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春桃努力撑开双眸,含笑对黛玉道:“冷姑娘,我知道你是不简单的人,你曾说过,你要带我和菊香离开红颜苑的,现下可以了吗?我和菊香生下来不久,就被卖到了这里,还没有见过天日,求冷姑娘带了我们出去。”边说着边又涌出许多血来。
黛玉与菊香心痛得泪流满面,其他众人闻言也都动容,便连那红娘子都无声无息的流下眼泪来,走到春桃跟前蹲了下来,道:“我往日竟不知道你们两个,是如此忠肝义胆的人,春桃,你放心吧,我会让菊香跟了冷姑娘出去。”
春桃脸上绽出一朵绝美的花来,笑道:“谢谢红娘子。”略顿了顿,又对菊香道:“菊香,你出去了,一定好好的生活,过正常人自由自在的日子。”
菊香痛哭流涕,连连点头,嘴里不停的喊道:“春桃,春桃……”
春桃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含着笑,缓缓的闭上了双眸。
菊香与黛玉流着眼泪,唤了许久,春桃,却是永远也听不见了。
那边淮南王早叫人雇来了几乘软轿,平海与阿图遂过来将北静王轻轻移入软轿中,又叫人来,将春桃也移入软轿,菊香跟着上了轿子,寸步不离的守着春桃。
黛玉等人也都上了软轿,叫来人抬了软轿,赶往淮南王落踏的客栈中。
渐渐的,轿子在红娘子的眼光中抬得远了,红娘子心中大大受激,春桃的死,给她了当头一棒喝,深深反思往日的为人。
自那以后,红娘子便不再逼迫红颜苑里的丫环仆人,而是善待众人。
淮南王让轿夫将众人抬到他落踏的悦君客栈,从后院扶了北静王到房间,尔后又叫小二请了来人,厚葬了春桃,灵牌是菊香起的,上边写着“嫡亲姐姐春桃灵牌”,往后,那菊香,便是不管到哪里,这块灵牌都不离左右,此是后话,不题。
且说这里北静王受了重伤,淮南王也不敢把他送回家去,只在悦君客栈租了套客房,叫小二叫来了金陵城中最好的大夫,为北静王诊治。
平海与阿图受的都是外伤,清洗了伤口上了药便无大碍。
然而那北静王自红颜苑出来后,便是脸色苍白,昏迷不醒,想是失血过度。
黛玉心痛得无以复加,一双剪水双眸一直泛着泪光,未曾干过,时时刻刻守在他身的旁,一双柔夷紧紧握着着北静王的大手。
一时金陵城中最好的大夫背了药箱匆匆忙忙赶来了,放下箱子就为北静王切脉,切完脉便是脸色凝重的站起来。
黛玉着急的问道:“大夫,怎么样?”
那大夫表情肃然,“这位公子伤势严重,虽然伤口不在要害处,但失血过多,我现在先为他止血,清洗,包扎伤口,能不能醒过来,我说不准。”
黛玉听罢,重重受创,双眼复流下泪来,奔到床边去,紧握了北静王的手,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大夫便叫淮南王等人过来帮忙,要把北静王的上衣全数脱掉,方好清理伤口。又对黛玉道:“姑娘,我们且要为这位公子施药了,你且先回避一下。”
黛玉此刻一颗心思全在北静王身上,又是现代人的思想,哪里管得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双眼看着北静王,嘴里吐出字来,“我要在这里,他没有我,就像我没有他一样,活不下去的,你们且做你们的事,不要管我。”
这句话听得淮南王,菊香,平海等人皆都动容,复都双眼湿润。
那大夫为难的看了看淮南王,淮南王道:“大夫,就听林姑娘的吧。平海,过来帮忙,把静琪兄的上衣一起尽掉。”
倒是那菊香聪明,拿来了一把剪刀,递给淮南王,淮南王会意,直接拿过来,将北静王的上衣剪个干净,便也不需挪动北静王的身子。
只见腰间一个宽而深的伤口,此刻还在冒着血,众人皆倒抽了一口凉气。
大夫一见,便也不做其他细想,从药箱里拿出各样工具,赶紧为北静王清理伤口,并全身的细小伤痕都清洗一次,尔后又施上药粉止血,将伤口用缠带缠好,这样一阵下来,大夫都满脸是汗。
待一切皆妥,大夫吁了口气,道:“这么深的伤口,又失血过多,能不能醒来,要看这位公子的造化。”说罢,便去开方子。
黛玉听罢,又是一阵心痛,便又落下泪来,紧紧握住北静王的手,心中道,若是北静王命丧如此,她也追随了去,追到阴间去告诉他,她爱他,一直以来都爱他,心中有了这个决定,便不再害怕,只时刻守在北静王的身边。
北静王此刻正在做着梦,先前梦见自己在一片阴森恐怖的林子里,四周又暗又冷如寒冰,他冷得瑟瑟发抖,他大声呼喊,却没有半个人回答他,他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俱漫无目的在林子里游荡,这林子却是永无尽头,直走得手脚无力,口干舌燥。
突然看到前面有黛玉的影子,他一阵狂喜,也顾不得身子的虚弱,便一边深情的呼喊,一边朝黛玉奔去。
“玉儿……玉儿……你等等我,我是静琪,我在这里……”那前面的黛玉回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俱在原地等他,他支撑着身体跑将过来,走到黛玉面前,一手就将黛玉往怀里揽,哪料手竟从黛玉的身体里穿了过去,他大吃一惊,只见黛玉含着笑,然而影子慢慢的淡去,直至消失。
北静王心下一痛,遂觉得腰间一阵发凉,似是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低头一看,只见腰间一个窟窿,源源的鲜血,不停的往外涌出,他吓得呆了,方想起自己好像在哪里受了伤,被人刺了一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