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叮铃……”酒店里的电话响了,安然有些狐疑地接过电话,竟然是阿肃。
“医生在楼下?好的,麻烦你让他上来吧。”安然挂掉电话,冲了一杯水递给无忧,“先漱漱口,医生马上就上来,你这一身的伤也该收拾收拾了。留下一点伤疤我就换新的。”
“换新的?”无忧挑挑眉,“扒掉这层皮吗?我觉得这皮相倒是挺好的,扒了多可惜。”
“贫嘴。”抢过杯子,将无忧的漱口水倒掉,“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想吃皮蛋瘦肉粥。”无忧浅浅地笑,“再来两片吐司吧,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等着。我给前台打了个电话。”安然正说着,门铃响了,打开门之后,一个提着医药箱的医生正站在门外。
“您是孙医生?请进,请进……”安然侧身让医生进来,医生点点头,二话没说便将一系列的仪器用到无忧身上。
“听话!”安然瞪了瞪眼,成功将反抗的无忧给压回去。无忧撇了撇嘴,对医生横眉冷眼。
“皮肤大面积开裂,饮酒过度,酒精过敏,内脏器官无大碍。血压正常,心率跳动缓慢。总体来说没什么大问题,都是皮外伤。”医生边说边开了一张单子,“喝酒会影响伤口的愈合,这段期间尽量别饮酒。先生的体质是对酒精过敏,具体表现为喉头水肿,呼吸困难。”
“先生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些呼吸困难?”医生问道。
“有些。”无忧点点头。
“刚才我检查过了,的确是喉头水肿。我开了些消炎药,过一会有专门的人过来挂点滴。尽量吃一些流食,戒酒戒烟。伤口愈合的时候会很痒,千万不要用手抓,不然很容易感染!”
安然一边听,一边记着。
医生走后不久,果然有两个小护士过来挂吊瓶。安然有些头大,无忧浑身被包成了木乃伊,只有脚丫子还露在外面。毫无疑问,针头插到了他脚面的血管中。
看着无忧呲牙咧嘴的表情,安然苦笑不得,顺手将手里的棉花糖塞到他嘴里,“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要是安然亲一个的话就更好了。”无忧嬉皮笑脸。
“昨天明明要死的人,今天就没什么大碍了。以后你再遇见这种情况,我直接放手不管,反正你就是个小强命,怎么折腾都死不了。”安然剥了个桔子瓣放到无忧嘴里,碎碎念。
“那不行。”无忧斜倚着,“要是你不在这里,我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有句话叫秀色可餐,我觉得可以改成美人治病,包治百病。”
“照你这么一说,我一来是药到病除了?”安然翻了翻白眼,继续剥桔子。
“当然!有安然在,什么疑难杂症都会药到病除,比神药还灵敏。对了,你可还记得上次买下来的那块玉?”
“花了二十万买下的那块?”安然想想就肉疼,不过和五彩琉璃盏相比也算九牛一毛了。
“对,就是那块。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那****竟然看到上面出现了字迹,那些字迹一闪而逝。”
“字迹?”安然在思考。
“也可能不是字迹,倒是和琉璃盏上面的纹饰有些相同,当时没在意,或者是反射的光也说不定。”无忧嘿嘿一笑,自觉地张开嘴。
“医生不是说你喉头水肿么,怎么还敢吃这么多桔子?”安然塞了两瓣进去,“好了伤疤忘了疼,活该你受伤。”
“安然好狠的心呢。”无忧斜过身子,俊美得有些不像话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好疼啊,安然。”他的脸一下子便苍白,眉头皱成一团,双唇也不断颤抖。
“真讨厌你装模作样。”安然翻了翻白眼,“你长得好看了不起么?我觉得和水千叶相比,你只不过是株狗尾巴花。”
“连这个都被你发现了。”无忧脸色一转,苍白瞬时变为红润,俊脸上眉开眼笑,“狗尾巴花,我看和你相比我只是狗尾巴草吧。”
“何以见得?”安然轻笑了一声,在他的俊脸上捏了一把,挺有手感。
“狗尾巴花非你莫属,我怎敢抢占?”无忧嬉笑了一声,“说起来,咱俩倒是一对呢。”
听到这话安然微微一怔,双手不自觉地摸向肚子,肚子里那个小东西今日出奇的安静,没有闹,也没有折腾的她剧吐不止。
或者,这一切真的与无忧有关。
微微摇头,心中始终有个结。昨日身体那么虚弱,她咬牙坚持着,今日看到无忧无碍,她是不是,是不是该走了?
