要袒护她的,父皇——”
皇帝冷冷的看着她,突然反问了一句,“那你想怎么办?”
“父皇,那个丫头实在是太猖狂了,简直无法无天。就算她是太后的娘家人又怎么样?现在她伤了雪儿,这是不争的事实,她当我辰王府是什么样的人家了?”辰王妃不忿,因为皇帝动怒了,她不敢再造次,但也绝对不肯放过宋楚兮的,便极力隐忍着脾气对皇帝说道:“父皇,她狠心废了雪儿的一只手,毁了那孩子的一辈子,我今天也一定要剁她一只手,替雪儿报仇!请父皇替儿媳和雪儿做主!”
再怎么说殷雪都是皇室的郡主,那宋楚兮算个什么东西?就算她是太后的侄女儿又怎么样?她宋家人的性命难道还能比皇家的人更金贵吗?
辰王妃说的咬牙切齿,完全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皇帝本来就正为了此事心烦,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殿外一道锋芒锐利的冷声响起,“你们辰王府的人金贵,却又将我宣王府的人置于何地?”
御书房重地,不得通传,不得皇帝的御准,是没有人敢于大声喧哗和硬闯的。
这个声音是——
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到了极致。
众人不由的齐齐循声望去,却见一袭白衣胜雪的岑贵男子面容冷峻的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后一个粉红色的团子,迈着一双小短腿儿颠颠儿的追着他跑。
“十一皇叔?”辰王妃大惑不解,只狐疑的看着他。
“老十一?”而这个时候,案后的皇帝沉吟一声,脸上已经有一道风雷一闪而过。
那男子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走上前来,拱手一揖,“臣弟见过皇兄!”
他说话的语气很冷,虽然言行举止都得体,却就是叫人感受不到什么尊重的意思。
宣王和皇帝之间,从两年前就已经撕破脸皮了,外人不知道,但是在这宫里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皇帝面色阴沉的看着他。
那男子只在御前站定,然后跟着他跑进来的粉色团子就也动作有些笨拙的跪下去,磕了个头,“北川给皇伯父请安!”
皇帝看着这父女两个,心里就越发的憋闷,他只冷冷的扫了眼,就移开了视线,对那男子道:“老十一你真是越发的长本事了,今天居然连御书房都能不得朕的传召都随意出入了?你还有没把朕这个皇帝看在眼里了?”
“皇兄,不是臣弟要对您不敬,而是这件事我等不得下头那些奴才再耽搁了。”那男子说道,他的态度一直冷淡,并不曾因为冲撞了皇帝而收敛几分,也没有因为别的额外的情绪而失控,反而收驰有度,处变不惊。
“黎儿你先起来!”男子说完,就先弯身将跪在旁边的粉色团子拽出来。
那小丫头机灵的很,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明亮非常,也没被案后的皇帝震住,就只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的父亲。
老皇帝为了这父女两个我行我素的举止更加不满,就冷声斥道:“老十一,你强闯御书房,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事,你就这么等不及的?”
“臣弟此来,是要和皇兄你说件家务事的。”男子说道,随后冷眸一闪,侧目扫向了跪在身后的辰王妃,“唐氏你也在啊,那就刚刚好了,殷雪做的事情,现在你当面给本王做个交代吧!”
辰王妃一头的雾水,大惑不解的抬头朝他看去,张了张嘴,语气却不由的带了几分僵硬,“十一皇叔在说什么?侄媳不懂。”
皇帝也被他进门就这样盛气凌人的气势弄的十分不快,但是两人打交道打了二十几年,他却十分清楚自己自己这个弟弟的作风,甚至于是在两年前的那件事之前,这宣王的性情冷淡是有的,但是对他这个做兄长还是秉承规矩,十分的礼让尊敬的。就算是这两年,两人之间的兄弟关系,君臣关系都不似当年那般和睦了,这个人做事也是收驰有度,不会随便落把柄给人抓的。
今天他会直闯御书房,必定是事出有因的。
皇帝只目光微冷的看着,一时并没有阻止。
那男子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往那椅背上一靠,就重又冷冷的看着辰王妃道:“你不懂本王在说什么?你现在能跪在这里跟皇兄高别人的刁状,会不知道殷雪那个丫头忤逆张狂,到底都做了什么事?”
原来是为了殷雪和宋楚兮在街上的冲突吗?可是那件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从什么时候起这位出了名岑贵冷傲的宣王殿下也开始插手这些凡尘俗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