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奴婢亲耳听太医院的公公小禄子说的。”她肯定的道,跟着走过来。
原以为,这件事发还得有一段时间,没想到她那么沉不住气,才两个月就忍不住下了手。
我低头沉思了半晌,冷声问道:“是吃了什么东西没的?还是……不小心跌倒摔没的。”
“听说是吃了块芙蓉糕。”
“谁送过去的?”
“虞美人。”碧珠小声道,突然灵光一现,大叫一声,“啊,我明白了,夫人,原来是这样啊!
我轻笑,不置可否,“虞美人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已经被软禁在宫中了,皇上说要亲自彻查此事。”她道。
闻言,我不禁冷笑,看来他真的很在乎那个孩子。
“夫人……”见我迟迟不语,她不禁唤道,我回过神来,沉思了一会才道:“备轿,去凤鸣宫。”
碧珠一愣,疑惑的抬头看我,“夫人,奴婢说的话您到底听进去没有,怎么这个时候了还要去凤鸣宫呢?”
就连香墨都忍不住侧眸看我,“娘娘,玉昭仪跟这件事情有关系吗?”
我轻笑不语,笑得高深漠测。
我轻笑,隔着纷曳烛火看向他,“陈仲,你实话告诉本宫,为什么他会听你的?”
凤鸣宫暖香融融,玉昭仪斜躺在榻,见我进来,微微一诧,忙又起身相迎,“殇国夫人怎么来了,臣妾未曾远迎,真是失礼失礼。”她一面笑说,一面转身怒叱宫人,“混帐东西,殇国夫人到怎么不通禀。”
“是本宫不让通禀的。”我冷声道,缓缓从她面前掠过。
红泪脸上笑容沉寂三秒,随即恢复正常,笑着跟过来,“夫人请坐,来人,看茶。”
“免了,让他们都退下,本宫有事要对你说。”我转身在榻上坐了,香墨退至一旁。
红泪站在那里,并未发话,仰身一笑道:“不知殇国夫人想说什么事,还非得让屏退宫人。”
我亦冷笑,眸光徐徐望定她,“本宫只是不希望今天来这里的事被别人知道,你也最好吩咐宫人守口如瓶。”
我话里意思隐晦三分,她盯着我看了良久,直到确定我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后才扬手挥退宫人,回身坐到一侧椅上,笑着道:“现在人都走了,殇国夫人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了。”
“那件事,是你做的?”我直言不讳的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红泪一怔,随即冷笑,“夫人说的是哪件事,臣妾听不懂。”
“你听得懂。”我冷声道,“本宫记得曾经跟你说过不要动她,可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做,你可知道皇上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十分在乎的,如果查到是你的话,就连我都救不了你。”
我眸光咄咄逼人,她挺而直上,与我对视良久,才终于轻笑出声,皮笑肉不笑的道:“你现在自身难保,还说什么救我。”
“那么……真的是你做的喽?”我的心沉沉一痛,她不否认,显然是她做的无疑,我突然开始有点恨,为什么非要不听好言劝,祸来悔不及呢?
她轻笑不语,缓缓站起身,绕到我身边,看着香墨道:“她终于还是把你救出来了,挨了一巴掌,倒是挺值的。”
我挨打的事,香墨从来不知道,听到这里,便急着追问道:“娘娘说挨打是什么意思,谁挨打,难道是我家娘娘吗?”
