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然最好。”无忧怯怯的表情立马转变,他拉着安然的手亲了一下,“我还想吃黑椒牛排……”
“好。”安然应承着,拉着惹眼的安无忧快速消失在街道上。
安然在米奇面包店里的打工时间是从八点到十一点,加上剪发用去的半小时,他们到必胜客的时候刚好是午餐时分。
必胜客里已经人满为患,安然拉着无忧的手走了两圈才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这个位置在拐角处,偏僻不说,空调还吹不到,有些人宁愿排队也不坐在那里。
“好了,就这里了。”这个位置正中安然下怀,她害怕无忧坐在显眼的地方会引起围观,她虽然有些小小的虚荣心,喜欢听到那些女人吸气羡慕的声音,但是讨厌被人当成猴子围观。
“坐里面!”安然一声令下,无忧乖乖地坐下,用白皙修长的双手托着精致的下巴。
“服务员,披萨一份,黑椒牛排两份,两杯可乐。谢谢。”
说完这些,安然便低下头回复死党发过来的短信。
“安然,你好美……”无忧眨巴着眼睛,原本狭长而邪魅的眼睛里充满了促狭的笑意,“是我见过最美的。”
“嗯?”安然抬起头,无忧的眼睛晶亮晶亮的,如同大海般深邃,似乎那双眼深处藏着真挚的笑意,却是偏偏配上了天生邪魅的双眼,一种突兀的错觉从她心头涌开。
“哪里美?”安然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道。
无忧不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是不是的傻笑,看起来坏坏的,却最是有吸引力。
安然摇摇头,决心不再看这祸水,继续和死党讨论哪里的品牌衣服降价的问题。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过了很久,久得安然都已经忘记了他刚才说的话。
“你说什么?”安然一惊,他竟然知道徐志摩的诗,那他是不是已经记起了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你一低头的瞬间我就想到了这句话。”无忧笑眯眯地看着安然。
“真的?”安然有些不相信,“那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无忧挠挠头,满脸疑惑地看着安然,“我叫安无忧,我家就是你家,安然,你生病了吗?”
看着他关切而又疑惑的表情,安然摇摇头,看来是她想多了,那句诗应该是他无意识之下说出的。
“好了,吃饭吧。”
服务员将披萨端上来的时候,无忧扯开嘴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安然对我最好。”
“那你的父母呢?”安然漫不经心地问道。
“父母?我不记得,好像我没有父亲……”无忧一边切着牛排一边吃吃地笑,“我也没有母亲,我只有安然和师父。”
“师父?”安然听着心中一动,继续追问道:“你师父是谁?”
“师父就是师父啊。”无忧抬头给了安然一个白眼,“安然真笨,比无忧还笨。嘻嘻,不过安然和师父都对无忧很好,我的感觉很准哦……”
“那你师父叫什么名字?”安然不死心地问道。
“黑石。”无忧眯着眼睛,笑嘻嘻地蹦出这个名字。
“黑石?住在什么地方?”
“嗯……”无忧抬起头,一边用力嚼着牛排一边思索,“我不记得了……”
他紧皱着漂亮的眉头,像是在苦苦思索着……
“记不起来了就算了。”安然啜了一口可乐,漫不经心地扫过大厅,这一扫,却是直直地将自己吓了一跳。
这个小渔村并不十分繁华,相对于大城市来说,有些小巫见大巫之感。安然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寻找丢失的灵感,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躲开不想见到的人。
正如一句话说的,眼不见心不烦。安然的心并不豁达,相反,在爱情里,她的心很小,小的容不下一根针。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事,千躲万躲还是遇见了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
这个世界还真小。
“无忧。”安然抬头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无忧,“你知道什么叫做男朋友吗?”
安无忧没有抬头,抓着披萨的手却停顿了一下,“莫不是男性的朋友?”
安然微微一笑,“那你觉得你算是我的男朋友吗?”
