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信息与前世是一样的,华珠就默默地点了点头,又问:“待会儿我拜见完姐姐,也是您带我去给舅舅请安吗?”
提到大老爷,崔妈妈的脸色瞬间变了。
琉景阁内,大夫替颜婳诊治完毕,留下药膏,走到外间对封氏行了一礼。
封氏焦急地问:“我女儿的伤势如何?”
大夫摇了摇头,“不乐观,挠得太深,怕是要留下疤痕。”
封氏愣住了,一时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就那么怔怔地坐在椅子上,直到颜婳睡了一觉醒来她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罗妈妈告诉封氏颜婳醒了,封氏忙收起不愉快的情绪,扬起笑脸去往了女儿床边,“醒了?饿不饿?我叫人传膳。”
颜婳缓缓坐直身子,靠在宝蓝色软枕上看着强颜欢笑的母亲,忍住可能留疤的怒火,柔声宽慰道:“我不饿,母亲你别愁眉苦脸了,不就是留几道疤痕么?又不是在脸上。即便在脸上又如何?我颜婳能走到今天,可从来不是靠的脸蛋。”
没错,她的女儿天资聪颖,一岁认字,三岁诵诗,七岁作诗,十岁写出《帝女赋》,颂扬曾经的明德女帝,也就是如今的明德太后,其文采飞扬、旁征博引,把那一届的状元郎都比了下去。皇上亲自修书一封,赞婳儿乃一届传奇女子,他日必有一番大作为,并嘱咐颜家好生培养,切莫耽误了难得的好苗子。加上婳儿性情温顺、乐善好施,在整个北齐都享有盛名。
封氏的心里舒坦了良多,“你看你看,受伤的是你,怎么反倒安慰起我来了?也罢,等你父亲的事儿有了着落,我再好生收拾府里的臭虫!”
颜婳美眸一转,眼底有冷光闪过,却快得无人捕捉,“娘,四哥说去建阳找救星,但今儿他连府门都没进,只怕是无功而返,你去父亲的书房把这几起案子的卷宗拿来,我想,我一定能发现什么的!”
封氏想也没想便道:“不行,女儿家家的,哪里能接触那些污秽血腥的东西?”
“娘,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明德太后还是公主的时候,就已经驰骋沙场、收复疆土了!她都能舞刀弄枪,我为什么不能查办凶案?”语气温柔,眼神却透着不可一世的高傲。
“若是你三哥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的,他是全家最聪明的孩子……”封氏木讷地呢喃。
颜婳的声线陡然拔高,“娘,三哥已经死了六年了!现在除了我,谁也救不了父亲!”
封氏心口一震,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行,我这就去拿。”
清荷院内,华珠见到了大腹便便的年绛珠,年绛珠穿一件宽松的杏色薄袄,斜斜地挽了个单髻,以一支翡翠簪子固定,与想象中的满面红光不同,年绛珠虽体态臃肿,脸色却蜡黄得吓人。颜博属狗,今年恰好是本命年,年绛珠便每月都为他缝一套红里衣。
见到华珠,她放下手里的绣活儿,冲华珠伸出了手,“妹妹!”
一喊,连声调都染了哭腔。
在年府时,二人因年龄差距大,不曾玩到一块儿去,经常是年绛珠端着长姐的架子坐在一旁,华珠和年丽珠、年希珠掐得鸡飞狗跳,年绛珠真正用心管教过的只有年俊玺。
但华珠嫁过人所以明白在婆家见到娘家人,特别是一个不算讨厌的娘家人,会有多么亲切。
华珠很乖巧地坐在了姐姐身边,笑着唤道:“姐姐!”
“诶!”绛珠开心极了,差点儿掉下泪来,“路上可辛苦?父亲母亲他们都还好吗?”
丫鬟晴儿奉上一杯热茶,“表小姐慢用。”
华珠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另一手仍被年绛珠握在掌心,她有些不习惯,却也没急着抽出来,只笑着道:“不辛苦,我在船上就一直睡啊睡的,等睁开眼睛就到琅琊了,父亲与母亲都好,大哥与大嫂也好。”
年家小猪,应该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
年绛珠欣慰地舒了口气,用空闲的手揉着心口道:“不知怎么搞的,我心里总有些发慌,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也不怕你笑,你姐夫去建阳那几日,我整晚整晚做噩梦……”
华珠不着痕迹地反握住年绛珠的手,三指搭上她脉搏,发现她有些心律不齐,且伴有一定程度的贫血,这种状况于孕妇而言,的确是个危险信号。
华珠一边拿出自己做的衣衫,一边安慰道:“姐姐你太紧张了,你要放宽心,来看看我给小外甥做的衣裳。”
年绛珠先前已经从颜博命人抬进来的箱子里看到了年希珠与年丽珠做的,绣工不错,但显然,华珠的更胜一筹,年绛珠摸着婴儿套装上的纹路,笑道:“这金线用的巧,你有心了。”
“大嫂给的线。”华珠将衣服叠好,交给了一旁的晴儿,晴儿福了福身子,捧着衣物去往了隔壁。
屋子里,只剩姐妹二人,华珠就凝眸问道:“大姐,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看你精神这么不好。”
年绛珠抽回握着华珠的手,摸了摸冰冷的脸颊,叹道:“你舅舅……被抓了!”
“为什么呀?”颜大老爷可是琅琊的大都督,这是谁想抓就抓的?何况在华珠的记忆里,颜大老爷近几年没有牢狱之灾!
自家姐妹,年绛珠便也没隐瞒什么,神色凝重地道:“琅琊发生了几起悬案,死的都是朝廷命官,你舅舅调查了几个月,一无所获,上头就来人将你舅舅以玩忽职守、办案不力的罪名押入大牢了,还放下话说,若是月底前再不结案,就要革了你舅舅的职!”
“悬案?什么样的悬案?”华珠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