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村子里火光一闪,很快又熄灭了。敌人用汽油点火,不点火还好,一点火我们就知道他们在哪里了,纷纷向有火光的地方集结。枪声四起,很快就将敌人干掉了。在枪声的间隙里,红柳村仍然一片安宁,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就是人民战争的无敌力量。即便是鬼子到了其他村庄,也是同样的命运。
村头上的地雷爆炸,现出冲天火光,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爆炸声,一股接一股的气浪直扑佐滕。佐滕慌了,嗷嗷地叫着,命令机枪手开枪。
敌人的轻机枪架在沂河岸上,居高临下,对着村头射击。但是,枪口下既没有八路军,也没有老百姓。
海龙的手里攥着几根绳子,绳子从墙头上延伸到院子外边,连着地雷。敌人包围他的小院,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爷爷从墙洞里给他放着眼线,爷爷虽然年迈,仍然耳聪目明。一声“拉线”,海龙猛地一拉,地雷响了。
村外一声枪响,敌人被我们反包围了。
说是反包围,其实我们的人很少,打一枪之后赶快跑,然后再打一枪。几个人来回跑动,来回放枪,敌人不了解情况,以为有千军万马。
撤退集合的哨子声响了。
机关枪在河岸上打得疯狂,阻断了鬼子伪军撤退的路。村头上那一片柳树林,正是可以藏身的好地方,一头钻进柳树林。
柳树林里埋伏着八路军游击队。
大柳树、小柳树、红皮细柳,共同组成一片茂密的树林。红皮细柳就像芦苇荡似的,密密匝匝。柳树林里不仅有地雷,也有陷阱、地道和猫耳洞。敌人进了柳树林,就如野猪一样,四处乱窜。
沙英和广友、来锋等儿童团员们,都隐藏在柳树林里,海龙拉响地雷以后,顺着地道爬过来,又和沙英他们一齐参加战斗。
敌人在明处,我们在暗处,凡是到处乱跑的,一定是敌人。等敌人跑到跟前时,或者用枪打,或者用大刀砍杀,用红缨枪刺杀。海龙找到沙指导员,和沙指导员蹲在一个猫耳洞里,一个鬼子像迷了路的老鼠一样,不知道往哪里跑好,海龙挺着红缨枪窜出猫耳洞,被沙指导员抓住脚脖子给拽了回来,因为鬼子还没有跑到进前,冲向前去太危险。海龙想用沙指导员的驳壳枪打死鬼子,沙指导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驳壳枪给了他。
沙指导员说:“手枪和长枪不一样,打枪时一定要挺住手脖子,不然的话,枪口下沉,打不远。”
海龙打了一枪,鬼子不见了。
海龙说:“我把鬼子打死了。”
沙指导员说:“到底死没死,不好说。现在不是练习打枪的时候,你还是把手枪给我吧。”海龙很不情愿地把手枪还给了沙指导员。
在战斗就要结束的时候,赵殿奎拉响了村里的大钟,紧接着,铜锣也敲响了,战鼓也擂起来了,我们的八路军游击队,民兵,儿童团和老百姓,从各自藏身的地方冲出来,在冲天的喊杀声里追杀敌人。佐滕靠着一挺轻机枪的掩护,狼狈逃窜,鬼子和伪军几乎全部被我们杀光。
我抗日军民,从容不迫地打了一个胜仗。
过了年,沙英一家去靠山庄他姥娘家走亲戚,沙英的表弟憨生跟着来了,打算正月十五去城里看花灯。沙常生赶着马车从蒙山城墙外走过,沙英指着城墙,对憨生说:“看到了吗,这就是蒙山城。”
憨生说:“我还没去过,咱进城逛逛吧。”
沙常生说:“天不早了,到城里一转,就黑天了。赶着马车进城,让鬼子把马车留下怎么办?”
马车还是借的“会长”的。
沙英说:“死了没埋是叛徒,管他呢。”
沙常生说:“那可不行,人家改好了,就完了。借人家的东西,给人家弄没了,咱又陪不起。现在借他的马车,很好借,很客气。正月初二他也要去走亲戚,我一说借车,人家二话不说,让给咱了,说咱路远。这就很好了。”
正月十五晚上,沙英、海龙、憨生走进蒙山城,看花灯。
花灯挂在十字路口,花灯里点的是蜡烛。烛光照出八仙过海、唐僧西天取经、孙悟空大闹天宫、那吒闹海等故事。
挂花灯为的是营造一个和平安宁的环境,表现大日本帝国治理有方,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很幸福。看花灯的人不多,在日本鬼子的统治下,中国人没有那样的好心情。
有一盏灯是日本灯,挂在桥头上,是一盏旋转灯,灯里边有一个日本军官骑着东洋马,挎着东洋刀,一圈一圈地转个不停。
海龙越看越有气,对沙英说:“哥,烧了它,怎么样?”
沙英说:“烧。”
海龙说:“你和憨生先到西边等我,我把它烧了。”
沙英说:“不用等。”伸手将日本灯一拨拉,灯就摇晃了起来,然后,他们顺着穿城河向西跑去。回头一看,那盏灯着起火来了,噼噼啪啪地响。
街上有巡逻的警察,提着红白棍,看见花灯着火了,急忙跑过来用棍子砸。绳子上挂着十几盏灯,里边点的都是蜡烛,绳子一抖,花灯乱晃,全都着了起来。
海龙大叫:“八路军来了,八路军来了,八路军打进城里来了。”
两个警察听见喊声,吓的扭头就跑。
看花灯的群众乱跑起来,不多时就跑的没有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