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千叶四人愣愣地站在旁边,面对这样的状况,他们竟然连一点办法都没有。石岩将背上的包砸向那些花朵的时候,那些花朵像是疯了一般吮吸乔熙的血液,乔熙的脸越来越苍白,那些花也越来越疯狂。
周围的花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乔熙的鲜血润染了一片雪颜花,那些雪颜花像是疯狂了一般,拼命地向外伸展。
“不好,快走。”水千叶大吼一声,看着越来越大的人面雪颜花一阵惊恐,他拉着石岩的手向着一个方向跑去。
而雪千城也顾不得乔熙,他咬了咬嘴唇,抢在人面雪颜花蔓延之前,拉着司若薇的手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血在滴,入目是通红通红的色彩,如同杜鹃的啼血,红的触目惊心。
乔熙的双眼已经睁不开了,那种浓浓的鲜血味道在他的周围蔓延,缠绕,他能感觉到血液在流逝,生命的气息在消失。
难道就这样死掉吗?
乔熙苦笑一声,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周围的红变成了一种模糊的色彩,就连身上的鲜血在流逝的痛楚也渐渐消失掉。
死亡,是一种极致的悔悟。
那些曾经发生在眼前的事情像是放电影一般闪过,痛苦的,不堪的,欢乐的……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重新经历了一般,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里便氤氲了全部的红。
那种触目惊心的红色。
乔熙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慢慢消融,慢慢地,慢慢地,一点点地和周围的人面雪颜花相融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听到周围有音乐声响起,是那种带着圣洁又神秘的音符,一声声地响彻在他耳边,像是灵魂的召唤。
意识逐渐模糊,那神秘圣洁的音乐声却越来越大,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飞起,不,飞起的不是身体,而是透明的,带着淡淡紫色的灵魂。
乔熙双眼看着自己的残躯被雪颜花吞噬,血红色充斥了整个空间里。那种触目惊心的红,像是对他这一生结束的哀悼。
血红色依然在蔓延,那雪颜花像是疯长了一般,蔓延了整个空间里。雪白的花瓣,通红的花蕊,血红和苍白,两种极致的美缠绕在一起,是一种极致的震撼。
“叮咚叮咚……”
“归来吧……”
那圣洁的音符又在呼唤,乔熙茫然地看着自己已经变得透明的身体,那淡淡的紫色萦绕在他的周围,将他紧紧包裹在一起。随着音乐声的不断增大,他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飞起。
飞到了半空中,那些人面雪颜花已经将他的躯体吞噬干净,张牙舞爪地花蔓开始退缩,收回。他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滩浓浓的血水。
轻声叹了一口气,已经成为灵魂的躯体里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悲伤,却也带着淡淡的释然。他,这样死掉,是不是能再次见到她?那个他唯一爱过的女子。
自从走进这个奇怪的地方,他就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有什么事情埋葬在心间,沉淀了千年,冰封了千年。
在安然跌落悬崖的那一刻,他深深地感觉到,那颗跳动的心已经不再跳动,即便是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人,一旦爱了,就永远也找不到原点。乔熙的心在痛,也在欣慰。已经成为灵魂的身体,竟然还能感觉到如此种种。
这算不算上天对他的厚待?
吐出最后一点浊气,乔熙突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他一直在纠结,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司若飞那样,义无反顾地陪着安然跌落下那无尽的悬崖?
是因为心中的呼唤还是因为他根本不够爱她?
