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威廉姆斯（美国林业局）
绪论与框架
环境无处不在。它包括我们身外的一切事物，并可能对我们的思想、感受、行为造成影响。它既有物质性又有社会性，既有天然性又有人工性。它不仅包括我们身边的环境，还包括存在于我们记忆中由时空局面组成的心理框架。这些记忆对我们的心理感受和外在行为会发生重大影响。同样，环境是思想和感受的客体，并随着人们个体和集体的行为而发生改变。在本文中，我将着重讨论环境因素、休闲、游憩和旅游（Leisure，Recreation Tourism，简称LRT）的参与和质量之间的关系，并且，我将大胆断言LRT必然会对生活质量有所贡献。不过，仅仅是对这一较为狭窄的领域做出概括和估计也需要一定的努力，以确定这一调查的框架和范围。
我的背景和所受的训练与环境心理学紧密相关，涉及学科既多又广。所以我将我的研究重心放在个体层面的现象，如，环境影响个人认识、偏好、态度、行为等因素的方式，以及在较小范围内，个体的态度、偏好、喜好是怎样影响与环境有关的行为的。当然，调查休闲和环境之间的关系还有其他一些学科上的途径，但是，考虑到研讨会对休闲和生活质量的重视，以环境心理学为主的回顾是十分恰当的。此外，正如我在别处提到的，环境心理学是一门兼容并蓄的交叉学科领域，它为环境行为研究更广阔的发展提供了一个有利的基础。
环境为人类生活提供了基本的支持，如食物、遮蔽物等，环境质量对全世界人类生活质量有决定性的影响，对此，很少有人会提出质疑。但问题是：①在休闲观念下，环境质量是如何并在多少程度上影响情感和精神方面的生活？LRT的参与是如何增强或减损环境质量和持续性的？一个可行的方法是把研究建立在联合国近期推出的国际项目“千年生态系统评估”（The Millennium Ecosystem Assessment，简称MEA）基础之上。这项评估涉及来自约100个国家的1300多名科学家，由多个国际科研机构选出一个咨询委员会进行指导，它还涉及来自私人行业、社会团体以及地方集团的领袖。这次评估的目的是满足决策者在科研信息方面的需要，供他们考虑生态系统变化和人类健康发展之间的关系时使用。MEA框架建立在生态系统服务概念的基础上，它是从新兴的生态经济学中延伸的。它确定了环境中支持人类健康发展的主要成分，并对这些成分进行描述。MEA框架和调查结果中有好几个特色值得一提。
以实证为基础是这一模型的特点。它的调查结果（近期已出版，并翻译为多种语言，如阿拉伯语、中文以及俄语），为决策者提供了广泛指导。该框架并没有重复MEA的众多发现，却为如何整理发现提供了有用的分析工具，同时，也为如何分析LRT总体环境特点进程以及人类健康发展的主要组成部分提供了工具。在这一框架下，人类健康发展的中心观念被描述为“个人有机会去追求自己珍视的行为和性格”。这一描述与古希腊传说中（Hemingway，1988）和东方人对休闲的休闲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这一框架可以指导更为详尽的评估，来研究LRT对环境和人类健康发展的特定含义。
在特定的生态系统与MEA领域，LRT等同于“人类服务”（Costanza等人，1997）或在生态系统中提供的一系列“文化服务”。Alcamo等人，2003；在生态系统中，其他生态系统服务包括次要服务，如土壤构成和营养物循环；调节过程，如气候、水净化和废物处理；供应服务如食物、火、基因资源和原料生产。MEA指出，“文化服务”这一广阔范畴包括获取非贸易（非物质）利益的机会，如美感上、艺术上、教育上、精神上、历史上和科学上的价值以及其他娱乐性服务。
Costanza等人，（1997）估计了每年所有生态系统服务创造的经济价值，它们高达330000亿美元，或相当于1994年全球GNP的1.8倍。娱乐创造了8000亿美元，文化服务则创造了30000亿美元的价值，这两者的总和是生态服务总价值的11.5％。
以这一框架为指导，（其中LRT已列入文化服务范畴），我们研究环境质量、人类健康发展和LRT之间的相互关系，整理研究成果，可得出以下六个以事实为依据的原则。
1.环境质量（人工的和天然的）对LRT质量做出巨大和必不可少的贡献，然而，对生活质量也是如此。LRT和文化服务直接促进人类的健康发展，并对人类健康发展和社会关系有特别的贡献。
2.LRT在培养对环境的友善态度，对促进价值、道德和行动的发展等方面都有利。
3.（随着经济和政治调整以及社会动员），LRT成为保护自然、文化、历史资源和风景的重要基础。
4.（为追求生活质量），要从LRT中找出机会并加以利用，这一点对生态系统中文化／LRT服务组成部分及其他支持、供应及管理性服务提出了要求。但恰恰是这种要求，使这些服务质量下降。
5.有些LRT的参与形式，其质量更多地依赖环境质量。同样，就对于环境的影响而言，有些参与形式较其他形式呈现更多的良性。
6.很难笼统地判断哪些活动更有依赖性，或呈现更多的良性；但在不同的社会和空间层面上，这些特定的影响（无论积极还是消极）通常是有差别的。
MEA的首要前提是：环境状况在总体上对生活质量有极大和必不可少的影响（原则1）。LRT和文化服务紧密依赖生态系统中的支持、供应和管理性服务。
而且，文化服务在生态系统中有独一无二的地位，因为它不是生态系统所固有的；它所取的形式及定义都离不开人类／文化系统。不言而喻，只有人才能获取这些服务，而其他的一切有机体则都必须依靠生态系统提供的支持、供应和管理性服务。
