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休闲与生活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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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休闲与康乐晚年(1)

雪莉·杜普意(滑铁卢大学)

世界人口老龄化正在空前加剧。据预测,全世界65岁及65岁以上老人的比例将从2010年的7.7%迅速上升到2050年的16.1%,增长速度超过2倍(2005年联合国秘书处经济社会事务署人口分部)。尽管人口老龄化在世界较发达地区步伐更快,但各大洲都将经历不同程度的人口老龄化。欧洲将经历最剧烈的老龄化,估计从2000年到2050年增长12.9%,其次是拉丁美洲以及加勒比海诸国,它们的增长率是12.8%,亚洲增长11.6%,大洋洲9.6%,北美增长8.7%,非洲增长3.4%,最大部分的增幅是80岁及80岁以上的老人,占2000年全球人口的1.2%,将会在2030年翻倍达到2.4%,到2050年更将增至4.3%。

人口老龄化很大程度上归因于不断降低的生育率和预期寿命的延长。全球平均预期寿命明显增长,从20世纪50年代早期的46.6岁增长到21世纪早期的65.4岁(2005年联合国秘书处经济社会事务署人口分部),从2030年到2035年,全世界人口预期寿命将持续增长到72.2岁,至21世纪中叶达到75.1岁。虽然全世界范围人口预期寿命不一样,但所有各大洲的人口预期寿命却都在延长。越是发达的地区,预期寿命长度的延长越快,从2005-2010年间的76.2岁,将上升到2045-2050年的82.1岁。在一些欠发达国家,生命周期也在延长。从2005-2010年间的64.6岁,到2045-2050年间的74岁。在世界最不发达地区,即使艾滋病盛行,但预期寿命也依然在延长,从现在的52.5岁,将上升到2045-2050年的66.5岁。

鉴于老龄人口的急速增长,毋庸置疑地,全世界许多地区决策者们将会把他们的注意力聚焦在人口老龄化对社会和经济发展的影响上。在联合国关于老年人综合项目和国际老人医学协会制订的优先政策联合研究中,重点关注了不同社会、不同文化、不同经济条件下,对老龄化过程中意义和体验上的变量有了更全面的理解,并确定健康老龄化和生活质量的决定性因素,以确保所有老年人能安度晚年。

一些有意义的活动,如体育锻炼、运动、娱乐、休闲或一些产出性的活动等已被研究人员和年长者确认为是他们老年生活中的积极体验、“成功老龄化”、晚年生活质量的重要部分。正如Kelly(1996)指出,与任何其他生活和体验相比,休闲可能对生活质量更加重要。

本文主要探讨老年人的休闲活动与康乐晚年。它总结了我们目前所知道的休闲在晚年生活中的地位,也指出了对其在认识上还有差距。虽然休闲和康乐晚年之间的关系是复杂的,还需要更多的研究,但现有证据清楚表明了休闲能够为继续参与生活提供有意义的机会——表现自我,发展自我和培养归属感的机会——对康乐晚年必不可少。

把对休闲和康乐晚年的研究放到具体背景中

关于老龄化还没有一幅综合性的图像。事实上,老年人和老龄化的过程有相当的异质性。在20世纪80年代早期,Taylor和Ford(1981)强调了老年人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经历存在着“看似无止境的”的不同。今日老年人的生活比以往更加多种多样,将来必将比现在更多样化。老年人在年龄(现在世界许多地区对老年人年龄的界定存在40年的差异)、性别、种族、文化价值、传统、社会经济地位、婚姻状况、家庭状况、性倾向、语言、宗教信仰和健康等方面均有不同。他们居住的地理位置、旅行过的地方、住房条件以及和一起居住的人不同,他们的情况也随之不同。

他们所获得的、应付老年期经历的变化所必需的个人、社会和制度资源不同,他们的情况也随之不同。过去的老人和现在的不同,将来的和现在的也不同。

我们所理解的老龄化和晚年生活都和一个人的人际关系、社会地位、政治、文化、历史有关。也就是说,这些因素影响着人们对晚年生活意义的理解,它决定着怎样才能有康乐的晚年。事实上,为数不多但却日益壮大的现象学、种族方法学、传记学对老年研究资料表明,老年人所需要的晚年生活有多种含义。研究表明随着经历的改变,老年人的含义也在发生变化。在新环境下我们对哪些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变化,以及对生活的感知有了新的理解(Heikkinen,2004)。晚年生活含义和经历也对老年人的休闲含义和经历有着重要影响。的确,老龄化过程的形式多种多样,休闲在这些不同的老龄化过程中扮演着重要却又不同的角色。鉴于生活经历和老龄化方式的多样性,需要一种多样的老龄化和康乐晚年的形象和模式。

尽管老年人的特征和经历各不相同,但是大部分关于老龄化的总体研究、老龄化与休闲的具体研究,还是倾向于把老年人看作是一个特性相同的群体。其结果便是使老龄化过程“正常化”。无论是参与或非参与理论都会直接或间接地采用生物学模式。这一模式把老龄化当作一个“问题”,一段体力衰退、能力丧失、疾病缠身和残疾、隔离、依赖和丧失社会角色等的时间。本质上说,老年阶段被看作是生命中不理想的阶段(Wearing,1995)。这些理论规定了成功的老龄化必须的最佳标准,并且假设所有的结果是一致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这类工作不是简单地描述个人是如何变老的,而是主要更多地关注个人应该如何变老”。但这些理论没有考虑个人或文化差异——包括价值观、晚年生活的意义和丧失,康乐晚年的定义以及人生晚年的目标和追求的差异。他们将重点放在个人的康乐晚年,却很少考虑影响个人达到晚年生活理想目标的那些外部、环境的因素。

