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眸光一扫,沉下了脸:“雅歌郡主,这是朕的皇宫,是北齐最不可侵犯的地方,你就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还打伤了朕的侍卫和宫人,朕就算砍掉你脑袋也不为过的!”
荣王勃然变色!
皇帝眼神一闪,或许,以小郡主的命做条件,能够抵消他霸占了荣王妃的事。那么双方的和谈依旧能够取得一个比较令北齐满意的结果。
“圣上不要!”荣王妃从最龙阳宫最深处的寝殿一路奔了过来。
“母亲!”雅歌扑进了荣王妃的怀里,泪如泉涌,“母亲我好想你,你快跟我回去……”
荣王妃摸着雅歌的脸,含泪点头:“好,我跟你回去,不让我走,我就咬舌自尽!”
皇帝的太阳穴突突一跳:“你胡说什么?”
荣王妃冷冷地看向皇帝:“我说,你不让我走,我就咬舌自尽!”
气氛,再次陷入了僵局。
原本打算利用雅歌的错来抵消他自己的错,但现在,荣王妃一心求死,为了强迫她活下去,皇帝不得不赦免雅歌的罪。
“那好,你自尽吧,你自尽了,雅歌会立刻被处以死刑!”
荣王妃的哭声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望向了皇帝:“你……”
“你留下,好好活着,我放了雅歌;否则,你知道的。”面无表情地说完,皇帝强行扯开荣王妃,拉着她回了内殿,只留下雅歌在殿外,声嘶力竭地哭喊。
荣王把女儿抱入华中,一边擦着她泪水,一边仔细回味着刚刚发生的一幕。说实在的,一开始他真的吓到了。胡国毕竟是臣服北齐的,皇帝睡了他妻子,虽然挺丧尽天良,可胡国绝不会为了一个荣王妃而与北齐翻脸。北齐不同了,雅歌掀了北齐皇帝的老巢,的确罪无可恕,皇帝就算杀了她,胡国的可汗也不会说什么。
他刚进来时,以为自己一定完蛋了,为了保雅歌的命,多余的粮草和白银要不到了。谁能想到,皇帝竟如此在乎王妃,在乎到只要她活着他就赦免雅歌的罪。
如此,真是太棒了!
他不仅可以要到三十万粮草和十万白银,还能——
不怀好意地一笑,荣王开口了:“圣上!我决定了,今晚就启程,多余的粮草我也不要了!我只要这个女人!”
皇帝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面露凶光地瞪着他:“你说什么?”
荣王面色如常地说道:“我说,我不要多余的粮草了,就按去年协商的十万粮草,把我的王妃还给我!”
荣王妃忙推开皇帝,要往荣王那边走。
皇帝的脸色登时一变,一把扯住她手腕,对荣王厉声道:“不给又怎样?”
“圣上,我们是合法夫妻,我还没写休书,你没权力将她据为己有!”
“乌苏图!”
“圣上,我意已决,放了我妻子!我给你最优厚的和平条约!”
人都是这样,一旦对方表露出无与伦比的自信时,便会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了一道自己摸不清的底牌。皇帝此时便是这种感觉。在听到雅歌小郡主大闹龙阳宫的那一刻,皇帝一下子觉得自己要稳操胜券了,谁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被接连逼入死角。暴躁、不安、心虚、愧疚……令他的理智一点点削弱,从而在这场攻心的博弈中,逐渐输掉了自己的底线。
“三十万粮草,十万两白银,朕准了!不要再挑战朕的耐心!”
皇帝啊皇帝,你们中土有句话,叫一子错,满盘皆落索,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昨晚强占了我妻子后,就同意给我二十万粮草哇。你让我看到了你的弱点,也看到了你是一块儿太容易宰割的肥肉,既如此,我又何必对你客气呢?
“三十万粮草,二十万白银!同意,即刻签字,不同意,即刻把人还给我!”
“乌苏图你不要太过分了!”皇帝炸毛了,子承一开始让他连二十万粮草都不要答应的,现在,居然被一步步逼成三十万粮草、二十万白银!这……这……这简直欺人太甚!
荣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如果圣上觉得这个女人不值这么多钱,那么就请跟我签署十万两粮草的《和平协议》吧,我绝不占北齐一文钱的便宜!”
说着,从怀里掏出原始协议,递到了皇帝面前,“请圣上签字!昨晚的事,我不会找你的麻烦,反正你是皇帝,你非要吃霸王餐我也拿你没辙。我只是很好奇,当初长乐公主下嫁陈驸马时,陪嫁的黄金好像都有万两之多,会不会是那一嫁,掏空了国库,或者……圣上的私房钱,乃至于圣上连区区十万两白银都多拿不出来了?”
这是在讥讽皇帝嫖了人家,又付不起账了。
事情演变到这里,已经不是任不任人宰割的问题,而是皇帝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衅。
皇帝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眸光渐渐变得凌厉,仿佛要把荣王一举洞穿!
局面,完全僵住了。
荣王妃与雅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就看着两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厮杀”来“厮杀”去,当然,她们不是傻子,哪里会看不明白形势根本是一面倒了呢?
不知僵持了多久,荣王的脸上始终挂着从容淡定的笑,仿佛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多余的粮草。但内心,其实也非常忐忑,他知道自己把皇帝逼上极限了,一个弄不好,皇帝真的一怒之下签了字,那他可真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冷汗,在荣王的脊背一层又一层地冒了出来。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他功德无量;赌输了,他“名落孙山”。
皇帝握紧拳头,眸色一厉:“拿笔墨纸砚来,书写新的协议,即刻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