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角色论:个人与社会的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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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角色理论概述(2)

对此,乔纳森·H.特纳作了具体分析:

米德把社会看作是受一般他人支配的有组织的活动,个体在这种活动中调整自己并与他人合作。依赖心智与自我的能力,调整与合作才成为可能。心智与自我是从社会组织的现有模式中产生的,社会的持续与变化反映了心智与自我发展的过程。虽然米德所提出的这些概念涉及了社会与个体的互动关系,虽然心智与自我的概念揭示出社会与个体相互依赖的关键过程,但这种理论并没有分析社会组织中各种模式的变异以及个体参与这些模式所采取的不同方式,而是仅仅指出了社会是一种协调活动,它的持续和发展都是由个体的角色扮演与自我评价过程决定的。这一概念很粗略地描绘了社会与个人之间的关系。确实,米德对于社会的描述并没有指出不同类型的社会组织与不同属性的心智和自我是如何相互作用的。

尽管如此,乔纳森·H.特纳还是作出了中肯的评价:“米德提出了一个简单的,然而在当时却是十分深刻的论点,即他强调社会塑造了心智与自我,而后者又反过来影响社会,但是这一结论无疑是需要补充的。”不仅如此,米德的角色扮演也给了后来的研究者和理论家一个重要启示,那就是角色是个体与社会的联结点。“最初致力于更精确地找出社会与个体之间联结点的工作导致了试图建立一套揭示社会构成之基本要素的概念体系。这样,就能更充分地对个体与社会之间的联系加以概念化和理论化。”

此外,米德有关角色与情境、角色与人格、角色与价值观等方面的论述,还是不乏一些真知灼见的。这里就不一一叙述了。

(二)罗伯特·帕克的角色理论

罗伯特·E.帕克(Robert Ezra Park,1864-1944),在米德职业生涯的末期才来到芝加哥大学。他是美国社会学家,芝加哥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主要着作有《社会学导论》(1921)、《城市,对都市环境研究的建议》(1925)。他去世后相继出版的着作有《人种和文化》(1950)、《人类社区、城市和人类生态学》(1952)等。

帕克是第一批用角色理论来扩展米德学术思想的理论家之一。他指出:“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自觉或不自觉地扮演着角色。”帕克强调,自我是从人们扮演多种角色中诞生的,角色与社会中的结构地位相关联,自我与在社会结构的地位范围之内扮演角色密切相关。

帕克认为,人们形成什么样的自我概念取决于他们所从事的职业。一般说来,取决于他在社区和社会群体中寻求扮演的角色,同样还取决于社会赋予这些角色的地位和普遍认识。正是这种地位或社区的普遍认识,授予了个体作为某一具体人物的特性,因为个体作为某一人物的地位是社会性的,而不见得必须是法律地位。

(三)雅各布·莫雷诺的角色理论

雅各布·莫雷诺(Jacob Levy Moreno,1889-1974),是美国心理学家,心理剧疗法的创始人,集体心理治疗的先驱。主要着作有《谁将生存》(1934)等。

雅各布·莫雷诺受到米德角色扮演理论的启发,是最早发展角色扮演概念的理论家之一。与米德的思路凭借的社会是由一般化他人所支配的协作活动不同,他把社会组织看成为一种限制和引导个人行为的角色网络。

在早期着作中,莫雷诺区分了不同的角色类型:“身心角色”,行为与一定文化条件下人们的基本生理需求相联系,角色设定是无意识的;“心理角色”,在这种角色中,个体按照特定的社会背景的具体期望行事;“社会角色”,在这其中,个体要遵从各种常规社会类别(如工人、天主教徒、母亲和父亲等)的更一般期望。

莫雷诺是心理剧疗法的创造者,并因此而闻名。心理剧(Psychodrama)属集体心理治疗,是精神分析学派的心理治疗方法,是一种可以使患者的感情得以发泄从而达到治疗效果的戏剧。通过扮演某一角色,患者可以体会角色的情感与思想,从而改变自己以前的行为习惯。他认为,一个完整的心理剧的参加人员包括五个基本要素,分别是导演、主角、配角、观众及舞台。他还认为,角色互换(role reversal)是心理剧角色扮演理论的核心,是指主角和舞台上的其他人互换角色。当主角在与他有冲突的个体达成协议上有所收获时,导演一般会采用角色互换技术。莫雷诺强调这一技术鼓励最大限度地表达冲突情境。在这些主角扮演与他们有冲突的其他人的角色过程中,这些人际关系的歪曲信念可以被解释、探究和进行行为矫正。通过角色互换,主角可以重新整合、重新消化和超越束缚他们的情景。角色互换可以充分表达他们对现实的理解,从团体中的其他人那里获得关于他们的专管态度的反馈,一定程度上修正他们发现的歪曲信念。

