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出现的树精神则对方云晖保持了足够的礼貌,他轻轻地说:“谢谢你,方云晖,在我被羁押的这些岁月当中。你帮助我的子民维持住了最后的血脉,奋力地保全了生命之树,使我们树精族一脉,没有在这个世上灭族,我为你的所作所为,表示最为诚挚的谢意和支持!”
听了这话,方云晖想起来最先认识的慕容楠,他为了保全生命之树的种子而付出了黑树精全族的生命,也想起了最终在飘渺岛上力抗李承嗣保护生命树最终力竭而死的树精王洪十字。从树精神的话语中方云晖可以听得出来,树精神的感谢是真诚的,非常真诚。方云晖忽然之间有一种感动,在所有的这些神明当中,方云晖在情绪中有一种厌恶,一种自然而然的厌恶感:从最开始的海妖神,到不惜毁灭百万妖族的两面妖神,再到利用并且出卖李承嗣的游牧神,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自私!这几个神明都非常地自私!甚至对自己不错的兽人之神,他也很自私。他看起来对自己的子民比较好,他的子民也甘愿为他而死,但那只是全族,兽人全族都自恃高出别的种族一等的基础上。并且圣兽之死,连方云晖都感觉有些伤感,对兽人神本身,好像却并没有什么触动,好像圣兽就应该死掉,活该死掉一样!
可树精神就不一样,方云晖可以用自己的神力感知到,他是真真正正地关心着生命之树,关心着自己的树精子民,虽然在这个种族当中,也出现了像杂草丛先生那样的可耻叛徒,但不能抹杀的事实是:树精族是真的热爱和平,且不畏强暴!
这种感觉让方云晖对树精神顿时生出了一股亲近的感觉。他正要说些什么,自己后面大约百步左右的地面上,忽地一声炸裂。方云晖大惊,因为这个方向是董霜华所处的方向,她正在飞速地朝这边赶过来,方云晖并不知道她跟自己来干什么,或许是出于关心吧。
自从方云晖同娶了程素华和赵霖儿双美之后,又顺理成章地纳了同胞姐妹双姝,对冰山美人董霜华就一直有着一种内疚的亏欠感。董霜华因为北伐的战事紧张,仍旧一直保持了那种面若冰霜,但方云晖却知道,她是无比忠于帝国前皇帝瑞德帝的,既然那道密旨指定了把她许配给了方云晖,她在内心当中就应该是以自己的主公为夫了,哪怕主公不肯娶她!
从那以后,方云晖感觉得到,董霜华对战事更加卖力了,经常是已近深夜,她还在挑着灯,仔细地研究军事地图、翻阅帝国战争史上与之有关的一切战役。这种投入,让方云晖的内心感到了愧疚,而且在所有的战事决断上面,即便有不同意见,董霜华也都保证了绝对服从且对方云晖的每个命令不惜任何代价地去执行。所有的这一切一切,都已经超越了下属对上级忠诚的范畴,那是一种依赖,甚至——好奇怪的感觉,方云晖甚至感觉这是董霜华对自己的——溺爱!
董霜华一直飞速朝自己这边靠近,方云晖知道,眼前的这帮神灵,也都全部都能感知到她的存在。只不过在世俗之内,董霜华可以说是个出类拔萃的绝对高手,但在神明的眼中,她的那点道行,就实在太过微不足道了,所以大家都懒得搭理她。现在她有危险吗?
方云晖身形不同,空间搬移之法启动,马上出现在地面出现爆裂的那个位置上,强大的神力立时威压了过去。
“哎呦!”一个极为难听的惨叫声音,从地面上发了出来,方云晖现在的神力可不是闹着玩的,说是移山填海,也绝不为过。地面上本来已经鼓起了一个大包,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突破而出,此刻收了方云晖的神力,突然变换了方向,一道痕迹在地面上显现了出来,就在方云晖还没有反应过来,百步之外,啵地一声,一个身影破土而出。
兽人之神哈哈大笑:“矮鬼,你竟然没有迟到?这可不符合你的风格呀!”
方云晖一呆,已经看见破土而出的这个家伙脑袋上戴着个头盔,一身黑色的铠甲,身形极矮,却又肌肉虎虎有威,好像是横着长一样,整体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嗯,什么呢——柿饼!对,就是方云晖前世吃过的柿饼!
“好家伙!”柿饼开口说话了,“这家伙是不是那个新晋神明方云晖,圣者中九而存一的?你们怎么没抢先把他给干掉了?上来就给我一下子!”
这是矮人神!方云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只是这个矮人神说什么“你们怎么没抢先把他给干掉”这种话是什么意思?方云晖注意到,这个柿饼神说这话的时候,所有已经现身的神明海妖神、两面妖神、兽人神、树精神、游牧神都是脸色同时一变!
方云晖已经刚刚放松的神经马上就绷紧了起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非常显然,这些神明都知道一件事情,或许是这个圣者契约当中,有什么内容是自己说不知道的!而且,他们好像都有义务、或者有什么选择的权利要杀掉自己!
“怎么回事?”方云晖面罩寒霜,转向了海妖之神海妖神问。自己跟海妖神认识最久,而且有约法三章的交情,现在遇到了问题,方云晖第一反应就是先质问他。
一贯潇洒的海妖神脸上迅速掠过了一丝的尴尬,咳嗽了一声说:“那个方云晖,咳咳,那个今天的诸神之会,重新分配世界格局,那个,咳咳”
海妖神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方云晖心头再度疑云大起,他还没有说话,树精神已经快速一步,跨过了百步的距离,站在了方云晖的身旁,朗声说:“我树精族,愿意以我神明的尊严和全族生命起誓,始终保持跟新晋神明方云晖站在同一战线上!你们要动他,先问过我再说!”
