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太阳明晃晃像个金币。
爸爸睡了一夜,休息好了,要做生意去了。他要做生意赚钱,钱不会像树叶一样被大风刮来。
刘小诗恨不得让爸爸马上走,爸爸走了以后,他就不受限制了,他就成了自由自在的小鸟了,想飞到那儿就飞到那儿,多好啊。
临走时,爸爸对刘小诗有些不放心,边准备东西边对儿子说:“爸爸要做生意了,你跟强巴哥哥好好玩,不要打架。”
“我才是哥哥呢。”刘小诗往上挺了挺身子。
“白云逃不过湖水的眼睛,鸟儿知道山泉的行踪,你说你多大吧?”强巴是个孩子头,比他大一岁的旺堆,还有和他一样大的美朗多吉都听他的,他可不想让深圳来的刘小诗骑到他的头上去,他要像训练藏獒一样,把刘小诗驯服成一只乖乖的小羊羔。
“我今年十岁,比你大。”刘小诗说。
“我也十岁……”强巴刚想说,长了个心眼,问:“你是几月几日的生日?”
“我是小生日,12月31日的生日,我……”刘小诗快人快语地说着,没说完他就后悔莫及了,想改口已经晚了。
“你是小生日,我是大生日,我是1月31日的生日,差不多比你大一岁,我是哥哥,你是弟弟。”强巴甩个响指。
他高兴时爱甩响指。
刘小诗很沮丧。
“你教我甩响指吧。”刘小诗说。
“这是我的专利,不教。”强巴说。
“什么破专利?”刘小诗不屑地说:“不教拉倒,简单得跟个一一样,我就不信我不能自学成才。”他说着,学着强巴的样子甩着响指,甩了半天,也没甩响。
没想到甩响指那么难。
“把你的拇指轻轻的贴在你的中指上,你用两个手指突然发力,让它们强烈地进行摩擦,然后甩出去,手指就会发出啪啪地响声。你看,要像我这样……”强巴说着,做着示范动作,然后甩出几个响指。
刘小诗照猫画虎,学着强巴的样子甩手指,半天也没甩响,有些气馁:“我照猫画虎,没想到把虎画成猪了。”
“真笨!”强巴手把手地教刘小诗甩响指;“要这样,不不,不对,要这样。”
强巴教了半天,刘小诗还是没学会。
爸爸这时把东西准备好了,对刘小诗和强巴说:“你们玩吧,但也别玩过了头,记着做作业啊。”
“知道了,你比我妈还事儿妈。”刘小诗不满地说着,目送爸爸出门。
家里人都走了,强巴的阿爸也带着藏獒阿里放牧去了,阿妈去湖畔洗衣服了,家里就剩下强巴和刘小诗了。
母獒珠珠因为要生小藏獒了,阿爸不让它跟着去放牧,怕它流产,它需要静养。现在它的待遇很高,处处受人照顾。阿妈为了让它生出一窝健康体壮的狗宝宝,给它增加了营养,喂它肉啊糌粑啊等等,如果它营养不良的话,生不出健康的小藏獒。这叫母肥儿壮嘛。
“我们写作业吧。”强巴问:“你的作业写到哪儿了?”
“我的作业还多着呢。”刘小诗刚到西藏,他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不想写作业,只想多看看,多玩玩。
“多着呢还不快写,狗追兔子要快,鹞鹰逮画眉要急。”
“暑假长着呢,有的是时间写作业。”刘小诗没写作业的心思,他早就预谋好了,等爸爸走了,他就要实现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怎样才能实现那个秘密呢?靠他自己是不行的,他初来乍到,对西藏还很陌生,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才行。
刘小诗觉得强巴是帮助他实现那个秘密的最好的人选。
他想实现那个秘密但他不想把那个秘密告诉强巴,他要把强巴也蒙在鼓里。
他对强巴耍了个小阴谋,乐呵呵地拉着强巴往外走,边走边说:“走!我们到卓木拉日雪山玩去吧。” 刘小诗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就隐蔽在富有神秘感的卓木拉日雪山里。
“你疯了!”强巴一甩手,有些吃惊地说:“进神女峰要献哈达的,卓木拉日雪山是神山,不能乱闯。”
“那……我们就给它献哈达好了。”刘小诗轻飘飘地说。
“不行!”强巴口气强硬地说:“卓木拉日雪山是喜马拉雅山的第七座山峰,高度大约7600米,那里是生命禁区,你以为是你们深圳的什么公园啊。”
“生命禁区有什么了不起的?哼!”刘小诗见强巴不跟他去卓木拉日雪山,这怎么办?他想,我来西藏不是来玩的,我要在西藏的雪山实现心里那个伟大的梦想,那个梦想实现不了,就白来西藏了。
刘小诗转动着贼溜溜的眼珠,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儿带香味的橡皮,递给强巴说:“你闻闻。”
“破橡皮有什么好闻的。”
“很香的,跟花一样香。”
“瞎说。”强巴不信。
“骗你我是小狗。”
强巴把橡皮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有些不懂地问:“真有一股香味儿,这橡皮为什么会香呢?”
