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请卿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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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莫千华回身,艳红的衣袍裹在她娇小瘦弱的身体外,因为过于宽大,露出两边漂亮的锁骨还有若隐若现的雪白肩头,他轻咳一声,俯身挽起一直拖延到地的衣袍,在她腰部的背后挽出一个漂亮的大蝴蝶结,看起来俏皮而可爱。

“走吧。”

官颖欢摸摸身后的蝴蝶结,不禁感叹一个男人的手怎么能比她这个女人还要巧。

“你知道这地道通向哪里?”

莫千华凉凉一语:“不知道。”

“不知道还跟主人似的跑那么快。”官颖欢轻哼一声,迈出小腿快莫千华一步,“这地道入口有好几个,但出口只有一个,通往山庄的后山,那里刚好是山庄禁地竹林所在。”

越往深处走,越幽黑,走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前方已经没有火把,莫千华伸手触及石壁不太光滑的表面,拿下一只火把:“说得好像你自己去过一样。”

官颖欢闷闷道:“我确实也没去过。那里是禁地,爹从来不让我去。每次生气害怕躲在地道也只是躲一小会儿就从进来的地方出去,还真没从那端出去过。”

莫千华见官颖欢越走越慢,眉梢一扬:“你怕什么?”

官颖欢慢吞吞道:“我不知道,总觉得那里不能去。要么,我们从进来的地方出去?”

“自家的地盘,你也不敢去?”

没走几步,莫千华突然抬起手:“等下。”

“怎……怎么了?”

地道里四处都很安静,两人一说话,就有回音空荡荡地飘浮,官颖欢打了个冷战。

见莫千华微微眯起眼俯身贴在墙壁静听,她便安静下来不说话,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隐约听到通道的尽头似乎有兵器相击和闷哼的声响。

“快到出口了。”

莫千华一手拉过官颖欢,一手拿着已不太明亮的火把,地道变得愈发深暗,只隐约能看到地面的路。

前方洞口似有什么遮挡着,细碎暗淡的月光透过遮挡物隐隐传来,莫千华手臂挡着官颖欢,示意她靠后,自己上前缓缓拨开洞口植物,外面一片竹林,悠悠之气迎面扑来。

见没有危险,莫千华才牵着官颖欢出去。

谁知,官颖欢刚迈出洞口,竟有人从洞口上方袭来,明晃晃的剑在月下刺得她睁不开眼,急忙挣脱莫千华退后几步,躲开袭击。

叮!一声清脆碰撞,莫千华的软剑出手挡去袭来的利剑。

忽听一声:“住手!”

官颖欢站稳身子定睛一看,才发现与莫千华交手的是百里,百里借着余光和火把这会儿也才看清两人是谁,回身收剑。

而裴子衍站在几步之外,正静静望着她和莫千华,凤眸隐寒。

“子衍哥哥。”官颖欢提着略显长的红袍朝裴子衍小跑去,裴子衍垂眸看她一袭红衣,未发一语,转身离去。

“子衍哥哥……”

安静里,忽然有低笑响起。

官颖欢抬眼去看莫千华,只见莫千华抬眸凝着裴子衍,笑意深深:“颖欢被玄月楼的人追杀时,王爷在哪儿?”

前面修长的身影忽而顿住,裴子衍回身看莫千华,听他继续道:“是在与玄月楼的人商量如何动手能不招来怀疑,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商量下手时避开官盟主与颖欢?”

百里眼神一凌,就要动手,裴子衍斜眸一凝,暗示百里不要出手。

官颖欢听得迷迷蒙蒙,犹如身处大雾,辨不得方向:“你们在说什么?”