方云晖虽然还不明白这中间的关窍,但也已经知道,今天这个什么诸神之会,绝不是这帮所谓的神明,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聚会一下,喝茶聊天那么简单。自己已经是个“新晋神明”,自己的出现,使得上古神战战败后被羁押的那些神明脱困,但转眼或许就是一个血雨腥风的再度神战!
他刚刚向树精神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一个声音就又响了起来:“问过你?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矮人神跨上一步,话语中威胁之意非常明显,体型上带来的那种滑稽马上不见了,神明还就是神明,矮人神声音这么一高起来,凛然生威。
“就凭我生命之树犹存!”树精神丝毫不惧,朗声说,“生命之树仍在,我树精族生命力就在,哪怕我已经没有多少族人存世,也比你这个没有了神格的卑鄙之徒强!”
据说矮人一族神战之后,已经被灭族同化,再没有什么生灵信奉矮人神了,因此矮人神虽然神力还在,真身已出,却再没有什么神格存在了。相比之下,拥有生命之树的树精神,只怕还比他更为厉害一些。
“如果加上我呢?”从海妖神出现之后一直都没有再说话的游牧神缓步走到了矮人神的身旁,两眼射出了杀戮的光芒。很明显,这两个神明已经达成了一种共识:要杀掉方云晖!
“各位怎么说?”海妖神耸了耸双肩,摊开了双手,“怎么说方云晖也算是我的小朋友,我是打定主意两不相帮的。”这家伙走到对立两伙的中央,又缓步踱出了圈子,一副你们打架,我只是来围观的这种神情。
“杀掉新晋神明!世界格局重归神战之前的旧观,这是我们万年前的约定!”矮人神一声断喝,似乎是对方云晖和树精神的威胁,目光却投向了仍然没有表态的两面妖神和兽人之神。
两神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响亮的声音已经在空中响了起来:“既然是诸神之会,为什么不先问问我的意见呢?”
听了这一声言语,方云晖忽地感觉到周围的六大神明都是脸色大变,露出了极为惊恐的神色来,就连刚才一直大大剌剌对眼前事情一直都满不在乎的海妖之神,也收起了那副桀骜不驯的神色,退了一步。方云晖知道这个家伙因自己早在南洋的时候就已经一步步开始解开真身的羁绊,这几年的不断努力,更是在逐步恢复原有的神格,可以说已经现身的六神之中,以他实力为最强!现在就连他都害怕到这种程度,看来,这个即将出场的家伙实在是个狠角色。
这个念头还没转过来,诸神头顶上,忽地一团乌云样的雾气弥漫了开来,瞬间下降,从雨雾当中,昂首走出来一个身影。这身影宽阔的肩膀,饱满的肌肉,双目炯炯,顾盼之际,极有威势。方云晖此时也是神力在握,而神格也不可谓少了,被这新来的神灵双目一扫,心中不禁一个机灵,只觉得一股杀气不可阻挡地从头到脚使自己一阵发麻,这家伙连眼神都如此厉害,真正动起手来,那还了得?
此时先前来的六神一齐行礼,语气中颇为恭敬,客气说:“原来是战神来了!”
那战神走到了方云晖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轻声说:“你就是那个仅存的圣者、新晋神明方云晖吗?”
方云晖先前看了形势,就已经知道来者是尚未现身的光明神——也就是大周女神、战神、龙神这三大神之一的狄蒙战神,这家伙面容上看不出怎么凶狠,但周身的杀气弥漫开来,使得方云晖感觉自己神级的精神力都有不舒畅的感觉,当真是名不虚传,于是点了点头说:“正是方云晖。不过是不是新晋的什么神明不神明,我确是一无所知,我只知道,神明也不过是强于普通生灵的强者,只不过是实力差距的大小而已。”
他这几句话说得不卑不亢,但语气中,隐隐已经带了不服的口气。何况这个狄蒙战神,在方云晖眼中看来,穿着极为古怪,别的神明都是很普通的打扮,神光笼罩之下,也不失了半分高贵强大的光环。而战神这家伙,却是一派的豪华衣帽,头顶还带着华冠,从头到脚,如果不说是个神明,一眼看过去,还以为他是狄蒙的教皇呢。
战神听了方云晖的话,却没有动怒,眼睛半开半闭地瞥了一眼方云晖说:“你胆子倒是不小,你以为这数万年来,只有你一个圣者走到了这一步吗?所谓新晋的神明,除了当年——”他用手一指游牧神,“这家伙顺利地坐了一席,在你前面还有两个,虽也新晋,还不是在黑太阳的这时间里,灰飞烟灭?不要以为自己有了点神力,就以为怎么怎么样了,你是否活得过今天,还难说得很呐!”
方云晖听他语带威胁,心下虽然恚怒,但却知道这时形势、敌我都未明的情况下不能贸然翻脸,当下隐忍不言,就听狄蒙战神哼了一声说:“怎么龙神那家伙架子还是那么大,光明神也还都没来吗?”
此时其余六神都唯唯诺诺,本来依照海妖神海妖神所说,矮人之神和两面妖神躲入火狱之门内,或许已经形神俱灭,但此刻安然恢复了真身,即便是妖神最初时候嘴上说狄蒙战神神格受损,此时他就站在面前,却是大气也不敢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