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师尊今日带了一个人回来，我猜啊我们莫柏山啊又要多一位师弟了。”
“呸呸呸，师尊一向不轻易收徒，怎么可能还亲自带人回来。”
*
“那日你摔落崖底掉进了深水潭，本尊将你救回，把你的奇经八脉都续上了。不过你额处被有毒的天珠草割破了皮，无法治愈。倘若，你认我为师，本尊就替你点上我门下的朱砂痣，掩去那伤痕。”
“我……”那人仰头，望向不远处的铜镜。脑中缓缓浮现出漫天黄沙飞卷的样子，没由得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恐惧感。“我……我忘了自己的名字……我记不清……”
“那本尊就赐你新名，既你从高崖掉落，就叫你……崖陌，如何？”
“谢……师傅。”崖陌恭敬的行起跪拜之礼，望向对面那个一身浅碧色的男子。同样是眉目如画、一双眼尾微微上翘的丹凤眼似能收容天地，鼻若悬胆，绛唇映日。不过在眉间却点着一处绛紫色菱形朱砂，时不时被微风吹动起的长发被一羽冠棺了一大半。他揽衣而坐，面目透着隐隐的白光，“崖陌，你过来。”
“是。”
他端起一旁碾磨好的紫色砂墨，另一只手持着金色眉笔，“你可想好了？”
“徒儿绝不会反悔……”反正如今他无处可去。
那人叹了口气，终究是沾了砂墨，往崖陌的眉间落了笔，像蛇一般蜿蜒的紫色标记。“这砂墨是本尊独制，你绝对洗不掉。不过若是你反悔，本尊依然可以为你去掉这紫色朱砂。”
崖陌就站在洛华殿的门口，望着台阶下几千名的白衣子弟。
身旁的人开口，那样的淡然却带着不可撼动的威严。“即日起，崖陌就是我门下弟子，任何人不得对其出手，违者，逐出莫柏山。莫言，你带他去熟悉一下环境。”
那人就这么背身离去，留下了一大团的吵闹声。
“就他？长的这么小白脸，细胳膊细腿的能进紫烎师尊的门下？开玩笑！”
“看看他那样子，估计连武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唉，别提了……师尊可能啊，就好这口……”
不理会一旁的闲杂碎语，莫言清秀的脸上露出了沐如春风的笑容，“我也是紫烎师尊门下的，紫烎师尊呢，只收了我和你两个徒弟，你叫我大师兄便好。”
“嗯，大师兄。”
“哎哟呵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我也有师弟了……唉，师傅老人家收徒弟也不容易啊，都过了这么几年，才找一个师弟给我。“平日里，你就叫紫烎师尊为师尊就好，不用叫师傅。还有啊，这莫柏山，分为掌教真人的流香殿、师尊的洛华殿、大长老的惠竹殿、二长老的璟瑄殿、三长老的秋水殿，其中呢如你所见，人数最多的还属三长老门下的，因为三长老最好说话嘛。人数最少的就是洛华殿了。”
崖陌稀里糊涂的点着头，然后纯真的脸庞绽开了一丝笑颜，“紫烎师尊么……”
“哦，其实紫烎其实是师尊的封号，谁也不知道师尊的真正名字。怎么样，现在很有成就感吧。”莫言笑嘻嘻的拍拍他的肩，“走，师兄再带你去见掌教真人。”
“掌教真人？入了门都要见掌教真人吗？”崖陌有些紧张。
“这可不对，只有我们洛华殿的弟子才能享受的待遇。因为师尊收徒都是苛刻到了极点，像我，天生武学奇才，被掌教真人和大长老夸了数次呢。”
“……”还没来得及翻反应的崖陌被莫言推进了流香殿。
旋即崖陌看到了一个紫色身影，崖陌赶紧以极快的速度行礼，“见过掌教真人。”
“你就是那个被紫烎收下的新徒弟啊？”掌教真人的身影凑近。
崖陌惊恐的看着那双白色的流云靴。
“唉，别怕。老夫又不是能吃人的怪物，快点起来吧。”
“谢过掌教真人。”
抬头，原来真是一个位和蔼的老人家。
“这紫烎啊，虽然平日里淡漠了一点，但还是个好师尊，你呢，没事就帮忙多多开导紫烎，我这师弟性子，唉……”
“开导……师尊？”崖陌嘴角抽搐了一下。
只盼师尊不要把他挫骨扬灰才是，开导师尊这种事情，还是留给师兄吧。
“嗯，去吧。”
“是……”
“怎么样，怎么样，掌教真人怎么夸你的？”
“夸？”夸大其词的要他开导师尊。“恩恩，差不多吧。”
莫言笑的乐开了花，“看来师弟你非常有前途啊。”
“恩恩。”有死的前途。崖陌越来越觉得这个莫柏山充满着不可思议。
“呐，那里还有这里刚才都说的差不多了。我们去见师尊吧。”
“嗯。”
“我们莫柏山修的是剑道，在这里武功最大的是掌教真人，可凭内力崔动剑。不过我们师尊也不能算第二！师尊的剑术嘛……哎呀反正我没见过。”莫言将手放在唇上，“嘘……师尊在打坐，我们坐在这里等会。”
其实崖陌很想说，在说话的人一直都是他一个人。
