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空空荡荡,枪声不断地在村外响起。
沙指导员带着孩子们刚要转身走时,后边金秀英拽他的衣裳。
“你怎么还不跑?”沙指导员问。
金秀英说:“我跑不动。”
沙指导员看了一眼金秀英尖尖的小脚,说:“跑不动也得跑,赶快跑啊,还等什么?”
金秀英踮起小脚,撒腿向南跑,刚跑了几步,沙指导员又追上去,一把将她拽住,问道:“你往哪里跑?”
金秀英说:“往南跑,你刚才叫往南跑。”
沙指导员说:“没听见枪声?南边已经让敌人截断去路了。你不早跑,真是麻烦。”
金秀英见沙指导员抱怨她,很委屈的样子。广友胆小,哭了。
沙指导员拉着广友的手说:“不怕不怕,有我在这里,咱有枪,怕什么。你们向西跑,我引开敌人。”
沙英领头,顺着胡同向西跑去,沙指导员向东跑,打枪引敌人过去。
大街上空空荡荡,只见鸡狗乱跑,不见一个人影。
沙英等迎头碰上敌人,钻进一扇大门里,进了一户人家,院子很小。
敌人从大门外跑过去,没有发现他们。
沙英说:“这里太小,藏不住人。走。”几个人从院子里跑出来,向北跑去。
沙指导员折回来,寻找沙英等,找不到。穿过几条胡同,跳过几堵墙,终于看到他们从一家院子里跑出来,追了过去。
路边上有一个地瓜井子,沙指导员说:“把锣鼓家什都扔进去,快,快。”
沙英等把东西都扔了进去。沙指导员领着他们,寻找躲藏的地方,金秀英紧紧地拽着沙指导员的衣裳角,一步都不敢放手。
村南边有一片涝洼地,里边生长着密密麻麻的芦苇。远远看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芦苇荡。芦苇荡里隐藏着的几个游击队员,向敌人射击。
鬼子伪军面对莽莽芦苇荡,不敢向前。
佐藤一挥手,鬼子、伪军绕过芦苇荡,向沂河镇包抄过来。
佐藤、杨队长骑马来到金大蛋的场院里,凤鸣跳下马,背着包袱,也不说话,独自走了。
佐藤、杨队长分别跳下马。杨队长招呼一个伪军:“过来,把马喂上。”伪军接过缰绳,牵马走进牲口屋里。
金大蛋的白龙马正在屋里吃草,刘二狗回来之后,拴上马,又回去站岗。
佐藤、杨队长带领鬼子、伪军向金大蛋家走来。
金大蛋家的厨房里,几个妇女在做饭。
堂屋里,浪金花在沏茶。
金大蛋说:“佐藤来了,你要好好招待。劝劝酒,倒倒茶,点点烟,热情点,没坏处。”
浪金花说:“坑了咱那么多钱,又不让你当县长,还好酒好菜当个爹似的侍候着,还不如喂狗。”
“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不低头不行。我官复原职,不靠他不行。”
“狗屁。”
刘二狗背着长枪,在大门口站岗,突然看见沙指导员领着几个孩子和一个女的跑过来,急忙跑进院子。
“大人,大人,他们来了,来了。”刘二狗说。
金大蛋急忙站起身来:“请,请,快请。”
沙指导员手里提着匣子枪,闯进了大门。
金大蛋对刘二狗说:“混帐,怎么把他们领进来了?”
刘二狗说:“是他们自己来的。不是我······”
浪金花指着刘二狗骂道:“你这个狗杂种,真是惹事的魔王。”又对金大蛋说:“你这是披麻袋救火,惹火烧身。看你怎么收场。”钻进了里间屋里。
金大蛋慌忙迎上前去,头上冒了虚汗。
沙指导员问:“还认识不?”
“啊,认识,认识。贵客,贵客。屋里······屋里请。”金大蛋无可奈何地说。
沙指导员说:“把这几个孩子交给你,你给我好好地看着。这是我媳妇,你看着办吧。”
金大蛋说:“都包在我身上,包在我身上。”对刘二狗说,“快去关上大门,还愣着干什么?”
刘二狗慌忙跑过去,关上大门。
浪金花从屋里跑出来,质问沙指导员:“你怎么又来了?老往俺家里跑干什么?”
沙指导员说:“想来就来。你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
浪金花被咽的说不出话来,推了金秀英一把:“到厨房里做去烧锅。去,快去。”
金秀英看了沙指导员一眼,沙指导员点头同意,金秀英去了厨房,浪金花跟了过去。
金大蛋对沙指导员说:“你赶快到我媳妇的床上,一躺,拉被子一盖,就没事了。”
沙指导员说:“你不用管我。赶快找个地方,把孩子们藏起来。”
“来来来”,金大蛋领着他们向后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