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蔡元培卷(中国现代美学名家文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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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华工学校讲义(5)

体之感觉何自起?曰:起于远近之比例,明暗之掩映。西人更益以绘影写光之法,而景状益近于自然。

图画之内容:曰人,曰动物,曰植物,曰宫室,曰山水,曰宗教,曰历史,曰风俗。既视建筑雕刻为繁复,而又含有音乐及诗歌之意味,故感人尤深。

图画之设色者,用水彩,中外所同也。而西人更有油画,始于“文艺中兴”时代之意大利,迄今盛行。其不设色者,曰水墨,以墨笔为浓淡之烘染者也。

曰白描,以细笔勾勒形廓者也。不设色之画,其感人也,纯以形式及笔势。设色之画,其感人也,于形式、笔势以外,兼用激刺。

中国画家,自临摹旧作入手。西洋画家,自描写实物入手。故中国之画,自肖像而外,多以意构,虽名山水之图,亦多以记忆所得者为之。西人之画,则人物必有概范,山水必有实景,虽理想派之作,亦先有所本,乃增损而润色之。

中国之画,与书法为缘,而多含文学之趣味。西人之画,与建筑、雕刻为缘,而佐以科学之观察,哲学之思想。故中国之画,以气韵胜,善画者多工书而能诗。西人之画,以技能及义蕴胜,善画者或兼建筑、图画二术。而图画之发达,常与科学及哲学相随焉。中国之图画术,托始于虞、夏,备于唐,而极盛于宋,其后为之者较少,而名家亦复辈出。西洋之图画术,托始于希腊,发展于十四、十五世纪,极盛于十六世纪。近三世纪,则学校大备,画人伙颐,而标新领异之才,亦时出于其间焉。

音乐 音乐者,合多数声音,为有法之组织,以娱耳而移情者也。其所托有二:一曰人声,歌曲是也。二曰音器,自昔以金、石、丝、竹、匏、土、革、木者为之;今所常用者,为金、革、丝、竹四种。音乐中所用之声,以一秒中三十二颤者为最低,八千二百七十六颤者为最高。其间又各自为阶,如二百五十颤至五百十七颤之声为一阶,五百十七颤至千有三十四颤之声又自为一阶等,谓之音阶是也。一音阶之中,吾国古人选取其五声以作乐。其后增为七及九。而西人今日之所用,则有正声七,半声五,凡十二声。

声与声相续,而每声所占之时价,得量为申缩。以最长者为单位。由是而缩之,为二分之一,四分之一,八分之一,十六分之一,三十二分之一,及六十四分之一焉。同一声也,因乐器之不同,而同中有异,是为音色。

不同之声,有可以相谐的,或隔八位,或隔五位,或隔三位,是为谐音。

合各种高下之声,而调之以时价,文之以谐音,和之以音色,组之而为调、为曲,是为音乐。故音乐者,以有节奏之变动为系统,而又不稍滞于迹象者也。

其在生理上,有节宣呼吸、动荡血脉之功。而在心理上,则人生之通式,社会之变态,宇宙之大观,皆得缘是而领会之。此其所以感人深,而移风易俗易也。

戏剧 在闳丽建筑之中,有雕刻、装饰及图画,以代表自然之景物。而又演之以歌舞,和之以音乐,集各种美术之长,使观者心领神会,油然与之同化者,非戏剧之功用乎?我国戏剧,托始于古代之歌舞及俳优;至唐而始有专门之教育;至宋、元而始有完备之曲本;至于今日,戏曲之较为雅驯、声调之较为沈郁者,惟有“昆曲”,而不投时人之好,于是“汉调”及“秦腔”起而代之。汉调亦谓之皮黄,谓西皮及二黄也。秦腔亦谓之梆子。