莫千华不再望向裴子衍,转而看着官颖欢,笑了笑:“这是你们夫妻的事,本不应由我插手,你自己问问他。”

“问问他,官颖承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问问他,问剑山庄的这些动荡究竟是怎么回事;再问问他,为何今夜会有玄月楼的人突袭,或者,还能问问他,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连你都不知道的出口,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这四连问,让裴子衍眼神渐渐沉冷。

莫千华离去良久,周遭一阵空寂,有鸟从上空扑闪着翅膀飞过。

官颖欢这才似醒了般,挣扎着抬眼看向裴子衍,声音颤抖,句不成句:“莫千华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一切……会和你有关?你与玄月楼是什么关系?”她不是没有将他与素隐联系在一起过,只是每每那些念头从心里冒出,她都会觉得荒诞,随机便撇开不再多想。此刻,莫千华将他与素隐的关系说得这样清晰,她只觉心头颤抖得几乎无法呼吸。

春风拂过山野竹林,竹声轻吟,在这里全然听不到山庄的嘈杂混乱,夜里清冷的月光照在裴子衍的身上,更显疏冷寒寞。

良久,裴子衍启唇:“我就是素隐。”

他的声音清浅而淡然,仿佛在说今日天气不错一般,她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在这句轻描淡写里“砰”一声撞击,钝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惨白,表情木然:“你……为什么……会是素隐?我不信……我不信!”

裴子衍见她这般模样,顿觉浑身生凉,上前几步,微眯起眸子看着她:“你怕我?”

官颖欢还停留在“裴子衍”就是“素隐”的巨大冲击上,眨眼便见裴子衍已站在眼前,不由得又退后几步,裴子衍眉目一沉,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带入怀里,再问:“你怕我?”

怕他?不。

她怎么会是怕他?

她恨他!

被这一问,官颖欢才从接受真相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本就飘飘浮浮没有着落的心瞬间寒到极处,彻骨的冷席卷而来,脸色连同四肢顿时失去温度,紧接着却有一股被恨意燃烧的怒火从心间点燃,燃烧着全身每一寸肌肤。

她将自己整颗心毫无保留地交给他,非但没能换来他的丁点儿怜惜,还让自己成为他棋局的一颗棋子,害死了哥哥,害得山庄如今卷入权力之争不能脱身。

她蓦地埋首,隔着衣袖咬在他手腕上,她将全部的力气都灌注在锋利的牙齿上,血腥味慢慢在口中蔓延开来,她听到头顶一声闷哼,牙齿再深入几分,然后跳起来蓦地推开他,牙齿脱离裴子衍手腕时,她几乎能感觉到皮肉脱离牙齿的触觉。

裴子衍垂眸望着渗出血迹的衣袖,眼底划过一抹疼痛,抬眸看官颖欢,见她抹去唇上血渍,眼底含着浓浓的恨意,怆然一笑,却不说话。

是无话可说,还是已不愿再对他多说一个字?

他可以解释给她听,即便解释的话她不一定听得进去,他也要说。可眼下不是最好的时机,身后还有一堆的麻烦等着他解决。

他看定她,她的眼底再无初见时的那般纯净天真,他转开眼,五指一紧:“百里,带王妃回去。”

官颖欢怔怔,闭上眼,又缓缓睁开:“回哪儿?”

裴子衍蹙眉:“回家。”

官颖欢突然笑起来:“家?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那是你的王府,住的都是没心没肺的冷血动物,不是我的家人!家人不会害家人!”

“你费尽心机娶我,费尽心机让我重新相信你,呵……是我太傻……”她蹙眉,倏然又舒展开眉头,泪水从眼角滑下,她狠狠用手背抹去,“我怎么能轻易相信视感情如泥土的你……会对我动情?”

裴子衍盯着她,乌发和眸子如墨染一般,内心深处有某样情绪在奋力地想要突破胸腔而出,又被他硬逼了回去,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刚刚抹去泪水的眼眶又盈出湿润,他正欲抬手,听到百里的声音传来:“王爷,没有时间了。”

裴子衍的手指一僵,拂袖转身,不去看她:“带王妃回去。”

官颖欢正要回身警告百里,脖颈一凉,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