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怎么样了?”她哽咽着,忍不住问道。
“后来,后来她打得累了,将我仍在黑屋子里,伤痕累累的我却不敢再哭了,我知道,只要我哭出声,她手中的棍子就会再次毫不留情地挥下。她关了我整整三天,我奄奄一息时,她将我带出了黑屋子,命人拿最好的伤药给我涂抹,很快我便好了,后来我才知道,是父皇的寿辰就要到了,她必须带我去参加寿宴,那是父皇特别吩咐的。
在我伤好那天,她当着我的面让紫嬷嬷杀了那个玩忽职守的宫女,温热的血溅了我一脸,我知道,她是想警告我,不许再乱跑。我真的怕了,我不想因为我而使得身边的人都遭罪,所以从那以后,我一直没出过魏宁宫。
直到六岁那年,皇子皇女都必须到学堂里学习,我才再一次踏出魏宁宫。可是,她并没有因此放过我,我越是学得好,她就越生气,棍子,关黑屋成了家常便饭……可我并没有因此而放弃,我拼命地学到最好,想让父皇注意到我。”
“八岁那年,我终于可以不受限制进入藏书阁,有一天,我又在那里遇上父皇,短短四年,他老了很多。自母后去世,他的身体一天天衰弱下去,已经不怎么打理朝务,经常在月宁宫一待就是一整天。
我在藏书阁里遇上他时,他正捧着一幅画发呆,看见我,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惊讶,旋即狂喜。看了那幅画,我才明白是因为我的容貌越发像画中的女子,她便是元熙皇后,只一眼,他便知道我才是元熙皇后的亲子。
后来我经常偷偷进入藏书阁,他似乎进入藏书阁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他告诉我,如今萧可清的势力在朝中稳据,她的野心极大,但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让我收敛锋芒,否则哪一日他再无法压制住她时,我的性命便堪忧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中了毒,只是在学业上佯装懒散,慢慢的让人觉得我越发庸钝,初始她有些怀疑,我用了两年的时间使得她相信我对她再也没有威胁,再加上父皇表面上刻意的疏远,她对我越发没有戒心,直到八年前,父皇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临终前他驳众臣立墨灼为君之谏,留召让我继位。
萧可清几乎气疯了,她原以为皇上会看在元熙皇后的情分上将皇位留给墨灼的,这也是她当初换子计划的一部分,只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变故。
我谨记父皇的话,韬光养晦,可后来我才发现我中了毒,那是一种极难发现的慢性毒药,虽然父皇一直派人暗中保护我,但萧可清不知使的什么法子,还是在我身上种下了毒。好在我的师傅救了我,并激发我的幻气潜能让我自行抑制体内的毒素。
为了瞒过萧可清,我索性整日下了朝便往自己的寝宫里躺,这几年,她虽知道我中毒未愈,却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一直不敢贸然动手,只是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对你下手!”
“等等,照你这么说,那景王……”沈凤瞳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墨流赫是元熙皇后的亲子,那墨灼呢?她曾听说,元熙皇后是因难产而死,墨灼与墨流赫年纪相仿,不可能都是元熙皇后的孩子,那他到底是谁?
墨流赫眸光微深:“朕与他同日出生,他是萧可清的孩子。”
同日出生?怎么会这么巧?
“你是因此疏离了他?”
墨流赫沉默了半晌,缓缓摇头:“不,朕与萧可清为敌,朕怕日后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会为难。”不如就此疏离,即便日后成了敌人,心里也好过点。
沈凤瞳叹口气,其实墨流赫对墨灼还是有感情的,毕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沈凤瞳回到月宁宫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她揉着发胀的脑袋坐在桌前发呆。
“小姐,你怎么了?”闭云见她闷不吭声,忙关切地问。
一旁飞灵端了杯茶上来:“你出去了一个下午,还没用膳吧?”
叶蓉赶忙道:“我去厨房给小姐热菜。”
沈凤瞳抬起头,对闭云吩咐道:“闭云,这两天你多注意些宫里的动静,还有,阿月是太后宫里过来的,你多放些心思。飞灵,我现在交托你一件事,今夜你出宫一趟,我有封信让你交给无悠。”
她让闭云取来笔墨,不一会儿便写好了书信,交给飞灵,“避开那些侍卫,还有,宫里可能伏有太后的眼线,不要惊动他们。”
见闭云走了出去,飞灵才问道:“看小姐的布置,是否在防着太后?真是她派人刺杀小姐的吗?”
“不,不是她,但我肯定事情与她有关。”她将那些刺客脚底烙有火凤印记的事告诉墨流赫,他和她一样,原本是怀疑太后做的,但听了这个消息,却坚决否定了。
看来萧太后背后可能还存在着一股势力,这几年她明里暗里笼络着一些幻者,这些墨流赫都知道,但那几个鬼影秘术可非那些不入流的幻者所能拥有的。
“既然太后打算向你下手,那么月宁宫里肯定也混入了她的人,我怕那些人藏得太深,以闭云的性子怕是无法周全宫里的事。”飞灵皱眉说道。
“不必担心,古德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他是故意放几条小鱼进来的,否则太后那边要起疑了,那几个人我心里清楚,我会让闭云多注意着点,别让他们太靠近内院,你快去快回。”
漆黑的夜里下起了绵绵细雨,月宁宫的宫灯在微凉的夜风里摇曳着,幽幽地照着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