“这是女菩萨送给我的橡皮,当然香了。”刘小诗把强巴当傻小子了,想骗骗他,说:“你想要女菩萨的东西吗?”
“想!”
“那它就是你的了。”刘小诗非常大方地说。
与其说刘小诗是把礼品送给强巴,不如说是他让强巴帮他处理垃圾。在深圳的时候,老师就不让他们用带香味的橡皮、铅笔等文具,因为很多带香味的文具都使用了各种各样的化学香剂。这些味道有的是香精、香水,长期使用会危害孩子的健康。
刘小诗不想用带香味的橡皮了,他要甩垃圾了。
强巴不知道刘小诗跟他玩了个小阴谋,把带香味的橡皮当宝贝了,有些感激地问:“你把这么贵重的礼品送给我不后悔?”
“我们是好朋友,不后悔!”刘小诗十分大方地说:“帮助别人是一种美德,这是你阿妈说的,她说得真好。”
强巴觉得刘小诗话里有话,觉得他在玩什么鬼把戏,委婉地问:“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呢?”
“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没骗人?”
“没骗人!”
“那就谢了。”强巴口气冷淡地说,他并不太领情,但强巴还是把香味橡皮当宝贝装了起来,他要把它当礼物送给他的同学,也是他的好朋友卓玛。
刘小诗见强巴把橡皮当宝贝装了起来,觉得时机成熟了,向强巴提出了要求:“强巴,你带我去卓木拉日雪山吧。”
狐狸尾巴到底还是露出来了。
强巴暗自笑笑,想弄清楚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你去神女峰干什么?”
刘小诗还想瞒天过海,笑笑说:“没见过雪山,就想去玩玩。”
“没有别的目的?”
“没有别的目的。”刘小诗笑眯眯地说:“有目的,我有一个正大光明的目的——就是想去玩玩。”
“光想玩玩那就算了。”强巴一推二六五地说:“我没时间去,也没去过,更不敢去!我刚才就跟你说了,神女峰有七千多米,我们根本上不去不说,再说了,卓木拉日雪山很神秘,也很危险。”
“我不怕危险。”刘小诗说:“越危险越刺激,你难道不喜欢刺激吗?”
“我喜欢刺激,但去卓木拉日雪山不是闹着玩的,闹不好会送命的,我可不想让你玩命,我怕。”强巴说着,心里想,你不把真实的目的说出来,就让我带你去卓木拉日雪山,没门!跟我玩心眼,你还嫩了点儿。
任凭刘小诗怎么说,强巴死活不想去卓木拉日雪山,刘小诗拿出最后的杀手锏,说:“不去就把我的橡皮还给我!”
“哼!”强巴用鼻子哼着冷笑起来:“我就知道你送我东西的目的不纯,给你!谁稀罕你的破橡皮!还说它是菩萨的东西,骗人都不打草稿,你当我弱智啊!” 强巴真生气了,气哼哼地想把橡皮丢给刘小诗。
“别这样……”刘小诗感到事态严重了,有些着急起来。
“还是把你的真实目的说出来吧,别把我当成三岁的孩子玩,哼!”强巴冷笑着说:“你把真正的目的说出来,也许我会帮助你,我可不喜欢耍阴谋诡计的人。”
“我,我……是这样……”刘小诗见瞒不住了,就实话实说起来:“拿着吧,这橡皮送你了。”刘小诗就竹筒倒豆子一样,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我在深圳的时候,就听说……神女峰的深处有野生雪獒和神獒,那雪白的神獒要多威风有多威风,它不但能杀死狼,听说还敢跟藏马熊打架,能把雪豹打得屁滚尿流。我想到神女峰去寻找神獒,难道你不想寻找雪獒和神獒吗?”
