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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世有善恶

公元1343年,元朝,陕西行省北部,龙王镇。

龙王镇,因镇上时有洪灾,百姓多向龙王爷祈求风调雨顺而得名。

“爷爷,您还好吧。”遥遥地传来一道略带担忧的稚嫩声音。

“咳咳……,没事,爷爷能走。元铭啊,你要记住,一个人只有靠自己的能力,才能够活下去。”一位头发花白,身材佝偻的老人,对着身旁用幼小的身体撑着他,在上路上艰难行走的八九岁大的孩童道。

这孩童名叫郭元铭,龙王镇人。母亲在生他时,难产而死,父亲在六年前,则被镇外突发的洪水,带走了生命,留下了当时才满三岁的郭元铭。

因多年的洪灾,家里没有余粮。失去父母的郭元铭只能流浪街头,乞讨维生,老爷子在街上见他可怜,就将他带在了身边。

“嗯,爷爷,我记住了。前面就是了龙王庙了,您再坚持一下。”郭元铭担忧地道。

龙王镇外不远处,有座百姓合力修筑的龙王庙,远远望去,在风雨之中,摇摇欲坠。

郭元铭看看远处的龙王庙,接着仔细地看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小心翼翼地扶着爷爷往龙王庙行去。心想,当年要不是爷爷,自己早就饿死了,这些年,爷爷不仅教自己识字,还教会了自己一身打猎的本事。

今天早上,爷俩在山上捕到一条粗大的五花蛇,本来准备拿到镇上,卖给回春堂。不想爷俩刚到镇上,就被镇上的恶霸王麻子发现了身上的五花蛇。王麻子平时听人说,五花蛇是大补之物,就想弄来补补身子。再看爷俩,一个年老体衰,另一个毛都没长齐,就起了抢夺的心思。老爷子为保住五花蛇,和王麻子动起了手,老爷子虽然打猎有一手,但年纪大了,再加上镇上的人都说,王麻子是身怀武功的武林中人,打架自然不是王麻子的对手,被王麻子打成了重伤,却也没保住五花蛇。

推开被风吹的吱吱作响的龙王庙门,走进庙内,龙王的雕像也破损残缺,无甚香火,皆因这几年洪水频发,百姓也没见龙王出来调一下风,顺一下雨。

郭元铭将爷爷扶到还冒着点点火星的火堆旁躺下,说道:“爷爷,您先躺下,我去拿药。”

老爷子拉住郭元铭的手,苍白着脸道:“咳咳……元铭,没用的,那些药治治较轻的皮外伤还可以,但这次爷爷被那王麻子伤得较重,他那一拳,已经伤到了爷爷的内脏,那些药对我是没有用的。”

郭元铭挣脱老爷子的手,快步向藏药的角落里走去,略带哭腔道:“不会的,爷爷以前打猎受伤,都是用它治好的。”

看着拿着药瓶回来的郭元铭,老爷子既伤感又欣慰,伤感的是想起自己中年时,上山打猎被雨水困住,归来时却发现村落已经被洪水摧毁,妻儿也洪水而丧命,那时儿子也不过十岁,看着和郭元铭差不多,有时候,上山打猎受了伤,儿子也会这般帮自己拿药,可惜早已天人永隔。且如今,自己大限将至,以后这庙里就只有孤苦伶仃的郭元铭了,欣慰的是自己辗转流浪到龙王镇,遇到了和自己一样,因洪水而家破人亡的元铭,当时见他可怜便将他带到龙王庙,定居了下来。如今见元铭对自己感情深厚,情同真正的爷孙,也不枉自己这些年来,对他的抚育之情。

“元铭,咳咳……扶爷爷起来,爷爷有话要告诉你。”老爷子一手抚胸,一手撑地,咳嗽着欲坐起来,却因伤势太重,还没坐起来,又重新躺在了地上。

郭元铭边上前将爷爷扶起坐好,边道:“爷爷,有什么话,您就说吧,元铭听着呢。”

看着正急着打开药瓶的郭元铭,老爷子苍白着脸道:“元铭,这药是爷爷年轻时,去山中打猎,恰巧遇到一位重伤昏迷的人,就准备将他带回家救治,可刚到家,他就醒了,就让我从他身上取出这瓶药,涂到伤口处,咳咳……咳……”

老爷子话还没说完,又开始咳嗽起来,郭元铭连忙轻拍爷爷的背部,道:“爷爷,您慢慢说。”