最近一些模型着眼于老年人的适应能力和种种可能性。这些模型意识到老年生活的不同含义和经历,认为很有可能存在不同的康乐晚年形式。康乐晚年的模型不但强调了晚年生活的“失”,更强调了晚年生活的“得”、资本和能力,这些正面的因素更能准确反映他们“现实”的生活。和“成功老龄化”的观念不同的是,“康乐晚年”这个概念不是静止的。它没有一成不变的结果,而是一个持续进行的、开放的、在晚年生活中创造生命意义的动态过程。比如,Johnson(1995)强调“康乐老年的最重要标志不是持续的健康和康乐,而是个人对老年过程中境况的社会心理理解”。因此,康乐晚年涉及独特个体特性和他们所处的社会、物理环境之间的互动。

康乐晚年和当前生活质量的概念非常相似。例如,加拿大健康促进中心把生活质量定义为:“人们享受他们自己生活中重要可能性的程度”。“可能性”是指个人与之所处环境间的不断互动而带来的偶然发生或刻意选择的机会和制约。根据这个观点,“可能性”存在于生命的以下三个领域中:1.存在,主要指人最基本的一些因素(即个人的物质、心理和精神层面);2.归属,指个人和他们所处的物质及社会环境的适应(即在当前环境中感觉很放松,有一种归属感,并能平等地分享社区资源);3.成为,指的是个体所参加的实现目标和生活理想的一些有意义的活动。

(即实践性活动,休闲活动和促进成长的活动)。

晚年生活的生活质量是变化的,并且因生活环境和经历的变化,以及对这些生活环境的评估不同而不同。

研究表明,“只要能够得到足够的人力和物质资源,为他们各自生活能力和条件提供积极有益的环境,所有人都能康乐度过晚年”。康乐晚年的概念以及更加动态的生活质量的概念也许可用来帮助解释为什么尽管经历了失落和挑战,大部分老年人都能感到满意和满足。当然Baltes和Baltes(1990),Roff和Atherton(1989)研究表明,那些根据更客观的标准,诸如住在养老院、体质虚弱、慢性疾病的老年人似乎没有康乐晚年,实际上正在通过补偿或改变生活环境而实现康乐晚年。尽管目前很少有研究考查老年人度过康乐晚年的不同方式,但这种概念在未来的研究中很有前景。“康乐晚年这一概念的优势在于:它涵盖了个人怎样通过不同方式,在生命转变过程和晚年不断发生情况的时期,对资源和参与程度的变化进行诠释”。

老年形象和休闲

描写个人和社会层面老龄化的主要文献对变老的含义有两种完全相反的理解,即“积极文本”和“消极文本”。消极文本在西方文化20世纪大部分时间里占主导地位,强调了变老的必然性和晚年生活中情况将变得更糟、依赖性增强和心理失落的不可避免的本质。这一文本有两个重要结果,Macintyre(1977)称之为人道主义公式和组织公式。前者侧重于怎样尽量给老年人提供最好关怀的“问题”。这个观点关注提供更多的“关心”老年人的服务,而不是与他们携手并支持他们实现他们的潜力。后者侧重怎样减少由于不断增加的老龄人口——即所谓的“人口定时炸弹”带来的社会开支“问题”。

最近出现了一些积极文本,它们主要描述这样的晚年形象:一段健康、活跃、忙碌、自由、自立和智慧的时期。永不衰老和抗衰老运动否认老龄化,但积极文本并不否认老龄化。树立积极的老年形象,有助于老年期自我负责、促进积极的生活方式和对年轻的渴求。“现在一个主要观点是老年人应该采取预防措施来维持尽可能长时间的身体活跃、健康和生活的独立性”。老年的积极文本也导致休闲和退休的商品化,以及广告泛滥:引诱老年人“购买各种永葆青春的生活方式”。最张扬的实例是主要在北美崛起的退休后积极生活社区。这些以年龄区分的社区为那些选择、并有经济条件搬迁进来的人提供健康、长寿、休闲的生活方式。

两种论述虽然以不同的形式出现,但都带有对老年人的歧视,都没有能捕捉到老年人晚年生活的实质。例如,Mchugh(2003)认为“所谓的积极观点隐含着对人生变老和老龄化这一事实的否定和压抑,让人充满快乐的错觉,一方面讨好年轻人,一方面羡慕成功的成年人。这一观点没有给第三年龄段或之后(译者注:也就是老年阶段)赋予意义。不管怎样,积极和消极文本都把年老视为不受欢迎的、应当被推迟和避免的。

这些晚年生活的描写普遍深入地影响了许多人的晚年生活经历。它们提出对老年人需求、行为和能力的期望,对怎样对待老年人有着深刻的影响,强调老年人“应该”做什么,而不是他们“想要”做什么。Wearing(1995)强调当这些文本被老年人本身内化之后,主流的老龄化形象可能对老年人造成伤害和限制。比如,Minichiello和他同事做的一项研究揭示了澳大利亚的老年人患有“观望”综合症,这便是老年人的积极、消极文本的后果。“观望”综合症包括了这样的一个过程:[其他人]观察和监视老人,看他们是否出现衰老迹象。尤其观察老年人,看他们是否仍然尝试积极参与生活、保持健康、参加有意义的活动,维持身体形象和记忆力。根据搜集到的老年人健康和应对能力的信息,然后依照这些基准,保持或降低期望值……对老年人的这种观察被用来判定他们是否正在变老还是已经变老,然后采取相应的形式对待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