不,这些都不是。
冥冥之中,似乎神自有他的安排。这样的安排,惟妙惟肖,恰到好处。乔熙的灵魂在半空中飘荡着,大脑依然在思考着。
抑扬顿挫的召唤声似乎变得急促起来,乔熙来不及反应,淡紫色的灵魂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进了莫名的空间里,他的意识开始涣散,感觉到周身的疼痛与僵硬,他在回响的肃穆与圣洁中,完全失去了意识。
望月隐的双手在颤抖,那股浓浓的紫色紧紧包围着他,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那般,他的身子开始抖动。
抑扬顿挫的声音在空间里响起,那些匍匐在地的人们也开始念念有声,那是一种绝对的肃穆与庄重,就连坐在上位的四个现代人也感觉到了那种无言的敬畏。
浓浓的紫色收回来的时候,望月隐瘫倒在地上,他像个垂暮的老人一般老泪纵横,宽大的袍子遮盖住他瘦削嶙峋的身子,整个人如同被吸干了元气一般,颓废而劳累。
匍匐在地上的人们突然迸发出激烈的欢呼声,安然四人被吓了一跳,他们站立起来,跳着,叫着,神情激动。
“各位,真抱歉。”望月隐作揖,雪白的胡须一翘一翘的,他的表情不再是刚才的肃穆与庄重,而是变得有些滑稽。
“城主不日将会醒来,多谢几位贵人相助。”望月隐带着身后几个年轻的弟子对着安然四人行礼,安然觉得承受不起,慌忙将他扶起。
“上古有言,若有外人能进我望月城,必定能给我们带来幸福和安康。如今城主灵体回归,诸位若不嫌弃,请暂且在我望月城中小住两日。有些事情……”望月隐没有多说,但安然几个人却都明白。
望月家族对外界好奇,他们四人何尝不对这个神秘的家族好奇?这些人信奉神灵,又能在这种地方生存将近一千年,这其中说不定真的有什么隐情在里面。
安然和无忧相互对视了一眼,决定留下来。
望月隐的胡子依然一翘一翘的,在祭祀完毕之后便脱下了那身象征着绝对权威的袍子,整个看起来精神了很多。
那些匍匐在地的人们都散去,偌大的空地里只剩下望月隐和几个年轻人。
“贵人,这三位是我望月家族中的翘楚。我来介绍一下,望月徵,望月桓,望月岚……”望月隐捋着胡子将几个年轻人介绍给安然四人,他们面面相觑,表情异常奇怪。
“你们……”无忧没说完话,便出手攻击其中一个略微年长的男子,那男子被突如其来的掌风击中,轻轻躲闪,竟险险地躲过无忧的攻击。
无忧眼睛闪了一下,继续出手。安然想要出声制止,却被望月隐给阻拦了下来。
无忧和望月徵斗了几个回合,两个人飞到了高台的最中央,一招一式极尽飘渺和利落,就连安然这种对古武没有一点研究的人也能看出其中的精彩。
没有太多的奢华和招式,两个人用最简朴的方式来试招,你来我往的,竟然也没分出个胜负。
望月隐眼神闪闪,他身边的两个人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惊愕,等到无忧两个人停止了切磋,他才淡淡然地开口。
“小伙子,你这一身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眼神中带着无限的热切。
“自幼由师父传承。”无忧打了一个马虎眼,因为精明如他,早已经发现其中的奥妙。他刚才和望月徵对招的时候,很明显地感觉到他们俩个的路数如出一辙。
“那,你们生活的那边,是否还存在姓水的家族?”望月隐依然不放弃地问道。
“水家?”
四个人均是一愣,心中暗自惊讶,那个世界里,姓水的虽然不少,但水家至尊的却是水千叶的家族。这望月隐说的,莫不是水千叶一家?
“至交。”无忧闪了闪眼睛,冷情的面孔上完美无瑕,长身玉立,竟隐隐有些古典风范。
“难怪,难怪……”
望月隐连说了两声难怪,微微叹了口气,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城主苏醒在即,各位贵人,请容在此小住。岚儿,桓儿,带几位下去休息吧。”
望月隐说完便施施然走开,他的身影很瘦削,但身子骨却挺直挺直的,走路也略带风声,看起来,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终于走了。”望月岚看着望月隐的背影吐吐舌头,“你们真的是从外面进来的吗?爷爷说,这个地方已经有一千多年没人到达过了。”
望月岚是他们几个中年纪最小的,性子异常活泼,双眼滚圆,清澈见底。
“对啊,我们就是从上面下来的。”盈盈突然来了兴致,若不是洛绎杀人的眼神警告她,她一定会上前掐掐望月岚的小脸。
“这边走。”望月岚的性子很活泼,望月徵和望月桓虽然有些少年老成,但却没有制止望月岚的发问,因为他们也好奇上面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在古书记载中,他们的祖先生活在一个纷争的朝代,那里战乱不断,而具有占卜和预言能力的望月家族便成了每个有野心之人的必争之人。
望月家族遭到有心人的报复,他们在一夜之间被灭门。存活下来的族人按照古老祖先的指示来到这个世外桃源的地方,从此与世隔绝。
打开一扇门,一阵冷风吹来。
三个年轻的望月族人走在最面前,安然和无忧走在中间,而盈盈和洛绎走在最后。
“这个地方……”安然抑制不住心中的惊愕,出了这道门便是悬崖峭壁,高高的峭壁之上云雾缭绕,这个高台像是突兀出现的,孤立存在,峭壁嶙峋,巍巍然。
通道只有一座浮桥,用竹子串起的浮桥。桥下是万丈深渊,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安然几个人小心翼翼地走过浮桥,来到对面,再次回看那座独立的如同杜鹃鸟模样的峭壁山峦,竟真的如同坠入仙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