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起舞弄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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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七十三山雨欲来

北阴九冬的白天虽然阳光明媚,可是到了夜晚还是有些寒凉。无尽的夜空鸟瞰着寂静的大地,灯火辉煌的昭德宫在苍茫的夜色中是那样的清寒冷峻。清冷的风吹动树枝,让那树枝与它一同随风摇曳。

甬道上并肩走着的俩个人,红色的礼服与绿色的公服在风中发出‘窸窣’的声音。

“宁大人可曾见到神风先生?”阴若水步履安详地走在甬道上。

“臣在到北阴当日已见过神风。”宁铠看似漫不经心的神情中有着一丝强悍。

“哦,不知宁大人何时启程回南陵?”

“如无变故五日后启程。”

“这样?”阴若水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宁铠:“宁大人如果无事还是早日启程的好。”

“凰王此话怎讲?”宁铠也停住了脚步,不解地看着阴若水。

阴若水并未说话,只是抬头看向忽然风起云涌黑邃幽深的夜空低声吟道:“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看来孤是要食言于先生,不能亲送他归国了。”阴若水收回了飘远的目光,神情严肃地看着一脸探究的宁铠:“宁大人启程时,就让神风先生与你一起归国吧。”

“凰王是要神风此次与臣同回南陵?”宁铠的脸上带着不确信的神情。

“孤本想留先生在此,向他学习医术。可如今多事之秋,孤尚且自顾不暇,又怎能保先生的周全。”阴若水情真意切地说道。

“臣代神风谢过凰王殿下。”宁铠明白阴若水如今的处境,心中有着一丝感动。

“宁大人不必客气。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再与先生一同探究医家之道。”阴若水在宫门处停下了脚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孤就与大人在此话别了,后会有期。”

“有劳殿下相送,臣告退。”宁铠深深地看了一眼阴若水,躬身施礼。

一直看着宁铠的背影,知道那抹蓝色融在了夜色中阴若水才回过身,对着身后的阴影处说道:“你可都听到了?”

“夜深了,臣只是有些不放心。”黑夜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这王宫壁垒森严,你又哪来那么多的不放心。”阴若水向黑夜站在的方向走过去。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有何不好?黑夜没听过水至清则无鱼吗?”阴若水粲然一笑:“他不回去,这出戏要怎样唱下去呢?”

“是臣愚笨。”

“哦?”阴若水歪着头促狭地看着在夜色几乎看不清的蓝眸:“黑夜是在说我看人的眼光有误喽?”

“臣不是这个意思!”黑夜急忙辩解,夜色隐去了他微红的脸。

“哈哈哈哈……”阴若水爽朗地大笑道。

二人一路向内廷走去,身后还跟着隐藏在暗处的和悌等人。

“福夫人的儿子可好些了?”

“御医还未查出病症所在。”

“这宫的御医都该喂狼了。”

“里人官可选好?”

“那一千人已经在路上了。”

“黑夜,你不出宫吗?”看着跟着自己向内廷走的黑夜,阴若水问道。

“臣今夜回岛上。”

“那就一起吧。”阴若水回过身对着身后的阴影处没好气地说道:“你们几个还要藏多久?”

“嘻嘻,还以为您没有发现呢。”和雪耐不住性子,第一个从阴影中跳了出来。

“凰王,您什么时候学的功夫,居然会发现我们的藏身之处?”和悌与和暖几人也从暗处走了出来。

“孤哪会什么功夫,只不过是感觉到你们身上所散发的气息。”阴若水不知道该觉得庆幸还是无奈,这幅身体就是这样,对气味与危机的敏感度要高于正常人。

“气息?”和星也好奇地问道:“难到和人的内息一样吗?”

