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魏晋玄学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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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通人、通才和通材(2)

(213页)许慎《说文解字叙》:

盖文字者,经艺之本,王政之始,前人所以垂后,后人所以识古,故曰“本立而道生”,知天下之至啧而不可乱也。今叙篆文,合以古籀,博采通人,至于小大,信而有证,稽撰其说,将以理群类,解谬误,晓学者,达神旨,分别部居,不杞杂厕,万物咸睹,靡不兼载。厥谊不昭,爰明以谕,其称《易孟氏》《书孔氏》《诗毛氏》《礼周官》《春秋左氏》《论语》《孝经》,皆古文也。其于所不知,盖厥如也。

(《全后汉文》卷四十九,741页)许冲《上书进说文》:

臣父故太尉南阁祭酒(许)慎,本从(贾)逵受古学。盖圣人不空作,皆有依据。今《五经》之道,昭炳光明,而文字者,其本所由生,自《周礼》《汉律》,皆当学六书,贯通其意。恐巧说邪辞,使学者疑,慎博问通人,考之于逵,作《说文解字》。

(《全后汉文》卷四十九,742页)赵咨《遗书敕子胤》:

夫含气之伦,有生必终,盖天地之常期,自然之至数。是以通人达士,鉴兹性命,以存亡为晦明,死生为朝夕,故其生也不为娱,亡也不知戚。夫亡者,元气去体,贞魂游散,反素复始,归于无端。既已消仆,还合粪土。土为弃物,岂有性情,而欲制其厚薄,调其燥湿邪?但以生者之情,不忍见形之毁,乃有掩骼埋窆之制。

(《后汉书》卷三十九《赵咨传》,1314页)郑玄《戒子益恩书》:

吾家旧贫,不为父母群弟所容,去厮役之吏,游学周、秦之都,往来幽、并、兖、豫之域,获觐乎在位通人,处逸大儒,得意者咸从捧手,有所受焉。遂博稽六艺,粗览传记,时睹秘书纬术之奥。

(《后汉书》卷三十五《郑玄传》,1209页)《后汉书》卷三十五《郑玄传》:

时大将军袁绍总兵冀州,遣使要(郑)玄,大会宾客,玄最后至,乃延升上坐。身长八尺,饮酒一斛,秀眉明目,容仪温伟。绍客多豪俊,并有才说,见玄儒者,未以通人许之,竞设异端,百家互起。玄依方辩对,咸出问表,皆得所未闻,莫不嗟服。时汝南应劭亦归于绍,因自赞曰:“故太山太守应中远,北面称弟子何如?”玄笑曰:“仲尼之门考以四科,回、赐之徒不称官阀。”劭有惭色。绍乃举玄茂才,表为左中郎将,皆不就。公车征为大司农,给安车一乘,所过长吏送迎。玄乃以病自乞还家。

(1211页)《后汉书》卷三十五《郑玄传》:

(郑)玄质于辞训,通人颇讥其繁。至于经传洽孰,称为纯儒,齐鲁间宗之。

(1212页)《后汉书》卷七十九下《儒林传论》:

自光武中年以后,干戈稍戢,专事经学,自是其风世笃焉。其服儒衣,称先王,游庠序,聚横塾者,盖布之于邦域矣。若乃经生所处,不远万里之路,精庐暂建,赢粮动有千百,其耆名高义开门受徒者,编牒不下万人,皆专相传祖,莫或讹杂。至有分争王庭,树朋私里,繁其章条,穿求崖穴,以合一家之说。故杨雄曰:“今之学者,非独为之华藻,又从而绣其鞶帨。”夫书理无二,义归有宗,而硕学之徒,莫之或徙,故通人鄙其固焉,又雄所谓“譊譊之学,各习其师”也。且观成名高第,终能远至者,盖亦寡焉,而迂滞若是矣。然所谈者仁义,所传者圣法也。故人识君臣父子之纲,家知违邪归正之路。

(2588—2589页)仲长统《昌言下》:

