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夏仿佛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昏黄的散发着恶心的霉臭气味的屋子,墙面上张贴着怪异的画像和符文,昏黄的灯光下,一个老头坐在轮椅上,斜着眼皱着眉头看着他。
初夏慢慢地坐起身来,点了一直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晕眩的脑袋开始好受了些。
“我总是跟你说,不要和里面的人说话,太危险了。要是被他们抓住了,你就别想活过来。”那个老头埋怨说。
“三叔,他们没你想的那么厉害。”陈初夏站起身来,说道:“那个人拜托我件事情,让我去找他老婆,说他老婆有东西给我。”
“鬼话不能信,小心惹上身。你是这边的警察,管不了那边的事情。”
“三叔,我知道了,他老婆还在这边,要是有事,我不还得管管嘛,我先走了。”
老头看见陈初夏要走,大声说道:“小子,东西放下再走!”
陈初夏手里还攥着那个古老的铜铃,铜铃被磨得精光发亮,可惜上面却有几道裂纹,他小心地将铜铃递给老头,笑着说道:“三叔,你的东西还盯得挺紧的。”
“哼,臭小子,别的没学会,尽跟老四学些偷鸡摸狗的伎俩。小心我告诉你老爸,让他揍死你!”三叔佯装着要揍初夏的样子,面带愠怒地说。
陈初夏头一缩,嬉皮笑脸地说对三叔说:“别的,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还当真了。你那破铃铛,也用不了几次了,干脆送给我玩玩吧。”
“死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师公就传给我这个宝贝,你想要它啊,等我死了再说吧。”
“三叔,别说死不死的,你定能长命百岁。”
老头脸上又恢复了和蔼的笑容,说:“嘿,就你小子嘴甜,别忘了教你的画的符咒,晚上在屋里正南方贴好,你去了那边一趟,不要带些东西过来了。”
“忘不了,你放心吧。”
“我托你帮我找的人别忘了,要是有消息,就赶快告诉我。”
陈初夏看见三叔殷切的眼神,有些不忍,还是劝说道:“三叔,都十多年了,不好找了。”
三叔听着这话,脸色一沉,拍着桌子说:“十年怎么了?就算是三十年、四十年,我也要找下去。”
陈初夏低着头从三叔的房间里出来,心情有些沮丧,转过几个街道,来到一个繁华的街口。一个年轻的女警正在跟几个问路的游客交谈,她看见初夏,连忙打招呼:“师兄,你去哪里了?你怎么去这么久?”
陈初夏走到女子身边,并没有回答女子的问题,反问道:“韩玉同志,你今天在这里都做了些什么?”
韩玉说:“我在这里指挥交通,给游客指路。”
初夏看了眼满脸兴奋的韩玉,看见远处两个交通警察正躲在不远处的车里乘凉,沉着脸对韩玉说:“韩玉同志,你是做刑警的,不是做交警,这不是我们的职责,我们走吧。”
“那我们应该做什么?”
“我们的职责就是办案,不是指挥交通。你来实习第一天上班,跟着我就可以了。”
“现在我们去哪里?”
“回派出所。”
陈初夏回到派出所,翻开手里关于上周交通事故中死亡的司机刘大海的档案,但是却没有找到关于他妻子的情况。然后找到资讯部门的王潇,让这个电脑高手帮忙调查下,特别是刘大海妻子的住处。
王潇并不急着去查资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抬头对初夏说:“初夏,今天怎么样?”
初夏有些莫名其妙地问:“什么怎么样?”
王潇用眼睛瞟了一眼远处的韩玉,贱兮兮地笑着说:“今天跟你一起出去的韩大小姐啊。”
初夏看见韩玉正拿着警帽和另外两个新来的女警说话,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面容姣好,在军绿色的警服的承托下,更是英姿飒爽。初夏不得不承认这个刚来的女警韩玉的确是警戒难得一见的美女。突然韩玉也转过头来,和初夏的目光相遇,初夏连忙移开视线,对王潇说:“刚出来的学生,什么都不懂的,有什么好问的。”
王潇说:“初夏,别说哥们没有提醒你啊,她可是韩副市长家的千金,又是个大美人,你要把握住机会啊。”
初夏皱了皱着眉,哼了一声,然后不屑地说:“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官二代。”
初夏正想催王潇赶紧帮他查资料,就听到派出所所长雷强的声音:“小陈,你过来一下。”
初夏刚进办公室,就看到一张傲慢得令人讨厌的面孔。那人翘着二郎腿,傲慢地坐在所长雷强办公桌的对面。初夏尽量不让自己的眼睛落在这人的脸上,因为看着他就觉得反胃。
雷强示意让初夏坐下,旁边的那人也站起来,伸出手来要和初夏握手,初夏把手放在裤兜里,对他视而不见,扭头看着雷强办公室墙面上的一幅C市的地图。
雷强早知道两人的关系不妙,说道:“初夏,你坐,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吧,大家都是吃警察这晚饭的,何必呢。”
初夏冷笑着说:“贪生怕死,见死不救,他也算警察?”