红泪冷笑,转过身去,“不然你以为还有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在惹毛了皇上后,挨了一巴掌然后就仰着高傲的头颅扬长而去。”
“娘娘……”香墨惶惶转身看向我,眸里已有泪光闪烁。
我对她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都过去了。”
是呀,都过去了,那么心痛难熬的日子都挺过来了,挨打又算什么,我在心里苦笑,低下头去,“红泪,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怎么确定就是我做的?”她反问,转身直视我,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反驳,可是已经晚了,从她的眼神中,我已经能确定是她做的无疑。
因为,她眸子里有一种紧张与慌乱,即使她尽量伪装着平静,可那份做了坏事后的紧张仍是无处不在。
“因为虞美人不可能在自己送去的糕点里下毒,自寻死路。”我冷声道。
她脸上笑意冰凉,眸子里隐有寒茫一闪而过,生生盯到我脸上,“一切事实都由皇上定夺,不劳殇国夫人在这里多管闲事,嫁祸于人。”
听到嫁祸于人我就猝然笑了,无比讽刺的道:“嫁祸于人的是你罢?你以为虞美人真是那种可以任你嫁祸的女人吗?她比你精明的多,也比嫿淑媛精明得多,现在,你把事实讲出来,或许本宫还能帮你。”
自从上次交峰,我就一直觉得虞美人是个精明异常的女子——但凡能忍,必定不是凡人,她不光能忍,还能迎合,就更不可小觑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她冷笑着道,亦步亦趋逼向我。
我轻笑,转过目光,“因为你没有时间了,皇上已经着手要严查此事,只要一查,你那些小技俩就一定会暴露出来,虞美人什么都没做,只是被软禁几天,装几天可怜,就可以平步青云,一举两得,不光除了嫿淑媛的孩子,连你——玉昭仪也一举奸灭。”
她突然瞪大眼睛看我,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你……一派胡言,皇上不会相信她的,那些芙蓉糕明明就装在写着虞美人的食盒里。”
“可当天,你也送了芙蓉糕去不是吗?”我反问,语声冰冷没有任何起伏。
红泪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只是冷笑,没哼声。
据陈仲带回来的消息,今天,红泪与虞美人一起做了芙蓉糕送去福瑞宫给嫿淑媛吃,嫿淑媛随便拿了一块吃了,当时没人在意是谁的,事发之后才发现,刚好,恰恰是虞美人的,这一切太过巧合,也太明目张胆,这么漏洞百出,别说易子昭,就连太后娘娘这关都过不了,我也没有想到,红泪居然会出此下下策。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厉声再问,瞳仁剧睁,脸上表情骇人,仿佛激动到了极点。
我冷笑,无视她脸上峰茫,“到此时才觉得害怕不是太晚了吗?当初本宫就告诉过你,这池浑水,你不淌,就自然有人来淌,反正你的目的是铲除她的孩子,借别人之手除掉不是更好吗?为何非要置自己于险境呢?”
我想不明白,她为何宁愿自己冒险都不肯相信我一次。
她猝然冷笑出声,仰天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机关算尽,天生就是害人精吗?是,这一次我是输了,不过……”
“不过什么?不过你死也死得值得吗?”我冷声道,眸中笑意刺讽无比,“你可知道人死代表什么?灰飞烟灭。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本宫倒是宁愿做一个天生的害人精,总比被别人设计陷害死的好。”
我的话冷冷冰冰,不留一点情面,生生刺到她心尖,红泪的承受能力濒临极限,再也受不了,她尖叫一声,抱着头蹲下身去,“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你怕了吗?”我问,缓缓走到她面前。
她就蹲在我脚下,用无助又愤恨的目光看着我,“郁清尘,怎么每次都是你赢?我不甘心,不甘心……”
她声音撕哑的大吼。
我轻叹一声,有些无耐的看着她,“一切……都还没有定,现在还有转还的余地,只要你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如实告诉我就好,红泪,我会帮你的。”
我弯下身子,亲手将她扶起来。
她双手一用力,将我使劲推倒在地,我毫无防备,身子就那么跌出去。
“娘娘……”香墨眼明手快,连忙上前接过我的身子,我拉着她一起跌到地上。
红泪狞笑着,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过来,“你帮我?为什么每次都用帮这个词,你帮我还不是为了你自己,你敢说,这一次你是真的想要帮我吗?”
面对她的置问,我沉默了,无言以对。
有时候能一举两得的事,总是被人误会,利用。
可我没有利用她,我原以为,这个可以让我利用的人会是某个颇有心机不怕死的秀女,却没想到,还是红泪。
红泪冷笑,讽刺的道:“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吧?郁清尘,别把自己想成是好人,你从来都不是,你是个杀人不见血的魔鬼。”
她好像疯了,越说越大声。
我睇了个眼色给香墨,香墨先扶我起身,然后走向红泪,用尽全身力气捂住她的嘴,“娘娘不要再叫,这件事让别人知道了对我们谁都没好处。”
我极力忍着心中怒火,在椅上坐下来,“如果你想死的话,就尽管叫好了。”
一句话,让她倏的静了下来,不再吵闹,木纳的转身看我,“为什么每次都让我这么难堪,输得这么彻底,你是故意的对吗?让我一步一步走上你设计的圈套后,然后你就像是个救世主一样从天而降,口口声声说是来救我,然后我就要像感激天神一样的感激你?”
她声声置问,我无言以对,冷声道:“时间不多,你最好快说。”
我不想再跟她耽搁下去,她对我有成见,不管怎么说都没用,还不如不说,现在,我只想快点知道事实真相,摆平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