“不全一样。”阴若水不愿多做解释,因为一时半会的也解释不清。那只是一种感觉,跟实际的呼吸与脉搏是不一样的。

龙尾道上,莫罕正百无聊赖的低着头走来走去。它的心中有着不满,为什么主人总是丢下它自己一个人去玩。

“猫儿——”亲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嗷唔——”好高兴啊,主人回来了。莫罕猛地冲了过来,想想又不对,自己还在生气呢。不理,不理,一甩尾巴:“哼。”等了半天也未见到主人来哄自己,它抬头看去,原来主人离自己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算了、算了,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生气吧。在心里安慰过自己的莫罕,几个纵身跃到阴若水的面前。

“猫儿,一个人很寂寞吧。”阴若水看着莫罕撒娇的样子,不由搂紧它的粗颈。莫罕属于巨虎,很难在北阴境内找到同类,唯一的亲人就是阴若水。

“凰王您今夜也回岛上吗?”黑夜不由打断一人一虎的交流。

“王子染病,我这个姑母怎能离宫。”阴若水抬起头看向黑夜:“黑夜也是,不要在岛上耽搁的太久了。”

“臣明白了。”黑夜对着阴若水躬身施礼:“臣告退。”

“和悌。夏官署的那四个人查得如何了?”

“那四人确实与秋官署的徐平业暗地里私相授受。”

“不是元竣臣吗?”阴若水抬头看向和悌询问道。

“芳忠查到那个徐平业与元竣臣关系并不似表面上那么融洽。”

“噢?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阴若水起身笑道:“你去告诉元竣臣他此次被贬全都是徐平业暗地里一手操纵,如想官复原职就自己想办法吧。”

“是。那夏官署的拿四人可是?”和悌做了个杀的动作。

“朝廷大员岂可私自斩杀?都交给元竣臣吧,孤想他会有办法的。”

于飞宫门前灯火辉煌,妖红满目,就连空气中也涌动着淡淡的花香,只不过这花香带着莫名的味道:血腥?阴谋?绝望……

——

“去准备一下,我与神风大人明日启程回南陵。”宁铠将脱下的袍服交给身边的随侍。

“是。”随侍接过袍服转身退下。

“宁铠,一年之期未到,你这是何意?”神风不解地看着宁铠,难道他不知道没有阴若水的命令,自己是不可能离开北阴的吗?

“你不用担心,这是阴若水之意。”宁铠知道神风的顾虑。

“她的意思,怎会?”神风可不相信阴若水会无条件将自己这个人质轻易放走:“她又想耍什么诡计?”

“她还能有什么诡计。如今的阴若水已经手无兵权又身染沉疴,再说阴凉的又将她禁锢在宫中,我想她此次是真的心灰意冷了吧?”宁铠随看上去冷漠难以接近,可是却是个豪迈之人。

“但愿如此。”神风心里也希望如此,这样南陵就去掉一个劲敌:“可是依她那种强悍的个性,实难想象她会甘愿受制于人。”

“鸟尽弓藏而已,谁又料想到阴凉的手段会如此狠毒。”宁铠不由替阴若水不值。

“既然如此,明日我们也要尽快启程,让王爷早做谋划。”

——

福华苑中虽布置的如过节一般,可是苑中的人却愁云惨淡。

“御医,王儿到底怎样了?”福夫人因生产而更彰显的发圆的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

“这,这……”御医无奈地看着抓着他的福夫人,不知怎样解释好。

“这什么啊,你快说啊。”福夫人气急败坏的摇着御医:“王儿原本好好的,为何会上吐下泻,昏睡不醒?”

“王子的症状极似中毒。”御医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中毒?怎会?”福夫人大惊失色,转头扑到一旁坐着一言不发阴凉的脚边:“王上,你可得为臣妾做主啊。”

“爱姬想让寡人如何做主?”阴凉挑起福夫人的双下颌玩味地看着她。

“请王上一定要将下毒之人千刀万剐,为王儿报仇雪恨。”福夫人哭得是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那爱姬可知下毒之人是谁?”

“这,臣妾不知。”福夫人抽噎着说道:“可是今日接触过王儿的人都有可疑。”

“噢?今日接触过王儿的人都有可疑?”阴凉收回了手故作思忖:“那应该有王儿的乳母,春官署的下大夫,再有就是寡人的王妹凰王阴若水。不知爱姬怀疑的是哪一个?寡人来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