(四)拉尔夫·林顿的角色理论

拉尔夫·林顿(Ralph Linton,1893-1953),是美国人类学家、心理学派的主要代表之一。主要着作有《人类研究》(1936)、《社会的心理界线》(与卡丁纳合着,1945)、《人格的文化背景》(1945)、《文化树——世界文化简史》(1955)等。

拉尔夫·林顿通过区分角色、地位和个体的概念,对社会组织的本质和个体在其中的参与作了进一步的理论分析。

他在《人类研究》一书中说:

地位不同于占有它的个体,地位只是一个简单的权利和义务的集合体……角色代表着地位的动态方面。个体被分配到社会的某一地位,他就拥有这一地位,并与其他地位发生联系,当他把组成地位的权利和义务付诸实践时,他就在扮演着一种角色。

对此,乔纳森·H.特纳认为,以上这段话包含着一些颇为重要的理论分类。社会结构揭示了不同的要素:地位网络;与此相应的体系;遵循某一特定的相互关联的地位网络所期望的行为模式。现在看来,这些分类是不言自明和过于琐碎的,但是我认为,它有可能进一步完善互动论的某些概念。他还认为,雅各布·莫雷诺和林顿所提出的对社会组织本质的理论洞见,无疑是对米德启发性的理论进行了必要的补充。现在,我们就可以更加精确地理解心智、自我与社会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五)欧文·戈夫曼的角色理论

欧文·戈夫曼(Erving Goffman,1922-1982)是美国社会学家,符号互动论的代表人物,拟剧论的倡导人。他是布卢默的学生,深受布卢默等符号论者的影响,从另一个角度阐明了行为互动的观点。主要着作有《日常生活中的自我表现》(1956)、《避难所》(1961)、《邂逅》(1961)、《公共场所行为》(1963)、《污记》(1963)、《互动仪式》(1967)、《框架分析》(1974)、《交谈方式》(1981)等。

1.“印象整饰”与角色

戈夫曼最具影响力的着作是《日常生活中的自我表现》,主要研究个体在日常生活中运用哪些技巧,如何给别人造成深刻的印象。所以,戈夫曼的理论又叫“印象整饰”。他分析了人们努力使自我概念获得社会效果的过程中所使用的各种策略。每个人在各种社会关系中所面对的基本问题控制着他们给予他人的印象。最后,还要控制他们的外表、扮演角色的环境,以及他们实际上的角色行为和伴随这一角色的姿态。比如,一位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主妇,认真准备她要举办的家宴,精心打扫她的房间,挑选合适的衣服,梳妆打扮等,所有这些都是表演,目的都是要留给人们这样一个印象:她是一位极富魅力、和善称职的主妇。

在宴会上,她竭力使每一位客人都感到自己是极受欢迎的人,并且声称吃喝应有尽有,尽量避免单独和某人谈话而周旋于所有的客人之中,注意对所出现的意外之事不表现出生气或不满的样子。当客人们走光后,这位主妇会一反风度翩翩的举止,踢掉鞋子,懒散地倒在沙发上,先轻松一下才去收拾房间。这时,我们可以明显地把此看作是一种角色表演。

2.“拟剧理论”与角色

戈夫曼把人类的相互作用的活动比作剧院里的演出,人们按照社会剧本的需要扮演角色,而他们的表现又受到其他人——观众的鉴定,从而调整自己的行为。因为它像个剧院,人们在扮演各自的角色,所以他把研究人类相互作用的理论叫做“拟剧理论”。戈夫曼对角色扮演进行了具体的研究。

他几乎把现实生活情境完全比作戏剧表演,把社会成员看作演员,着重研究角色行为的符号形式。在他的理论中引入了一系列戏剧用语,如“观众”、“前台”、“后台”等。他认为角色扮演的“前台”与“后台”,是根据角色与“观众”互动中所处的位置来区分的。在“前台”,角色与“观众”发生直接的互动;在“后台”,角色所表现出来的行为通常不为观众所直接感知,因而可看成是角色与“观众”进行间接的互动。对于角色来说,在“前台”要求他严格按照角色要求行动,而在“后台”则没有这种要求。

