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嘻嘻一笑,从衣袖中变法术似的拿出两条黑胡子,递一条到湘云手中。
湘云一瞧,哈哈大笑,道:“林姐姐,亏你想得到,有了这个,咱们就再也让人认不出来了。”
说着便自顾自贴了,黛玉又帮她弄得整齐些。
湘云又帮黛玉带上了,看着对方鼻子下边的两撇黑胡子,只觉得怪怪的,禁不住哈哈大笑。
一时,马车驶到了金陵城里,下得马车来,只见市集中热闹得紧,各种叫卖声,各种讨价还价声,一派繁荣之色。
湘云又去看着斗了一会儿蛐蛐,因时间尚早,黛玉也不去催她。
那丫头是跟着蛐蛐儿的欢喜而欢喜,蛐蛐儿着急她也急,最后终于分出了胜负,正是她支持的那一支,只乐得她在一旁手舞足蹈,连番后悔自己没有下注。
二人又看见前方围了一堆人,挤进去一看,是在下象棋,一问周围的人,原来是一个叫“玄”的穿着灰白道袍的年轻男子在破残局,庄家是个白胡子老头,只见二人对周围的一切热闹与议论充耳不闻,全神贯注的观着棋局。
黛玉对象棋有些兴趣,虽然不太懂,但也有些喜欢。
便停下脚步来,看着二人下棋,足花了半个时辰,方了了一局,那个叫玄的道长赢了。对面的老者连连拱拱,笑道:“玄道长的棋艺是愈来愈精湛了,老头子甘拜下风。”
那叫玄道长的男子,也含笑道:“太兄不必过谦,您老的残局我也下了不下百局,才破了十来回而已。”
“老头子我摆残局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一个人破得了一局的,玄道长就已经破了十来回,真是让老头子我心中惊诧啊,玄兄,今天咱们就散了?明天同一时间再来?”老者以询问的语气说道。
那个叫玄的道长起了身来,拱了拱手,道:“明天是不成的了,我且要去外边转转,今日去后,还不知什么时候再来这金陵城呢,若是有缘,再和太兄再见。”
那老者也拱了拱手,道:“那祝玄兄一路顺风。”
说着老者就收拾象棋,飘飘然离去。周围围着的一堆人也个个议论着走开了。
黛玉与湘云也正欲走,忽见那玄道长一晃就晃到了二人眼前,仙风道骨似的脱俗超尘,两道锐利的眼光笔直的看着黛玉,好像要看穿她的灵魂似的,黛玉被那眼光看得心中发寒,只听得那玄道长道:“这位公子应该不是这个地方的人吧?”
黛玉心里一惊。
那湘云在一边稀奇的看着玄道长,道:“道长好眼光,她的确不是这个地方的,她老家是扬州的呢。”
玄道长鼻中一哼,似笑非笑的看着黛玉,道:“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黛玉又是一惊,心里竟有些仓皇,难道他看出了什么来?
好在那玄道长转而就看着湘云,也笑道:“姑娘今天将遇到贵婿,不过要把握光阴呐。”
直听湘云初时莫名其妙,一听贵婿二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尔后又一思,这个道长刚才叫她姑娘来着,难道真被他看出来了?
连忙摸了摸头发及胡子,都整齐着呢,遂对着玄道长哼了一声,道:“这个道长你胡言乱语,我一个堂堂男儿怎么能有贵婿。”
然而心里也有点犯嘀咕,觉得这玄道长深高莫测,那眼光盯着竟让人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虚。
那玄道长也不理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黛玉,又看了一眼湘云,转身自己去了,嘴里唱着一首歌,只模糊听见他唱道:醉卧花间笑望天,人间世事肚里填;凝眸斜瞄众生态,无真无相亦无边。玉归来……
一夜春风入林来,万紫千红百花开;湘江闲水北流逝,随风孤云其自哀。云散去……
声音渐渐远去了,再也听不见。
黛玉心里还在刚才的惊异中,听那玄道长唱着歌儿远去,其他的也听不清楚什么,只听小曲中后面又有什么玉归来,什么云散去,却不甚明白其所唱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倒是湘云听得在旁边哈哈大笑,嘴里道:“真是个奇怪的道长。”
一时黛玉与湘云又拉着手,逛市集,湘云眼尖,看到了远处走来的卖糖葫芦的,忙拉了拉黛玉,黛玉一看,也笑了,便忘了刚才那玄道长,随湘云买糖葫芦吃去。
湘黛二人想到那糖葫芦,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忙拿手整了整胡子,跳起来伸着手大叫:“哎,糖葫芦,糖葫芦……”
边叫着边往卖糖葫芦的老太太走过去。
那老太太也听到了,便屁癫屁癫的往她俩这边赶。
二人的这一番狂热举动便引起了旁边一个短衣男子的注意,见黛玉与湘云的衣饰不凡,想着必是有钱的主,便左右瞧了瞧,见没人注意,悄悄的跟了上去。
黛玉与湘云赶到老太太跟前,黛玉从腰间银袋里,拿出一块碎银子给到老太太手中,遂拿了两串糖葫芦,咬了一颗兜在嘴中,蹦蹦跳跳向前走去。
急得老太太在后边喊,“哎,公子,还要补你们的银子呐。”
二人早跑得远了,老太太得了一块这么大的银子,只道老天开眼,派了两个财神爷爷下来给她,笑得合不拢嘴。
那跟在黛玉与湘云后面的汉子,一见买两串葫芦,出手竟然如此阔绰,又见二人身材纤瘦单薄,料想二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心间暗喜,这回是碰到了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