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门口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
南野秀一阁下停顿了一下,继续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领结,说:“铃木君,事情都办妥了吗?”
“请大佐阁下放心,就算是神灵也嗅不到那些贱骨头的气味了。”铃木红二略带自豪的回答道。
南野秀一转身,拿起放在一旁的西装上衣搭在左胳膊上,凝视着他说:“康西路济世堂,你知道怎么走吗?”
“嗨,”他应道,“整个中国都将是我大日本帝国的土地,就算是南京,我们也能横着走!”
“很好。”南野秀一迈步走到他面前,“那你知道对付一窝老鼠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他立刻意会道:“大佐阁下,您的意思是……”
“铃木君,你是个聪明人。”南野秀一从他身边迈步离开房间,走出五六步远时,又突然停下脚步,说:“晚会结束后,我希望听到你的好消息。”而后在士兵的陪同下走出了院子,留下他一个人静静地在原地思索。
夜幕已经彻底拉下来了,就像是舞台上宽大的幕布紧紧闭合,预示着表演前的各项工作都已就绪,演出马上开始。
张济生回到济世堂,立刻吩咐伙计召集人手,自己则搬开后院的一块石头,走进了地下室。
半个小时后,有个大汉前来求医,接着陆陆续续,送菜的、抓药的、送信的、谈生意的,不一会儿他的房间里就出现了十几个大汉,而在他们眼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被帆布遮盖的东西,所有人都用神圣的眼神盯着它。
“同志们,目前情况不是很明了,甚至可以说,我们现在是灯下黑。”他停顿了一下,继续:“但是,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是我们能够接近沃森·瓦格纳最近的机会,就算此刻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也必须一试。”
他环顾四周,看着亲爱的战友们,突然心里想:如果这真的是个圈套,难道就因为我对含香蓉的情感,而让眼前的战友往火炕中跳吗?可是,他又思索道,如果含香蓉说的是真的,她没有背叛组织,那我们不去岂不是辜负了自己同志的期望和信任吗?哎,难难难,难啊!
“济生,你还在犹豫什么?”旁边的大汉见他看着大家迟迟不说话,提醒道。
“同志们,”他回过神,从凳子上站起来,说:“这次,不同于以往,我们……可能会回不来,所以……”
“济生,我王老五要是怕死,就不会跟着党干革命!”王老五一拍桌子叫道。
其他人一呼百应,纷纷应道:“我们也是!”
“同志们!”张济生举起双手平息道:“我知道,我们革命者是无所畏惧的,共产党的战士更是不可战胜的,但是我们不能不为长远考虑,就算敌人要把我们一窝端了,我们也要留下种子。所以,”
“谭老板,你不能进去!”他话还没说完,屋外就传来了伙计的声音,接着门就被从外面踹开了,一个大汉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谭云一闯进屋里,见里面有十几个大汉,一时辨不清,便开口问道:“你们中,哪个是张济生?”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认识眼前伙计口中的这个谭老板是谁,更不清楚为何伙计会在大家秘密开会的时候,会将此人放进来,最后都将目光移向了张济生。
张济生见状,向谭云走出几步,说:“我就是,不知阁下是哪位,找我张某人有何事情?”
谭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覃大哥只身闯虎穴,生死不明,你们倒好,在这里花个半天时间开什么所谓的会,一口的孔夫子屁。便开口骂道:“好你个张家小子,放什么文绉绉的屁!”
众人一听,不禁更加疑惑谭云的身份,张济生更是变了脸色,正要发怒,却听谭云又喊道:“你要是再不派你的人去,覃风同志今天就要掉进虎口里!”
接着,又听伙计也跟着喊道:“东家,这位爷就是早上跟覃老板一起来的谭老板!”
张济生一听,立刻问道:“你是谭云?”
“你就别管我是黑云还是乌云了,救人要紧!”谭云叫道。
“是啊,济生,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的同志正在前方战斗,我们不能坐视不理!”王老五上前劝道。
众人也立刻应道:“是啊,你就下命令吧!”
“好,”张济生转身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立刻出发,前往南阳街。老五、阿成、小四、成光你们四个在外面接应,另外留下两个人把守住退路,其余人和我进入院中,与覃风同志回合。”
“是!”
他走上前一把掀开帆布,一排手枪和手雷出现在桌子上,众人立刻上前拿起属于自己的武器,张济生从中拿起一把枪和两颗手雷,说:“大家都走地道出去,外面被鬼子盯得紧!”然后走到谭云面前,庄重的举起军礼,说:“谭云同志!”
谭云见状,心中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也立刻回礼,说:“济生同志,让我们一起战斗吧!”
“恩!”张济生重重点了一下头,转身对一旁的伙计说:“阿奇,替我照顾好老伯!”
“东家,您放心吧!”阿奇突然感觉鼻子酸酸的。
“谢谢,”张济生对他说道,而后对众人说:“同志们,我们出发!”
而在济世堂的大门外,一群用黑布遮着脸的人正在悄悄地集合,他们身手矫健,身材魁梧,用特殊的手语和眼神相互交流着信息。
接着,其中的四个人两两站到了两边的街道口,堵死了出路,其余人则在一个领头人的带领下,很是嚣张地敲响了济世堂的大门。
伙计阿奇,刚刚送走张济生等人,将地道的大石头搬回原地,就听到有人在敲门,便很是疑惑地急忙向门口赶去。来到门前后,他谨慎地问道:“什么人敲门?”
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用地道的上海话喊道:“张神医,救命啊,求你救救我弟弟吧,他快不行了!”
原来是上门求医的人,阿奇心里嘀咕道,便不假思索地上前打开了门。可门一拉开,一把冰凉的军刀就深深地刺进了自己的腹部,甚至都来不及反应疼痛感,也来不及叫出声,一把大手又上前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接着,他感觉插进腹部的那把刀开始慢慢地向外移动,每移动一寸,自己的肠子就断开一截,而自己就宛如是被剥光后扔进了沸腾的油锅中,最后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十几个蒙脸大汉从自己身体上踩过,举起军刀闯进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