无忧停顿了一下,他的神情有些扭捏,“我是男人,当然算是安然的男朋友,只是……”
“只是什么?”安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虽然两个人相处了不到二十四小时,但安然却明了,捡回这个失忆的男人,或者不是一件坏事。
人都说人在做天在看,只要坚持一颗善良的心,终究老天是偏向你的。
除此之外,安然还有一个重大的发现。虽然说无忧的智商只停留在五岁,但他却不是白痴。相反,他异常的聪明,聪明的让安然觉得他是在假装,可是看他迷茫的表情,却不像是在说谎。
她的朋友里面有个医生,曾经的曾经无意中和她说起过一个遭受丈夫背叛、小三猖狂找上门的女子,那女子万念俱毁,从高楼上一跃而下之后侥幸未死,却也因此失了记忆。
这种失忆和无忧的失忆很相似,她只记得二十岁之前的事情。二十岁之后的事情对她来说是一片空白。
那个医生说过,这种失忆有可能一辈子都记不起来,也有可能有别的机遇一下子全部想起,不过这种选择性失忆是大脑的一种自动选择,忘掉该忘掉的,记住该记住的,对于当事人来说或者是件好事。
安然看向无忧无虑的魅力男子,心中突然有些释然,这个男子的记忆只停留在五岁之前,五岁之后的记忆,像是被刻意忘掉的。
他说他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叫做黑石的师父。那么他的师父在什么地方?亦或者说,他是个被收养的孤儿?
心中悱恻,看着对面那邪魅的双眼,这个男子,必定在五岁之后经历了非人的遭遇,才会养成如此邪魅冷漠的气质。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昨晚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他的年龄,而他的回答正是今年五岁。再细细问下去,得到的答案却是驴唇不对马嘴。
目前为止,安然只得到两个消息。一个是他可能五岁之前生活在M国,他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叫做黑石的师父。
思索千万,有什么东西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闪而过,安然想要抓住却看到那一对男女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心中一惊,手中的可乐险些掉下去。
“你怎么了?”无忧抬头,恰好看到安然苍白的脸。
“安然不舒服么?”他抬起手,用力握住她的手,“无忧带你去医院吧……”
“不……不用。”安然反握住无忧的手,“无忧,帮我个忙行么?”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看到已经坐下的那一对男女,心中的悲痛如同决堤的海水奔涌而出,只将她已经抚平的心伤冲击地千疮百孔。
要怎么才能释怀?那种难以言说的悲痛,曾经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终究变成了一纸苍茫,满眼对凄凉。谁身边的嬉笑新欢,成了别人的悲切旧爱?
“怎么帮?”无忧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担忧,他看着安然的苍白的脸,有种心疼。
“等会若是有人向我来示威,你就自我介绍说是我男朋友好吗?”安然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一对男女,任凭心中的悲哀决堤。
“有人会欺负安然吗?”无忧瞪着闪亮闪亮的眼睛,“若是有人欺负安然,那无忧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无忧……”安然苦笑一声,慢慢低下头,“吃饭吧。”
“嗯……”看到安然闷闷不乐的表情,无忧不敢撒娇,只是学着她的模样埋头吃饭。
眼泪,代表着懦弱,更代表着,这一次,是她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安然用力将想要流出的眼泪忍回去。
吴义,那只是一个萦绕在她心头多年的一个梦,一个醒来之后便消失不见的梦。
少年时代,吴义便是她的白马王子。高大,帅气,学习成绩好,每到一个学校便成为里面的校草和风云人物。她和他相差四岁,从小学到大学都不在同一所学校,但吴义却一直在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甚至,安然私下里认为吴义到了三十多还没结婚也跟自己有关系……
暗恋了十几年,原本以为他今生只会将自己当成妹妹,却没想到等到他的表白,却终究以劈腿终场。安然苦笑一声,将杯子中的可乐一饮而尽。
我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无法翻身。
赢不了赢不了这场游戏我太认真。
我活该。
所有的劝阻我都无法理睬。
我明白。
这游戏一旦结束无法重来。
别让我输得太快……
好巧不巧,广播里竟然放起了这首《我输了》,那略带嘶哑的男声将这首歌唱的淋漓尽致,那种撕心裂肺和无可奈何,正是安然现在的心情。
得到和失去,原本就在一瞬之间的。
得到不容易,失去却更不容易。前者是心,后者也是心。那种得到又失去,从云端落入烂泥的姿态,一跃一跌之间不过短短几秒钟,却终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痛彻心扉。
因为有爱,所以才会痛。若是不在乎,何必做这惺惺姿态!
安然和无忧坐在拐角的位置,而吴义和林滟则刚好坐在另一面。安然能看到他们的背影,甚至能听到他们谈话的声音。
这个位置很巧妙,安然所在的位置刚好是死角,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安然心中五味陈杂,漫不经心地吃着披萨,连无忧的着急都没发现,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清秀的小脸上泫然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