那人听出初夏满含敌意的话语,尴尬地缩回了手。雷强说:“小徐,你别在意,他就这脾气,大家都坐下吧。”
“雷所,我爸…嗯…徐厅长非常关心上周黄杨路路口的交通事故,因为这件事情,工地已经都停工了两周了,上头一直在问,什么时候能结案,案件审理还是不要耽误经济建设嘛。”
“徐子豪,你一个交警都管到经济建设上去了,真是忧国忧民啊。”初夏嘲笑到。
徐子豪并不在意,接着说“我看这件事情已经清楚了,现场渣土司机车上发现毒品,可能是吸食之后开车导致的,可以说是自作自受。”徐子豪继续对雷强说道。
初夏冷笑着说:“什么叫自作自受!徐子豪,你们交警是被尾气熏傻了,还是天生冷血?”
徐子豪捏了捏拳头,扭头看见陈初夏布满嘲笑的脸,问道:“陈初夏,这是最寻常的交通事故,基本上每天都会发生。”
初夏说:“好意思说每天都发生,那你们交警是干什么吃?”
徐子豪用拳头敲在桌子上,站起来大声说道:“陈初夏,你什么意思?”
初夏也不甘示弱,站起来瞪着徐子豪,大声说:“就这个意思,想打架奉陪。”
门外几个路过的警察听到办公室里吵架的声音,都纷纷围在门口看热闹。雷强看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有完没完了!”然后对着门口的几个人说:“看什么看,你们闲着没事是吧?走开走开,该干嘛干嘛去!”
雷强上前关闭了办公室的门,然后转头对初夏说:“小陈,你去调查了几天了,说说看你的想法。”
初夏坐下来,他也知道这视乎就是个平常不过的案件,但是面对嚣张的徐子豪,他必须要给他个下马威,他略微整理下思路,平复下心情,说道:“这起事故有几个疑点,第一事故发生的地段车流量大,当时车速并不快,不应该造成事故;第二,事故事件是下午五点,司机在这个时间段一般不会有人吸食毒品后开车;第三,毒品的来源在哪里,涉及多少人,尚不清楚。所有这些都说明,这起事故并不简单,不能就此结案。”
雷强听了初夏的分析,觉得也有些道理。初夏虽然不是警校毕业生,但社会经验丰富,来派出所不到三年的时间,已经办了不少棘手案子,每个案子都办得非常漂亮,他对这个年轻人也非常看好,转头对徐子豪说:“小徐,你看呢?”
徐子豪知道自己在这方面说不过陈初夏,也说不过他,只是悻悻地说:“反正案子是按你们要求移交给你们了,你们爱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最好不要拖太久了。”
初夏说:“一起事故,三条人命,不能就这么草草了解了。”
徐子豪眼睛一亮,说道:“陈初夏,你说什么?这起事故只有一人丧命!你不要夸大其词。”
初夏也是一惊说:“你说什么?只有一人,路上的老人和街边的乞丐呢?”
徐子豪终于抓到了初夏话语的漏洞,冷笑着说:“陈大警官,我不知道你们刑侦大队的人是怎么办案的,好好看看现场记录吧。”说完徐子豪把手里的卷宗往初夏面前的桌子上一丢,趾高气昂地走了。
雷强站起来看着徐子豪离开办公室,他对这个来公安厅镀金的官二代也十分反感,但是他父亲徐国栋是公安厅厅长,他不得不给这个徐大公子一个面子。送走了徐子豪,雷强坐下来看着陷入沉思的初夏,问道:“小陈,你说死了三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有问题,我还需要去调查。”初夏拿起卷宗,仔细翻看里面的现场图片。
“初夏,你的脾气也要改改,这样容易得罪人的。”雷强端起茶杯,吹了吹水杯上飘着的茶叶,语重心长地对初夏说。
“我又不想升官发财,干嘛去巴结这种废物。”初夏大声说道。
“唉…你这人…”雷强的话还没落地,就被初夏的给顶了回来,喝茶的心情也没有了,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重重地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个愣头青,真是有些“怒其不争”。
初夏从雷强的办公室里出来,看见王潇和韩玉等几个女警察在一起聊天,王潇说得眉飞色舞,韩玉等人听得聚精会神,不是发出一阵阵赞叹。
王潇看见初夏气坐在自己位置上,紧锁着眉头不说话,于是让韩玉等人都散了,走过来对初夏说:“初夏,又跟徐子豪干上了?走,吃午饭去,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王潇的话并没有让初夏感到好受点,初夏拿着饭盒站起身来,对王潇说:“我拜托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王潇说:“你说的这个刘大海,他没有老婆。”
初夏皱着眉头说:“档案里也没有他的婚姻资料,是不是他结婚了,但是没有登记?”
王潇说:“这就不清楚了,但是从他最近在网上的记录来看,他倒是有个相好的,他在网上叫他老婆,要你不去问问吧。”
两人边说边往食堂走去,走到食堂门口,发现徐子豪正在和韩玉聊天,两人似乎已经认识很久了。王潇说:“怎么哪里都有这个讨厌的家伙。”
初夏哼了一声说:“都是官二代,物以类聚。”
徐子豪看了初夏一眼,和韩玉说了两句话就走了。韩玉看到初夏,高兴的问:“陈师兄,今天下午我们去哪里?”
初夏用下巴对着徐子豪的背影抬了一下,问:“你跟他认识?”
韩玉说:“他是我表哥。”
初夏看了一眼王潇,两人一起点了点头,心里说:“看吧,果然是这样。”
初夏对韩玉说:“以后少跟交警队的人来往,我们是刑警。”
韩玉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交警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