老爷子道:“他在家里休养两天后,伤势就好得差不多。咳……,他离去前,将这瓶药留给了我,说这是什么金疮药,对外伤的疗效很好,不过对内伤则没有多大效果。爷爷这次伤了内脏,这药是没有用的,你就不要浪费了。咳咳……”

郭元铭看着剧烈咳嗽的爷爷,手足无措地道:“爷爷,你会没事的。”

老爷子道:“元铭,爷爷的时间不多了,这个药瓶里的药是武当山自制的,武当派人都能识得,等我走后,你就拿着这个药瓶去武当山,找一个叫做宋远桥的人,他就是爷爷当年救过的人。咳咳……,其实爷爷当年也想去武当山拜师学艺的,不过听说江湖险恶,一不小心就会丧命,这才绝了去武当山拜师学艺的心。可等我走后,你一个人在这个乱世也很难生活。江湖虽然凶险,但你如果拜在武当山门下的话,也总好过做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老百姓强。”

郭元铭眼里的泪水打着转,略带哭腔得说道:“爷爷,您不要再说了,好好养伤,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傻孩子,咳……,爷爷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回到这庙里,也是因为在这里待了太长的时间,离开也要在这里离开。你不要太过伤心,爷爷能活到现在,身边又有你这么孝顺的孙子陪着,已经很高兴了。”老爷子慈祥地摸着郭元铭头道,“元铭,你一定记住,在这个乱世,不管是老百姓,还是江湖中人,只有拥有强大的实力,才能活得更好。所以,你到了武当山后,一定要努力练习武功,努力活下去,知道吗?”

“爷爷,您的教诲,我一辈子都会记住,我一定会努力的。”郭元铭用力地点了点头。

看着用力点头的郭元铭,老爷子欣慰地闭上了双眼。

郭元铭感受到爷爷摸着自己头的手无力地垂下,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摇着老爷子的身体,撕心裂肺地哭叫道:“爷爷,你别走啊,爷爷……”

哭了一夜的郭元铭,呆呆地坐在老爷子的尸体旁,直到晨曦照进龙王庙,洒在他的脸上,他才回过神来。郭元铭知道,爷爷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回过神来的郭元铭,红着眼用布将爷爷的身体擦干净,再给爷爷换上干净的衣服,就在龙王庙的不远处将爷爷埋了。

毕竟还是个孩子,看着爷爷的坟墓,郭元铭又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一夜未眠,再加上伤心过度,郭元铭哭着哭着就在坟前晕睡了过去。

月明星稀,连续下了十几天的雨,这两天的天气倒是晴朗得很。在一阵蛐蛐,吱吱吱吱的鸣叫声,郭元铭睁开了双眼,看着天上的星星,感觉今晚的星星格外的明亮。听着蛐蛐的鸣叫,郭元铭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蛐蛐正在地上缓慢的爬行。

郭元铭站起身来,看着爷爷墓,轻声道:“爷爷,我一定努力的。”

静静地看着坟墓的郭元铭,忽然听到一阵‘咕咕’的响声,才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两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回到龙王庙内,点着火折子,从角落里拿出两个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才感觉肚子充实了点。

睡意全无的郭元铭,来到庙外,借着月光,向遥远的南方望去,仿佛看到了爷爷所说的武当山。

夜空里明亮的星星,眨着眼睛,仿佛爷爷在看着自己。郭元铭心想:“爷爷希望我去武当派,拜师学艺,不管路途有多遥远,我一定会努力完成爷爷的心愿,为了爷爷,也为了我。”

初升的朝阳照在往山下而去的郭元铭身上,郭元铭回头望着山顶的龙王庙,毕竟是要离开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一时间竟有些不舍。但一想到爷爷的遗愿,尽管前路未知,他还是坚决的回过了头,拐过弯道,向着山下不远处龙王镇缓缓行去。

“兄弟,我听说王麻子得罪了海沙派的人,被海沙派的抓走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什么得罪海沙派,明明是海沙派见他有武功底子,将他招到了派内帮助运盐。”

郭元铭一走进龙王客栈,就见人们都在议论王麻子,心想:“这王麻子害死了爷爷,他若真的去了海沙派,那岂不就成了真正的江湖中人了。自己现在实力低下,绝不是他的对手,爷爷的仇,只有等去武当山,学好武艺,才能报了。”

一想到这,去武当山的心不由迫切起来,郭元铭对伙计道:“小二,来三天的干粮。”

“客官稍等。”小二说着,就往厨房行去。

花了些银两,身上本就不多的银两就更少了。这些银两是爷爷平时打取猎物换来的,本是准备过冬用的,现在却成了郭元铭赶路的盘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