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也辛苦了。”柳桥笑着继续,“这一年来,西南呈报上来关于苗族的情况十分详细,想来姐夫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万将军神色微变,“这是末将职责所在!”
“姐夫自然是尽职尽责,不过若是没有那些为大周甘愿隐姓埋名潜伏他乡的勇士,想来姐夫便是想尽责也难。”柳桥继续道,神色没有一丝的异常,“本宫难得来一趟,想见见这些勇士,不知姐夫可否能安排?”
“这……”万将军沉思会儿,“若是长公主想见,末将自然能安排。”
“好。”柳桥微笑道,“本宫最想见的还是那将苗族族长底细查的如此清楚的这位勇士。”
万将军深深地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此人如今仍在苗族,一时半会恐怕难以召回。”
“是吗?”柳桥笑了笑,“那还真的是遗憾了。”
“若是长公主真的想见,末将也可以安排。”
“不必了。”柳桥笑着道,笑容却似乎添了一丝的凉薄,“既然还在敌后,贸然回来一个不好便会泄露身份,本宫岂能为了自己一时的好奇而折损了大周的好儿郎?”
“末将谢长公主体恤。”
柳桥看着他,神色严肃,眼瞳却是深不见底:“劳烦姐夫转告此人,便是本宫感激他为大周做出的贡献,待他荣归之日,朝廷必定重赏。”
“是。”
待万将军离开之后,营帐内又一次恢复了安静,安静的有些压抑,不知过了多久,一直低头沉默的柳桥忽然抬头,对一旁眼带担忧的知秋道:“去备马,我们出去。”
“主子要去何处?”知秋问道。
柳桥道:“备马就是了。”
知秋还想问,可是却见她起身往后面的卧室走去,看着那背影,心里的担忧更浓了,主子不对劲,这是这几日她得出的结论,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却说不出来!就算这次危险重重,可这般多年下来,对主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主子到底怎么了?
“你说什么?!”当万将军接到柳桥离开军营的消息,猛然站起,“走了多久了?带了多少人?”
“根据营门守卫禀报,只有长公主跟长公主的近身护卫,走了大约一刻钟!”
万将军一脸铁青,“备马,追!”
两匹快马在道上飞驰着,方向是冲着苗族的领地而去,知秋越是跑越是心惊,在决定不顾一切拦下主子的前一刻,柳桥停下了,随后策马上了一侧的山坡。
山坡之下不远处,便是苗族的边境。
那里虽没有驻扎将士,但是却是明显地树立了一排栏杆,常常的栏杆仿佛一道利刀一般,将这片本该一体的土地切割成了两边。
越过了线,便是另一个世界。
“主子,这里很危险,我们还是回去吧!”知秋一边戒备着一边劝说道。
柳桥却没有回应,仿佛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一般。
“主子!”
“这里很美。”柳桥却忽然间开口。
知秋一怔。
“很美吧?”柳桥侧身看向她,问道,“是不是?”
知秋看着笑着的主子,不知为何心头酸的厉害,“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奴婢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可只要奴婢能够做到的,奴婢一定会……”
“离京前一夜,萧嵘来劝我,希望我改变主意。”柳桥打断了她的话,侧身继续看着前方的壮丽山河,旖旎美景,缓缓继续,“他跟我说,如果可以,便不要去。”
知秋知道这件事,可却并未在场听他们说什么,这般多年,她几乎寸步不离主子,不管是商议多大的事情她都在,唯有萧嵘有时候例外。
她知道这个例外是因为什么。
因为萧瑀。
当年萧瑀死后没多久,萧嵘便回京了,除了给萧瑀办了丧事之外,还求了复出,主子同意了,让他重新任了兵部尚书。
这些年,他也帮了主子许多。
而如无意外,再过两年,待内阁有人致仕,他便会入内阁。
“萧大人对大周忠心耿耿……”
“他不是为了对大周的忠心而回来。”柳桥却是打断了她的话,“而是为了他的儿子。”
知秋一愣。
“萧瑀给他写信,求他回来帮我。”柳桥继续道,低头捋了捋坐骑的颈脖毛发,“他呆在朝堂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应他儿子所求护我周全。”
知秋心里颇为震动,“萧瑀大人对主子……”后面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柳桥却似乎并不以为意,“当时我没同意,萧嵘问我为何,他说以皇兄的情况,便是找到了解药,也未必真的有用,而我若是出事,大周又会陷入动荡之中,而这一次,未必有人能够震的住,他说在皇兄的心里,大周的江山才是最重要的,让我以江山为重,可我还是没有应他的要求。”她看向知秋,“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秋看着她,“因为驸马?”
“当苗族族长是玉飞阳的消息送到了本宫的案台,本宫心里便一直有一个想法,像是疯了一般,怎么也抹不去的想法……”柳桥笑着道,笑容却是空洞的,空的仿佛一无所有。
知秋先问到底是什么想法,可是见了她的神色,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柳桥依旧看着前方,仿佛想要一直这般看一辈子一般,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僵着的她猛然调转了马头,沉声喝道:“走——”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更是没有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