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龙去搬梯子,搠在墙上。凤鸣先跳过去,站岗的伪军看见凤鸣,向远处走去。广友、来峰也跳过去了。海龙回头喊沙英,沙英从粮食囤上拿了一个盖粮食的“帽头”,盖到井口上,鬼子的喊叫声几乎听不见了。
到墙外,凤鸣说:“你们几个人太楞了,太大胆了。”沙英说:“整天打鬼子,没有什么可怕的。你怎么着?跟我们一块走吧。”凤鸣说:“不用管我,我没事,你们走吧。”
沙英他们钻进胡同,七拐八拐,向村南边跑去。
村外的石板桥下隐藏着游击队员和民兵。王锡匠推着小车走过来,沙指导员迎住王锡匠,问:“情况怎么样?”王锡匠说:“还在喝酒,都没走。”沙指导员说:“鬼子一定会从这里走,这里作为伏击重点。姚队长、徐超在这里守着。三面包围,敞开西路。我单独行动,听见我的枪声以后,三面打枪。”
村南的场院里,牲口屋里点着一盏油灯。牲口屋门前站岗的伪军看见沙英、海龙、来峰、广友跑过来,喊道:“干什么的?站住!”
几个人一愣,站住了脚。
一排牲口屋,有马打喷嚏的声音。朦胧中,海龙看到屋里喂着几匹马。
海龙对沙英说:“哥,屋里有马,骑马走,跑得快。”
伪军喊道:“叽咕什么?滚一边玩去。”
沙英说:“俺在牲口屋里来睡觉,你在这里干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向牲口屋走去。
伪军说:“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再往前走就枪毙了你。”
沙英说:“我们天天在这里睡,草窝里暖和。你不是这个村里的人,你不知道。”
“不行。滚,滚蛋。”
海龙蹲下去摸砖头。
伪军问:“你蹲在那里干什么?滚一边去。”
海龙说:“我掉钱了,我摸钱,摸钱?”
“摸什么?”
“摸钱。”
沙英、广友、来锋也在地上摸。
伪军走过来,弯腰向地上看,地上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海龙看见一个黑疙瘩,以为是砖头,伸手一抓,软软的,放到鼻子上闻闻,是一摊牛屎。“摸到了,我摸到了。”
伪军凑过来:“我掉的钱,给我,给我。”
海龙抓起一把牛屎,拍到伪军的脸上。
伪军大叫:“混蛋,什么东西······”
沙英从后边一脚,把伪军踢倒在地上。几个人把伪军按住,一阵乱打。
海龙解了伪军的裤腰带,捆上伪军的手。
伪军大呼小叫:“来人啊来人,救命啊救命。”海龙又抓了把牛屎,拍到伪军的嘴上。“混蛋,混蛋,赶快把我放了。”伪军大叫。沙英说:“脱他的袜子,堵上他的嘴。”来峰脱了伪军的鞋,“这家伙没穿袜子。”
沙英从草垛上拽了麦秸,欲塞进伪军的嘴里。伪军死不张嘴,沙英用膝盖压住伪军的肚子。伪军看看实在挣不脱,只得求饶。“大叔,大叔,我不咋呼,我不咋呼,不咋呼,别堵我的嘴。咱都是街坊邻居,饶了我吧,大叔,大叔。”
海龙跑到屋里,拿来绳子,捆住伪军的腿。
沙英从伪军身上解了子弹带,背了枪。
海龙说:“打死他算了。”
伪军又大叫:“饶命饶命,大叔大叔,我家里还有老娘,我不是坏人,我是好人。”
沙英用麦秸堵上了伪军的嘴。伪军仍然呜呜呀呀地叫喊。沙英说:“你喊也没用,这里离村远,没人听见。”伪军不再叫喊。
跑进牲口屋里,海龙去牵金大蛋的白龙马,沙英去牵佐滕的东洋马。
广友、来锋去牵黄马和骡子,马头一摆,爝子哗哗地响,张嘴咬人,两人不敢牵马。
东洋马不老实,沙英连拍带哄,牵出來,摆弄了好一阵子才骑上去。
沙英对来峰、广友说:“不能牵就算了,赶快出来上马。”
来峰上东洋马,马高人低,上不去。
海龙喊广友:“过来,上我这个。”
广友说:“我不敢。”
海龙拉广友。广友说:“我不上了。我跑着走吧。”
来锋说:“你们先走吧。俺俩一块跑,一会儿就到家了。”
沙英说:“赶快跑吧,到村外再说。俺俩先走了。”
沙英、海龙催马向前,转眼间不见了。
广友、来锋拔腿向西跑,迎面是一堵矮墙,跳过去,忽听得“咩咩”的羊叫声,翻进羊圈里,十几只大绵羊在里边涌动。
来峰说:“咱骑羊走吧,跑得快。”
广友说:“好啊。”抓住角羊,骑了上去。
广友拉开圈门,让来峰先出去,问来峰:“行不?”来峰说:“行。”两人一前一后,身后跟着一群大绵羊,跑出场院,踏上了回家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