但是,角色在进行表演时,要注意“前台”和“后台”的关系。角色在“后台”可以休息、松弛,在“前台”则必须符合自己的身份,这也是“台后”往往禁止观众闯入的主要原因。作为一个社会学家、社会心理学家,应该观察个体从“后台”到“前台”的一瞬间是怎样转变的,这对于我们理解人们的行为大有裨益。

戈夫曼认为,在表演中要注意两种人的区别:一种是犬儒主义者,这种人明知自己在表演,是作假,连他对自己所表演的那一套都根本不信,他这样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做给别人看;另一种人则完全是真诚的,虽然也是在表演,但他已进入角色,真心实意在进行表演。有的论者,举例说,一个玩世不恭的男人为了使女人相信他的爱是真诚的,可能有意识地表现出手足无措;但一个真诚的爱人表现的手足无措则可能是不自觉的。这里的问题是:在具体的人际传播中,我们无法从外部判断一个人的行为究竟是真诚的还是玩世不恭的,因为两种表演的区别深置于表演者的内心世界,只要表演者的演技高明,别人就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唯有表演者自己知道。这就是人际传播的困难所在:他表现的像朋友一样,但我却无法断定他究竟是不是朋友;她表现的像爱人一样,但我却不知道她究竟是真爱还是假爱。也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戈夫曼才以科学家的眼光冷静审视人类行为,大量搜集人际互动的经验材料,深入分析人类通过使用符号进行表演的复杂过程。他无情地剥去了人类神圣的外衣,这多少使我们感到有些局促不安。

戈夫曼认为,那些调节、支配社会行为的规范往往不被人们所注意,这是因为人们对这些规范已经习惯了的缘故。他强调,在这些场合人们的行为背离了规范,这倒可以使规范得到重视,被人们所坚持。总之,戈夫曼强调行为者的行为是与情景、场合密切相关的,需要不断地分析和思考。因此,规范、地位、角色仅仅是互动得以进行的一个框架。

此外,戈夫曼还在其他一系列论着中阐述了他的拟剧理论,如《论面子》、《遵从和举止的性质》、《互动的疏远》、《精神病症状和公共秩序》和《行动在哪里》等。在这些论着中,他修正了那种认为角色决定行为者行为的流行观点,对印象整饰和拟剧理论进行了具体描述,其中不乏真知灼见。但学者们对他的理论目前尚褒贬不一。

(六)萨宾的角色理论

T.R.萨宾和D.S.琼斯在《角色行为的实验分析》中通过提出人们在扮演其他身份的角色方面具有各种不同的能力或才能这一思想,发展了米德关于角色扮演的理论。

萨宾还把角色分为7种类型。0度参与的角度只是被看作是某一角色的体现者,实际上并没有扮演这种角色,而最大参与的第7级角色则是一种在超自然力的作用下的参与。

(七)默顿的角色理论

罗伯特·K.默顿(Robert King Merton,1910-2003)是美国社会学家,结构功能主义的代表人物之一,科学社会学的创始人。主要着作有《社会理论和社会结构》(1949)、《理论社会学》(1967)《科学社会学:理论和经验的研究》(1973)等。

默顿是帕森斯(Talcott Parsons,1902-1979年)的学生,但他超越帕森斯的宏大理论范式,提出了与当代社会学相适应的理论目标,即作为战术目标的具体形式的中层理论概念,开创了该理论流派的“中层”传统,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全世界最着名的社会学家之一。他的典型中层理论主要包括角色冲突、参照群体、社会适应性、规范的形成、异常行为与社会控制等。默顿不但开创了科学社会学等研究领域,而且提出了许多有广泛影响的专业术语,它们都已成为现代社会学的核心概念。如潜在功能与显在功能、反功能、地位丛与角色丛等。默顿认为,一个地位发生数种社会关系时,应该用角色丛的名称代替角色的单名。角色丛,其意思是指处在某一特定社会地位的人们相互之间所形成的各种角色关系的总和。因此,社会的某一个别地位所包含的不是一个角色而是一系列相互关联的角色,这使居于这个社会地位的人同其他各种不同的人联系起来。例如,一个医生对病人,对医院的其他医生,对医院的本身,对医生所负的职务,均与其所处的角色发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