西人之戏剧,托始于希腊,其时已分为悲剧、喜剧两种,各有着名之戏曲。

今之戏剧,则大别为歌舞及科白二种。歌舞戏又有三别:一曰正式歌舞剧(Opera),全体皆用歌曲,而性质常倾于悲剧一方面者也。二曰杂体歌舞剧(Opera‐Comique),于歌曲之外,兼用说白,而参杂悲剧以喜剧之性质者也。三曰小品歌舞剧(Opérette),全为喜剧之性质,亦歌曲与说白并行,而结体较为轻佻者也。科白剧又别为二:一曰悲剧(Tragiqne),二曰喜剧(Comédie),皆不歌不舞,不和以音乐,而言语行动,一如社会之习惯。今我国之所谓新剧,即仿此而为之。西人以戏剧为社会教育之一端,故设备甚周。其曲词及说白,皆为着名之文学家所编;学校中或以是为国文教科书。其音谱,则为着名之音乐家所制。其演剧之人,皆因其性之所近,而研究于专门之学校,能洞悉剧本之精意,而以适当之神情写达之。故感人甚深,而有功于社会也。其由戏剧而演出者,又有影戏:有象无声,其感化力虽不及戏剧之巨,然名手所编,亦能以种种动作,写达意境;而自然之胜景,科学之成绩,尤能画其层累曲折之状态,补图书之所未及。亦社会教育之所利赖也。

诗歌 人皆有情。若喜、若怒、若哀、若乐、若爱、若惧、若怨望、若急迫,凡一切心理上之状态,皆情也。情动于中,则声发于外,于是有都、俞、噫、咨、吁、嗟、乌呼、咄咄、荷荷等词,是谓叹词。

虽然,情之动也,心与事物为缘。若者为其发动之因,若者为其希望之果。

且情之程度,或由弱而强,或由强而弱,或由甲种之情而嬗为乙种,或合数种之情而冶诸一炉,有决非简单之叹词所能写者,于是以抑扬之声调,复杂之语言形容之。而诗歌作焉。

声调者,韵也,平、侧声也。“平”者,声之位于长短疾徐之间者也。其最长最徐之声曰“去”,较短较徐之声曰“上”,最短最徐之声曰“入”。三者皆为侧声。

语言者,词句也。古者每句多四言,而其后多五言及七言。以八句为一首者,曰律诗。十二句以上,曰排律。四句者,曰绝句。(绝句偶有六言者。)古体诗则句数无定。诗之字句有定数,而歌者或不能不延一字为数声,或蹙数字为一声,于是乎有准歌声之延蹙以为诗者,古者谓之乐府,后世则谓之词。词之复杂而通俗者谓之曲。词所用之字,不惟辨平侧,而又别清浊,所以谐于歌也。

古者别诗之性质为三:曰风,曰雅,曰颂。风,纯乎言情者也;雅,言情而兼叙事者也;颂,所以赞美功德者也。后世之诗,亦不外乎此三者。

与诗相类者有赋,有骈文。其声调皆不如诗之谨严。赋有韵,而骈文则不必有韵。

历史 历史者,记载已往社会之现象,以垂示将来者也。吾人读历史而得古人之知识,据以为基本,而益加研究,此人类知识之所以进步也。吾人读历史而知古人之行为,辨其是非,究其成败,法是与成者,而戒其非与败者,此人类道德与事业之所以进步也。是历史之益也。

我国历史旧分三体:一曰记传体。为君主作本记,为其他重要之人物作列传,又作表以记世系及大事,作志以记典章:如《史记》、《汉书》、二十四〔其他正〕史等是也。二曰编年体。循事记事,便于稽前后之关系,如《左氏春秋传》及《资治通鉴》等是也。三曰记事本末体。每纪一事,自为首尾,便于索相承之因果:如《尚书》及《通鉴纪事本末》等是也。三者皆以政治为主,而其他诸事附属之。

新体之历史,不偏重政治,而注意于人文进化之轨辙。凡夫风俗之变迁,实业之发展,学术之盛衰,皆分治其条流,而又综论其统系。是谓文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