和神气,惩思虑,避风湿,节饮食,适嗜欲,此寿考之方也。不幸而有疾,则针石汤药之所去也。肃礼容,居中正,康道德,履仁义,敬天地,恪宗庙,此吉祥之术也。不幸而有灾,则克己责躬之所复也。然而有祷祈之礼、史巫之事者,尽中正,竭精诚也。下世(有脱字。)其本而为奸邪之阶,于是淫腐乱神之礼兴焉,侜张变怪之言起焉,丹书厌胜之物作焉,故常俗忌讳可笑事,时世之所遂往,而通人所深疾也。

(《全后汉文》卷八十九,952—953页)杜恕《谏听廉昭言事疏》:

夫纠擿奸宄,忠事也,然而世憎小人行之者,以其不顾道理而苟求容进也。若陛下不复考其终始,必以违众忤世为奉公,密行白人为尽节,焉有通人大才而更不能为此邪?诚顾道理而弗为耳。

(《三国志》卷十六《魏书·杜恕传》,504页)卞兰《赞述太子赋》:

超古人之遐迹,崇先圣之弘基。耽八素之秘奥,遵二仪于大猷。正往昔之常弊,定当世之旧仪。禀休和之上性,应五百之运期。著典宪之高论,作叙欢之丽诗。越文章之常检,扬不学之妙辞。蹈布衣之所难,阐善道而广之。道无深而不测,术无细而不敷。论古贤以叹息,觌懿德以欢娱。历精思于训籍,忽日移而忘劬。虽明略而无上,犹博纳以自扶。宾故老以劝俗,讽六经以崇儒。嘉通人之达节,笑俗士之守株。匿天威之严厉,扬恺悌之和舒。惟凡百之咏德,感恩惠之有馀。信清风之休著,非臣下之敢虚。

(《全三国文》卷三十,第1223页)葛洪语(阙名):

余尝问嵇君道曰:“左太冲、张茂先可谓通人乎?”君道答曰:“通人者,圣人之次也,其间无所复容。”

(《全晋文》卷一百十七,2131页)袁宏《后汉纪序》:

夫史传之兴,所以通古今而笃名教也。丘明之作,广大悉备,史迁剖判六家,建立十书,非徒记事而已,信足扶明义教,网罗治体,然未尽之。班固源流周赡,近乎通人之作。然因藉史迁,无所甄明。荀悦才智经纶,足为嘉史,所述当世大得,治功已矣。然名教之本,帝王高义,韫而未叙。今因前代遗事,略举义教所归,庶以弘敷王道。

(《全晋文》卷五十七,1786页)祖台之《与王荆州忱书》:

君须复饮不?废止之,将不获已邪?通人识士,累于此物。古人屏爵弃邑,焚罍毁杯。

(《全晋文》卷一百三十八,2260页)《文心雕龙·论说篇》:

若夫注释为词,解散论体,杂文虽异,总会是同。若秦延君之注《尧典》,十余万字;朱普之解《尚书》,三十万言:所以通人恶烦,羞学章句。

(701页)王充《论衡》卷三十《自纪篇》:

充以元和三年徙家辟(难),诣杨州部丹阳、九江、庐江。后入为治中,材小任大,职在刺割,笔札之思,历年寝废。章和二年,罢州家居。年渐七十,时可悬舆。仕路隔绝,志穷无如。事有否然,身有利害。发白齿落,日月逾迈,俦伦弥索,鲜所恃赖。贫无供养,志不娱快。历数冉冉,庚辛域际,虽惧终徂,愚犹沛沛,乃作《养性》之书,凡十六篇。养气自守,适食则酒,闭明塞聪,爱精自保,适辅服药引导,庶冀性命可延,斯须不老。既晚无还,垂书示后。惟人性命,长短有期,人亦虫物,生死一时。年历但记,孰使留之?犹入黄泉,消为土灰。上自黄、唐,下臻秦、汉而来,折衷以圣道,析理於通材,如衡之平,如鉴之开,幼老生死古今,罔不详该。命以不延,吁叹悲哉!

