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上少了一个人,赵大胡子没有和我们一起,不知道去了哪里。
教授的话让我的心情一下沮丧起来,坐在车子上昏昏欲睡,一觉醒来的时候是半夜,黑暗让人喘不过气,反倒是颠簸让人感觉比较安全,至少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还有联系,我再次眯起了眼睛,半睡半醒间听到他们在低声说话,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猛然的刹车让我撞在了前排座位上,疼得呲牙咧嘴,我揉着脑袋看着麒麟跳下车去,只有另一个年岁较大的男人稳稳地坐在旁边,只是探出头看了一下便又眯起眼睛。
我也跟了下去,是教授坐的车突然停下了,他们都围在车前看着地上,刺眼的车灯让我无法分辨颜色,但是地上一大片土地的颜色都变深了。
那是被血染红的。
一个女孩躺在地上。
这下出事儿了,鬼子六懊恼地揉着头发,“这叫怎么话讲的,我……她……教授!”
教授摆摆手,“我知道。”
“您都看见了对吧!她突然冲出来的,也不是我故意的!”
麒麟上前蹲下探了探鼻息,“教授,这人没救了。”
“不是吧!”鬼子六抻着脖子直喊,“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你别慌,事儿已经出了,慌有什么用,想办法就是了,”教授皱着眉头看了看周围,“埋了。”
鬼子六连忙点头就准备去后备箱里抄家伙,后面的车上有人推门下来了,就是刚刚那位探头看看又眯着的那位,他打着哈欠,“教授,不急着埋,这人不能埋。”
“那怎么办?”
他走到了女孩前,借着车灯突然想起来大家好像叫他麻子陈,他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子,“依我看,扔到河里,能冲走就冲走了,冲不走也不碍的,要是埋起来这血啊伤啊,万一刨出来都是事儿。”
教授点点头,就按照麻子陈说的那么办,由鬼子六负责把女孩卷吧卷吧塞进了后备箱里。
剩下的路程里我总是下意识地看着他们的后备箱,感觉好像不知哪一刻就会听到有人在后备箱里拍打的声音。
女孩被扔进了一条我叫不上名字的河里,噗通一声溅起了水花,鬼子六大大咧咧地在裤子上蹭了蹭手,“行了吧,教授?”
“唔,以后开车小心点儿。”
大概上午十点钟左右,靠在车窗边,阳光让我睁不开眼,麻子陈指着路边,“哟,这树长得奇怪!抱团了!”
“不是抱团。那是珞巴人的神树,是由沙棘树、花椒树和核桃树长在一起的,可以开出五种花朵,酷似男女生殖器,珞巴人口稀少,存在生殖崇拜,认为供奉神树可以兴旺人口,所以一直供奉这棵神树,称其为阴阳树,上面的哈达都是珞巴人挂上去祈福的,”我出口成章地说着,“已经到达药王谷了。”
这段话一出口,几人都惊奇地看着我,连我自己都感觉到奇怪,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的我居然能把关于这棵树的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楚。
“恩子,”麻子陈回过头看着我,“你的记忆恢复了?”
“没有,”我苦恼地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记得这些。”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最后没有始终没有说话,麒麟给前面的车打了信号,我们往前开了没多久就见到了农家,木头围栏圈起来的院子里立着一根木头,被刻成了男性生殖器的样子。
下车问了路,腼腆的珞巴姑娘指着前面,“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那里住。”
鬼子六的朋友推荐的人是一位巫师,在这里小有名望,名叫丹徳卓巴,是工布王的后裔,家族中有着关于伏藏经典的记载。
丹徳家的院子比其他住户的院子要大,房间时三层的藏楼,一眼望去很快就可以找到,栅栏门紧闭着,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回应。
我们不好直接推门进去,只能在外面等待,中午的时候随便煮了一点压缩食品打发了饥肠辘辘的肚子,一直等到傍晚也没见到丹徳家人。
他们挤在前面的车子里商量什么事情,这边的车上只有我和麒麟,他们似乎不想让我过去,郁闷的我躺在车里昏昏欲睡,隐约感到有人上车坐在我旁边把我往一边推了推,困意上涌,我连眼睛也没睁,继续睡着。
大概是凌晨的时候,突然有人拍车窗,我睁开眼睛,一个男人脸贴在车窗上,瞪大了眼睛盯着我们,把我吓了一跳。
所有人都被吵醒了,我们下了车子。
“你们是谁?”可能是认出了我们是汉族,他竟然说着普通话。
“你是丹徳卓巴?”
男人皱了下眉头,“你是来邀请我作法的?”
鬼子六从后面站出来连连点头,报上了他朋友的名字,“我们是被介绍来的,有件事情请您帮忙,是有关伏藏的事情。”
听到这儿,丹徳扭头就要走,“我帮不了你们。”
“慢着!”教授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了一个厚实的信封递给赵大胡子,他两步小跑追上去塞给丹徳,“考虑一下嘛。”
那信封有两指厚,丹徳往里面看了两眼之后立马改了主意,“帮你们也不是不行,你们想要什么时候去找?”
“明天!”
丹徳摆摆手,“明天不行,你们先在我家住下吧,后天再说。”
教授没有和他争辩,站在丹徳身边的还有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猜是丹徳的妻子,他的两个儿子将我们带到了客房里,安顿好之后已经是凌晨四点钟,大家都困得睁不开眼,早早睡了。
在车上睡得太多,躺在□□就有种踏实感,一路上又是颠簸又是劳顿,我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周围的人都没了,我揉着眼睛站起来看到他们都聚在院子里。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是丹徳,手里握着一个像是海螺一样的东西,据说是珞巴巫师的法器,握在手里的那一截用金子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