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国言乐理者,以《乐记》为最古,亦最精。
自是以后,音乐家辈出,曲词音谱,递演递进,并不为古代单简之格调所制限。
而辨音原理之论,转涉肤浅。学者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进步之迟,良有由也。
自欧化东渐,彼方音乐学校之组织,与各种研求乐理之着述,接触于吾人之耳目。
于是知技术之精进,因赖天才,而学理之研求,仍资科学。
求声音之性质及秩序与夫乐器之比较,则关乎物理学者也。
求吾人对于音乐之感情,则关乎生理学、心理学、美学者也。
求音乐所及于人群之影响,则关乎社会学与文化史者也。
合此种种之关系,而组成有系统之理论,以资音乐家之参考,此欧洲音乐之所以进化也。
吾国音乐家有鉴于此,一方面,输入西方之乐器、曲谱,以与吾固有之音乐相比较。一方面,参考西人关于音乐之理论,以印证于吾国之音乐,而考其违合。循此以往,不特可以促吾国音乐之改进,抑亦将有新发见之材料与理致,以供世界音乐之采取。此即我北京大学音乐研究会所以建设之大原因也。
会中诸导师,均于技术及理论深造有得,而不敢自满,欲以所见,与全国音乐家互相切磋,以达本会之希望。
于是有《音乐杂志》之发起。
倘海内音乐家,皆肯表同情于此种机关之创设,而借以发布其各别之意见,使吾国久久沉寂之音乐界,一新壁垒,以参加于世界着作之林,则诚发起人之所馨香而祷祝者矣。
(刊1920年《音乐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