(1207—1209页)孔衍《上成帝书辩家语宜记录》:

臣闻明王不掩人之功,大圣不遗人小善,所以能口其明圣也。陛下发明诏,谘群儒,集天下书籍,无言不悉,命通才大夫校定其义,使遐载之文,以大著于今日;立言之士,垂于不朽。此则蹈明王之轨,遵大圣之风者也。虽唐帝之焕然,周王之彧彧,未若斯之极也。故述作之士莫不乐测大伦焉。)

(《全汉文》卷十三,197页)徐案:严可均案曰:“此文疑后人依托。”孔衍为孔安国之孙,汉成帝时为博士。尽管此文有依托之嫌,然依托者亦当魏晋间人,文中亦可见时人“通才”之念,故姑录之于此。)

《后汉书》卷二十六《韦彪传》:

彪以世承二帝,吏化之后,多以苛刻为能,又置官选职,不必以才,因盛夏多寒,上疏谏曰:“臣闻政化之本,必顺阴阳。伏见立夏以来,当暑而寒,殆以刑罚刻急,郡国不奉时令之所致也。农人急于务而苛吏夺其时,赋发充常调而贪吏割其财,此其臣患也。夫欲急人所务,当先除其所患。天下枢要,在于尚书,尚书之选,岂可不重?而间者多从郎官超升此位,虽晓习文法,长于应对,然察察小慧,类无大能。宜简尝历州宰素有名者,虽进退舒迟,时有不逮,然端心向公,奉职周密。宜鉴啬夫捷急之对,深思绛侯木讷之功也。往时楚狱大起,故置令史以助郎职,而类多小人,好为奸利。今者务简,可皆停省。又谏议之职,应用公直之士,通才謇正,有补益于朝者。今或从征试辈为大夫。又御史外迁,动据州郡。并宜清选其任,责以言绩。其二千石视事虽久,而为吏民所便安者,宜增秩重赏,勿妄迁徙。惟留圣心。”书奏,(章)帝纳之。

(918—919页)刘徽《九章算术注序》:

徽幼习《九章》,长再详览,观阴阳之割裂,总算术之根源,探赜之暇,遂悟其意,是以敢竭顽鲁,采其所见,为之作注。事类相推,故枝条虽分,而同本干者,知发其一端而已。又所析理以辞,解体用图,庶亦约而能周,通而不黩,览之者思过半矣。且算在六艺,古者以宾兴贤能,教习国子,虽曰九数,其能穷纤入微,探测无方,至于以法相传,亦犹规矩度量,可得而共,非特难为也。当今好之者寡,故世虽多通才达学,而未必能综于此耳。

(《全三国文》卷五十三,1352—1353页)《宋书》卷十四《礼志一》:

(晋穆帝时,征西将军庾亮在武昌,开置学官。教曰:)魏武帝于驰骛之时,以马上为家,逮于建安之末,风尘未弭,然犹留心远览,大学兴业。所谓颠沛必于是,真通才也。

(364页)曹丕《典论·论文》:

常人贵远贱近,向声背实,又患暗于自见,谓己为贤。夫文,本同而末异。盖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此四科不同,故能之者偏也;唯通才能备其体。

(《文选》卷五十二,第2271页)《文心雕龙·议对篇》:

又对策者,应诏而陈政也;射策者,探事而献说也。言中理准,譬射侯中的;二名虽殊,即议之别体也。古之造士,选事考言。汉文中年,始举贤良,晁错对策,蔚为举首。及孝武益明,旁求俊乂,对策者以第一登庸,射策者以甲科入仕,斯固选贤要术也。观晁氏之对,验古明今,辞裁以辨,事通而赡,超升高第,信有征矣。仲舒之对,祖述《春秋》,本阴阳之化,究列代之变,烦而不混者,事理明也。公孙之对,简而未博,然总要以约文,事切而情举,所以太常居下,而天子擢上也。杜钦之对,略而指事,辞以治宣,不为文作。及后汉鲁丕,辞气质素,以儒雅中策,独入高第。凡此五家,并前代之明范也。魏晋以来,稍务之丽,以文纪实,所失已多,及其来选,又称疾不会,虽欲求文,弗可得也。是以汉饮博士,而雉集乎堂;晋策秀才,而麏兴于前;无他怪也,选失之异耳。

夫驳议偏辨,各执异见;对策揄扬,大明治道。使事深于政术,理密于时务,酌三五以鎔世,而非迂缓之高谈;驭权变以拯俗,而非刻薄之伪论;风恢恢而能远,流洋洋而不溢,王庭之美对也。难矣哉!士之为才也!或练治而寡文,或工文而疏治,对策所选,实属通才,志足文远,不其鲜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