有趣的是，和生态系统的其他服务相比，MEA认为文化服务对于人类健康发展的总体而言，贡献相对显得较弱。在社会经济诸因素中，MEA认为文化服务受相对较低层次的因素影响更多。各个层次的生态系统似乎都服务于人类健康发展的不同组成部分（包括安全保障、优质生活的基本原料、身体健康、社会关系以及在选择和行为方面最大限度的自由）。从本质上来说，MEA的框架把人类健康发展与休闲机会、与安全，物质，充裕，身体健康和社会关系等同起来，从而达到一个更宽广意义上的生活质量。为了对“原则1”的证据进行评估，下面第二节将回顾研究工作中的发现，这些发现被用来描述环境特征和服务在支持LRT经历和利益上的作用。
第二，MEA发现，从人类健康发展返回至生态系统及其服务，存在着循环关系（如，生态系统变化的驱动力）。早先的MEA模型对间接驱动力（如社会经济和技术力量）和直接驱动力（如自然干扰和由于人类的使用引起的土地变化）做出区分。
就我们的研究目的而言，研究工作中发现——指那些和LRT与环境质量之间的反馈有关的发现——可以分为四种类型。第一种类型源自目前新兴的有关环境教育和保护心理学的文献，这些文献旨在为加强对环境采取友善的态度和行为（如回收利用）寻找决定因素和方法。回顾这一部分的研究，有些证据可以证明LRT对促进环境友善的态度、价值、道德和行动的发展有利（原则2）。第二种类型旨在把LRT的作用和价值作为环境保护投资的正当理由。因此，（随着经济和政治调整以及社会动员），LRT成为保护自然、文化、历史资源和风景的重要基础（原则3）。第三种类型指出，消费生态系统的服务，以实现人类健康发展，在这样做的同时会对于生态系统服务的独立发展和可持续性带来一定的危险。尽管从生态系统服务出发看问题，往往着重有利的一面，但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在个人追求其自己珍视的行动和性格时，为了抓住各种机会，一定会对生态系统文化／LRT服务的组成部分提出要求，也对身生态系统的支持、供应和管理性服务提出要求，但恰恰是这种要求使服务质量下滑（原则4）。第三节会为上述的原则3、4提供科学证据。
最后，MEA认为，由于地域、时间和范围的因素差别，想要在全球范围上笼统地概括生活质量的积极或消极的影响，即使不是毫无意义，也是有难度的。因为绝大多数有关LRT与环境的相互影响的详细描述和证据是基于特定地点和特定活动的研究，所以如何描述全面、整体的影响，一个重要的考虑是特定环境因素。至于上述的1～4条原则，有些LRT参与形式的质量更多地依赖环境质量。同样，就环境影响而言，有些参与形式呈现更多的良性（原则5）。很难笼而统之地判断哪些活动更有依赖性，或呈现更多的良性；但社会和空间范围的层次不同，特定影响（不论积极还是消极）通常也随之不同（原则6）。
环境对LRT质量影响的证据
从广义上来说，原则1不仅指生态系统的各种供应、支持和管理性服务对文化（娱乐）服务成分的贡献，还包括各种生物物理学特征（如人造和天然）和社会特征（如服务管理）对LRT经历、总体健康发展和人类／个人利用和享受LRT服务的能力所产生的效果。下面介绍的是从这些研究的发现中所整理出来的主题，它们首先由Saegert和Winkel（1990）在环境心理学期刊中提出。随后，Williams和Patterson对其进行延伸和改进。这些作者把人类与环境的关系分为四种类型。本节将叙述各个类型的基本特征，各种类型怎样用来分析跟环境和休闲经历有关发现，以及各自的优势和弱点。人们对环境的感受和反应基于思考时使用不同的概念，这四种类型的区别即在此。
审美／治疗关系
这一部分的研究建立在这样一种假设之上，即生理和心理上的生存驱动着行为。研究表明，人类对环境的心理反应在进化，使人类更具适用性。
在LRT中，这些反应有两种主要的不同形式：①人们如何应对有压力的环境，②某种环境或环境特征怎样服务于恢复性和治疗性需要。
在研究有机体如何应对有压力的环境时，一个常用的方法是寻找“剂量-反应”之间的直接联系，即把特定环境刺激物（如声音或温度）与心理机能或身体健康状况联系起来。例如：一个剂量-反应模型曾被用以解释飞行器噪音对户外娱乐活动的负面影响（Mace等人，1999；Tarrant等人，1995）。剂量-反应的观察方式也明显表现在有关拥挤的人群、冲突、和社会承载能力的文献中。在这些文献中，紧张性刺激包括了其他人的密度和／或对其行为的消极评价。从压力角度出发，人们把LRT视为一种环境，人们在这里能找到机会，应对日常生活中的压力因素；同时，它也被视为一种人们会遇到压力的环境，（如：拥挤的人群和环境的威胁），并不得不采取某种方法适应或应对娱乐环境中的压力因素，这类因素可能会缩小LRT减轻压力的价值。
压力模型把LRT视为一种能克服环境消极状况、保持身心健康的途径（Saegert &； Winkel，1990），而有的研究更进一步指出，某些环境特征和环境有着固有的能力来促进身体痊愈和精神恢复。正因为此，人类对环境的反应能更好地适应自然刺激，所以，接触自然能更有利于生活质量的提高。文化和经历对环境偏好的形成有着重要的作用（Yu，1995），自然的这种恢复健康的好处在不同文化中都起作用（Ulrich，1993）。但正如Ulrich所指出的，西方文明使他们的居民对自然风景的偏爱超过了对城市的偏爱所以，特别是对压力的反应在很大程度上受文化制约的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