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在牛津和哈佛求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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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毕业典礼:大功告成(1)

博士论文

完成博士学位是一个漫长和艰辛的过程,尤其在人文学科领域内。期间,有的学生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六七年之内毕业,得到称心如意的教职,步入学术圈。可有的学生却一波三折,历经千辛万苦,甚至还有不少学生中途退学,决定改行。无论如何,要想拿到博士学位,必须完成博士论文这一项大工程。

论文的选题非常重要。一旦选题已定,马上需要进行的是编写参考文献。

此时,学生得向导师上交选题的简介和论文大纲以及论文的参考文献。导师读了大纲以后,会提出初步意见,对学生的论文选题做一评判。

论文大纲通过之后的下一步就是收集一手材料,并构思写作。期间,时时需要和论文委员会的三位导师联系,就论文的进展和他们进行探讨,以便及时得到反馈。论文完成后,就得上交论文委员会的每一位导师。期间,有的学生还会在校内的研讨会上发表演讲,得到更多学者的反馈。对英语是非母语的学生来讲,还需要找美国同学通阅论文,以修正语言方面的不足,最后成稿之后还得请编辑加工。

论文答辩是论文上交导师委员会之后的一种考核形式。虽然并非每一系科都有答辩的要求,但是学生在完成论文前后,都得经过不同形式的考核和评介程序。如果没有答辩的要求,不少学生也会以论文为题做一场公开演讲。作为一种学术成果,论文需要在学术圈内得到直接反馈,以便及时修改加工而变得更为充实。还有很多新科博士在完成论文数年内会争取一年博士后的研究机会,从而把自己的博士论文修改而正式出版。用中国传统所谓的“坐冷板凳”一说,来描述博士生多年求学苦读的经历,最恰当不过了。开始构思论文时,很多学生雄心十足,决心以自己的博士论文改变整个学术领域的现状,但是经过三五年的折磨,到后来,不少学生往往只愿尽早完成论文,得到论文委员会批准之后上交教务处。特别是博士班高年级学生,在研究生院煎熬时日已久,为早日成就学业精疲力竭。随着时光的流逝,各方压力俱增,老资格的博士生巴不得早日上交论文,拿到学位。

哈佛人文学科博士生乐于流传着这么一则聊以自嘲的笑话。博士班的老生最为忌讳的问题有三:“你今年在研究生院是第几年啦?”“博士论文写的是什么?”“你的博士论文什么时候能写完?”对老生来讲,资格考试通过之后,已过去了好多年,耽搁多时的论文有时使人产生极度厌倦的情绪。有的同学甚至开玩笑说,看到自己的论文几乎都想呕吐。任何与论文相关的发问只能带来额外的烦扰和焦虑,其他的压力自不必多言。

这可不是20世纪90年代的博士生才有的。曾经担任多所高等院校校长的威廉·切斯教授回忆自己60年代在伯克莱攻读英美文学专业的博士学位时,对类似博士生的生活境况做了形象的描写。他说,当时在奋力准备资格考试和撰写博士论文的学生中,他们食物的五大组成部分是:“咖啡因、香烟、糖、酒和比萨饼”。想来,咖啡和香烟提神,糖来享受,酒能麻醉,而比萨饼则可以随时充饥。这说法和我们的三大忌讳提问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撰写博士论文的整个过程漫长艰辛,但是确实能培养一个学者的多方才能。从选题到论文大纲的构成,从漫天漫地寻找资料到归纳论文的中心论点,从章节的撰写到字句的酌定,从打印纸的选用到按照文理学院教务处的明文规格来编辑论文,每一步都是一种煎熬和磨练。所有的过来人都深知:完成博士学位和完成任何一项大工程一样,从设计到竣工,不得有任何疏忽。

博士生进入论文写作阶段,学业上已经非常独立。通常只是在碰到难以解答的疑问或是遇到写作思路堵塞时,才求助于导师,希望指点迷津。而在写好每一章的初稿时,就会让导师过目,征求意见。

经过漫长的培训,静心的研究和写作,论文上交到导师手中之后,大多情况下都能顺利通过。审阅博士论文时,导师和自己的学生过不去,纯属少见。一则,博士论文涉及的都是每个学生研究的专长,多数博士生在某一领域的见识可能都已超出导师。再则,经过长期煎熬,已到了瓜熟蒂落之时。

完成博士论文的意义往往超出论文本身,论文脱稿具有诸多象征意味和价值:一方面,论文的完成标志着漫长的学术训练终有成果;另一方面,这一研究成果表明研究生已做好进入学术领域的所有准备。换言之,论文的完成是一位学生成为学者的一个实实在在的标志。

脱胎于博士论文的专著是很多知名学者的第一部力作,比如,孔菲力的《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及其敌人:1796—1864年的军事与社会结构》,杜维明的《新儒学思想的体悟:王阳明的年轻时代,1472—1509》和杜赞奇(Prasenjit Duara)的《文化、权力和国家:1900—1942年的华北农村》等等成名之作都是他们的博士论文经修改出版而成。这些学者博士论文的研究成果奠定了他们坚实的学术根基。哈佛大学文理学院对博士论文的批准程序和格式自有一套成文的规则。

十年以前,博士论文由两位教授签名即可通过,但是现在论文必须由三位教授签字通过才能上交教务处。经过多年的煎熬,到了最后关头,至关重要的是三位教授对论文表示首肯,并签名。

此外,在论文上交教务处之前,作者必须对论文的前后格式作通盘的检查,字体的大小,章节的间隔,纸张的利用等等必须符合教务处规定的条文,而且论文只能在学校指定的两家公司装订。我们要求使用非酸性纸张(acid.freepaper),字体一定得使用时报新罗马字体(New Roman Times体,《伦敦时报》于1932年开始采用的一种标准字体),字号不得超出12号,而且论文的概要不得超出两页,每一页边至少留有一英寸的空白。种种明文规定,不胜枚举。

乍一看,人们往往觉得这种规定琐碎而又多余。其实,就论文外观和形式所做的种种规定具有深远的内涵。严格按学术规范做学问是学术训练不可缺少的一步,这是一位即将毕业走上学术之路的学者得遵循的最起码的要求,而这种学术规范是一位学者起码应有的学术道义的重要组成部分。

学位的完成

2001年5月,我完成了以《18世纪西藏和清廷的交往关系的个案研究:多仁家族的盛衰史与清廷的治藏政策》为题的博士论文。论文以西藏最为显赫的贵族家庭之一多仁(也称噶锡)家族的颠荡的政治生涯为中心,对18世纪西藏和清廷的交往做了详尽的个案研究。论文引用多语种的原始材料,尤其是藏文的《多仁家族史》,来对西藏的一个贵族家庭和清廷在官方和个人两个层次的关系进行崭新的探讨。论文立足于微观历史学的观点,把多仁家族子孙四代的政治生涯投置于18世纪清朝和西藏的历史大环境之中来具体分析清廷治理西藏政策的执行和多方变迁,而多仁家族的盛衰正是这种变迁的最好的折射。

我的博士论文委员会由三位哈佛教授组成,委员会的成员即博士生的主导师和另外两位教授。由于考完大考不久,狄科士默教授任期已满,离开了哈佛;而在我即将完成论文的前后,欧立德教授来做访问教授,所以我就请他接替狄科士默教授,和范德康、孔菲力两位教授组成我的三人论文委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