不过趁着时间多，这位师兄啰里吧嗦的一堆，崖陌听的头都快要裂开了。最后莫言掏出一本小册子。“我刚刚说的全在上面……”
“……”崖陌手一抖，差点吐血。
“莫言。”只听屋中那人，依旧淡淡的说着。
“唉，师尊有何吩咐。”莫言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崖陌也只好跟着一块进去了。
紫烎手持着一把翡翠玉箫，五指轻抚过箫身，带起一种别样的声音。
“今日可有好好修习？”
“有有有，师尊你就放心吧，徒儿我很自觉的。”
“本尊问的是崖陌。”紫烎将箫身一转，置于桌上。
“不是吧师尊，师弟他才刚来啊！”
“洛华殿不需要无用之人。”
“师尊不用说了，崖陌明白！”可他不是武学奇才，怕自己学不好就被逐出师门。
想要留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刻苦的学习。
根本不用任何人指点，崖陌自己一人就在后山练功，偶尔看见师尊会从此地路过，眼底却从未有过他半分影像。
就这么一来二去过了非常忙碌的半月，师尊终于召见他了。
崖陌内心激动的连脸色都浮着红色。
“见过师尊。”
“把手摊开。”
“啊？”崖陌虽然惊讶，但还是照着话把手掌摊开了，又见掌心处起了一层厚厚的翦。
紫烎端着眸子，懒散的斜倚在软榻上，“你不适合练武，但你若练成了，却能将学的武功发挥到极致。”
崖陌愣愣的想着，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徒儿明白。”
紫烎扬起一只手，手指微动。崖陌腰间的那把长剑居然自动出鞘，到了他的手中。“这剑用的不顺手吧。”
“师尊怎么知道……”崖陌惊讶的久久不能合嘴，怎么师尊好像能猜透人心思一样，怪不得在莫柏山上这么有名气，隐士高人啊！
紫烎脸上挂着很隐晦的笑容，看的崖陌那叫一个痴痴茫茫，“你道行尚浅，自然不知。随本尊来。”
“是，师尊。”
紫烎就这么在前面走着，一旁的莫柏山子弟们都是毕恭毕敬的行礼。等着紫烎和崖陌走过了，才开始讨论。
“你说那崖陌到底何许人，比起莫言师兄，我可没看出他有多大的能耐。”
“他？恐怕连莫言师兄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
“哼，最讨厌这种奶油小生了，屁大点就来学武，还入了洛华殿，多半是莫言的兄弟，紫烎师尊才破例收的吧。”
*
紫烎师尊走的越来越快，崖陌差点跟不上。
不过好在周围只有这么一条路，不然分叉多了，他一定迷路。来了莫柏山这么久了，他还是经常搞不清方向，莫柏山实在太大了，而且周围景物都一模一样，比如说前段是摆着一座假山，最起码过了那么几百米还要摆一个。
四周的环境突然变了，来到一个洞口前，还有十几个人把手着。
崖陌是跟着紫烎师尊，当然是畅通无阻。
“叮咚叮咚”……有泉水在滴的声音。
进去以后却是让崖陌吓了一跳，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兵器库，中间是蓝色的泉水，四周是围成一圈的武器。
刀枪剑棍十八般武器样样都有，还有摆着暗格的，光是红木架子上就有上百种。
“本尊给你一个时辰，从这洞中挑选一个合适的兵器。”
……师尊一定是在开玩笑，这里任何一把都是闪闪发亮，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不过……师尊会不会是暗示他站的地方……嗯！有可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然后往架子上一扫，一眼就扫中一个蓝色的盒子，不过是在第八层，还好洞里有梯子，崖陌搬过来登了上去，很轻易就拿到了那个盒子。
小心翼翼的打了开来，是一把保存尚好的孔雀扇，手柄上有机关，只要一按扇中就会伸出十六个小尖刀，平时的时候还可以当扇子扇，最主要的是……它很漂亮啊。一扭身，“师尊，我想要……”
哗——整个梯子也跟着扭了起来，顷刻之间崖陌又抓不住架子要倒去。
“跳下来。”紫烎仰首。
“我，不行啊……啊啊啊”脚下一滑，也由不得在呆在上面了。
刹那间，紫烎点着足，飞了上来。轻盈的抱住崖陌，飞到了一边。
夸啦——架子瞬间倒下。
崖陌两泪纵横的抱着紫烎的脖子，“师师师尊……”
“下来。”
紫烎已经没有抱着他了，可他还抱着师尊。
以一秒钟的速度跪地，“……徒儿知错，冒犯了师尊！”
紫烎眼尾上挑，斜睨了他一眼，“不必行礼，你没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