再美好的爱情,一旦有些嫌隙,就再也回不到了当初。
无论如何,她都忘不了在迷宫中发生的那一切。虽然现在两个人都对那件事保持沉默,虽然都想找高兴幽默的话来说,但心照不宣,那是一个死结。
安然自认没有那么强的内心能容忍这样的事情。虽然这次不顾一切地到来,终究还是有些疙瘩。
比如,无忧为什么不联系她?比如,无忧为什么要抛弃她?他和那个司若薇有什么关系?他到底爱谁……
酒店的服务人员送了瘦肉粥上来,安然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伺候无忧吃了饭,看着他安静地睡下才松了一口气。
抚摸着无忧的俊脸,那张美到惨绝人寰的脸上有些憔悴。看模样,他这些日子真的受了不少苦。
印象里的无忧总是谈笑风生,或者是冷漠无情,雷厉风行。他这样如同孩子般的无助,只有在失去记忆的时候才会有。
失去记忆的那段日子,是安然活得最舒心的时候。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笑,两人一块去上班,一块工作,一块乘公交车,一块逛商业街……
再次想来,那段日子恍然如梦。其实不过隔了几个月的光景,回忆起来的时候竟像是几年那么长。
安然哂笑自己果然老了。人说一旦女人喜欢回忆的时候,就说明她已经老了,这段日子,她总在回忆以前的喜怒哀乐,时而傻笑,时而嗔怒,时而悲愁。
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生活里只剩下了回忆。
陪伴着回忆过日子,有的时候也是一种欣慰。苦笑,安然喝了一口水,觉得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看看时间,不知不觉里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她饿的非常快,桔子也不多了。
床上的男人还在熟睡,安然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我先出去一下,过会就回来。”
开门,下楼。
安然来到大厅。
“安然小姐,有位先生等了你一天一夜了。”前台小姐叫住她,脸色微红。
“有人等了我一天一夜?”安然吃惊,下意识地反问,“谁在等我?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
前台小姐摇摇头,“那位先生说不要打扰你,他就一直在休息区等着。说是看到您下来告诉他一声。”
“休息区在哪里?”安然忍住心中的狐疑,按照前台小姐指定的方向走去。
“乔熙!”安然看到沙发上睡着的男人呼吸一窒,竟然是乔熙。她忙着寻找和照顾无忧,竟然将乔熙忘得一干二净。
此刻天有些冷,酒店里虽然开了暖风,但在这里待上一天一夜的时间依然有些受罪。
安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她慢慢地走到乔熙面前,将他身上的披风盖好。
“安然?”乔熙睁开眼睛,漂亮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你终于下来了。”
“你在等我?”明知道这个结果,安然依然忍不住问道。
“我不放心你,可又不敢打扰你。就来到这里等你,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乔熙微微一笑,那张帅得有些过分的脸上充满了阳光和憔悴。
“你在这等了我一天一夜?”安然不受控制地摸上乔熙的脸,脸上有些冰冷。
“冷不冷,我带你去喝点东西吧。”
“不用了。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傻瓜,也不知道告诉我一声。”他的手穿过安然的发丝,轻轻地抚摸着,温柔而小心,仿佛不敢轻易碰触,“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着急。”
“乔熙。”安然低下头,有一股想流泪的冲动,“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乔熙轻轻地笑,憔悴的脸上依然帅气无敌,声音温润,“我只敢轻轻地抚摸你的发丝。穿过你的秀发我的手。”他停住了,后面那句话是“你的青丝绕住我的心,万般柔情。”
他没有说,是因为害怕。
他害怕明知道结局的结局,所以宁愿不知道。装作不知道,他还能守护在安然身边。
“很软。”半天,他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你怎么这么傻,不知道开个房间吗?”安然心疼地看着他,心里有些愧疚。
“我怕开了房间就错过了你下楼的时间。所以宁愿守在这里,今天早上又吐了吗?”乔熙问道。
安然摇摇头,“安稳的很,不用担心。”
“那就好,我带来了吃的,都是你平常喜欢吃的那些。山楂和桔子也有不少,我还准备了不少话梅。还有李医生开的中药剂。我怕你的剧吐不止到外面药店里买药,你知道的,孕妇是不能乱吃药的。你出来的匆忙,我还带了些衣服过来,这天真的凉了,你是千万不能感冒的。我录制了一些轻柔舒缓的歌曲,都是宝宝爱听的,我听你说宝宝在听歌的时候会很安静,所以将带有安魂曲的曲子都录制在了一张光盘上。还有一些……”
“乔熙。”安然一把搂住他腰,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别对我这么好,我会感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