“你怎么知道神女峰的深处有雪獒和神獒?”强巴有些惊奇地问。
“地球人都知道。”刘小诗使用了一句广告语。
“我怎么不知道。”强巴撒了个谎。
“你假装不知道,我……”刘小诗咧嘴笑笑说:“我把埋藏在心里很久的秘密告诉你了,你就帮我实现那个秘密吧,跟我进雪山寻找雪獒和神獒吧,求你了。”
“神女峰有神獒和雪獒那只是传说。”强巴不为所动。
“传说有时会变成真的。”
“谁知道呢。”强巴若有所思地说:“我也听说神女峰的深处有神獒和雪獒,可谁也没见过,也许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吧。”
“有树就有影,我相信是真的。”刘小诗很肯定地说。
“也许是真的吧。”强巴深沉地说:“神女峰是一个美丽的梦想升起的地方。”
“听你说话像个大人。”
“我当然是大人,我三岁时就成大人了。”
“切!”刘小诗说:“吹牛,西藏的牦牛都让你吹死了。”
“你胡说八道,西藏的牦牛跟春天原野上的草一样多。”强巴幽默地笑着说:“大诗人白居易说,原上大牦牛,一群又一群,藏刀杀不尽,春风吹又生。”
强巴的幽默让刘小诗乐起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是唐诗吗?你这是糟蹋唐诗。”刘小诗笑着说:“你小心把白居易气疯了,他会从唐朝来找你算账。”
“他找我算账,我用牦牛肉招待他。”强巴笑着说:“让我阿爸陪他喝青稞酒,让他醉上三天三夜。”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刘小诗认真地说:“说了半天,你还没答应我进雪山寻找野生雪獒和神獒呢。”
“我跟你一样,也想到雪山寻找野生雪獒和神獒。”强巴诚恳地说:“告诉你吧,我早就想进雪山寻找野生雪獒和神獒了。”
“那就走吧,还等什么?”
“等机会。”
“等机会?”刘小诗问。
“对!等机会。”强巴像个大将军似的说:“我觉得时机还不成熟。”
“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刘小诗有些迫不及待地说:“我昨天晚上就梦见神獒了,它浑身雪白,威风凛凛。我梦见它跟狮子搏斗,把狮子打得屁滚尿流,狮子跪在地上跟神獒求饶说,‘神獒你不要杀我,把我放了吧,我以后给你提鞋。’神獒说,‘你给我提鞋都不够格’。可惜是个梦,如果……”
“哈哈哈……”强巴突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
“神獒不穿鞋,狮子给它提什么鞋?”强巴说。
“神獒早晚会穿鞋的。”刘小诗傻笑了一下。
“说傻话,佛爷会怪罪的。”强巴神情庄重地说:“我和你一样,也非常想进雪山寻找野生雪獒和神獒,但我们不能随随便便就去,要做很多准备工作。”
“都是借口。”刘小诗一看强巴不想带他进雪山,真生气了,气冲冲的就往外走,边走边大声说:“哼!你不去我自己去,我就不信离了你这个臭鸡蛋做不成蛋糕了。”
“站住!”强巴拉住了刘小诗。
“别拉我,我今天一定要进雪山寻找野生雪獒和神獒,八匹马也别想把我拉回来!”刘小诗进雪山的决心很大。
他们正闹得不可开交时,阿妈从湖畔洗衣服回来了。
他们的话阿妈都听到了,她怕他们进雪山发生危险,就吓唬他们说:“雪山里有吃人的雪狼,它们在大白天是隐形的,你们根本看不见它们,它们专门吃小孩,你们千万不要进雪山啊,听见了吗?”
强巴和刘小诗听了害怕起来,胡乱点头。
最害怕的是刘小诗,阿妈的话把他吓坏了,他还敢进雪山寻找野生雪獒和神獒吗?
只有菩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