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内心一急,一时又觉得胸闷,此时却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抬脚就进了堂屋,张口就大喊了一声:“保钰,不……”
她这一声叫如同惊雷,屋里的人齐刷刷的看向她,然后是一个个惊愕的表情,那表情仿佛是见了鬼。
只有那站在正中央的身着大红喜服的男子,看见了她,似是有点迷惑与恍惚,歪着头想一下,然后看了看身边那头上盖着红盖头,身穿大红喜服的女子,又细细瞧了瞧代羽,眼神逐渐清明,冲着她笑了,道:“是了,这个才是林妹妹。”
代羽一时辨不清方向,只管跑向前去,冲那男子喊:“保钰,你怎么可以这样?”
跑得太急,头一阵眩晕,几欲跌倒,又觉得胸口生生发疼,脚步却是不曾停下,直奔过去。
到得那男子跟前,猛然觉得心血上涌,抑制不住,喉咙口一腥,张开嘴一口血直喷出去,喷得那男子一身一手。
那男子见着那鲜红的血液,猛然间醒了神,见她倒下去,疾步向前来,扶住她,抱在怀里,皱着眉哀伤的唤她:“林妹妹,林妹妹……”
代羽只觉得意识愈来愈迷糊,但她仍然记得自己来这里是要问他的,嘴里吐出字:“保钰,你难道不爱我吗?”说完便晕了过去,人事不醒。
大堂中众人皆回过神来,彻底乱了阵脚,后面的一众丫头婆子更是窃窃私语。
一时从坐在高堂上椅子里疾步走下来一个老太太,一看到她晕倒了,老泪纵横,嘴里说道:“我的玉儿,你这是怎么的了?”
说着伸手拉起代羽的手,握在怀中。又见大家都痴站着,不禁又急又气,也不和她们言语了,只朝着门外喊:“做死的奴才,还不快去叫王太医。”
一时门外有人高声应道:“是……”边应着就边噔噔的跑远了。
那身着喜服的男子抱起代羽,撂下那头盖红盖头的新娘子及众人,往门外跑去,嘴里不停的低喊:“林妹妹……”边低喊边急奔而去。
那老太太一瞥屋里的众媳妇丫环,气得双目圆睁,道:“瞧瞧你们这办的什么事。”老太太顿了一顿,接着说:“大太太、二太太与姨太太在这里先陪着宝丫头,惜春,邢岫烟,凤姐儿随我去看黛玉。”说着也不等众人答话,带着三人及一众丫头婆子随着那男子去了。
回说这喜堂里,众人表情各一,先时大家惊骇得如同见鬼,待回过神来,从右边靠高堂上首走出来一个妇人,显然是老太太嘴中的二太太,二太太看向站在左侧的一个女人,皱着眉道:“大太太,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她快死了吗?”
那唤做大太太的妇人脸上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表情看不出是喜是乐,挥一挥手中的帕子,向前走一步,道:“想是死而复生了,找人算帐来了。”
听得那二太太脸色一变,心中不由得害怕得一抖,又强自压住,往前走一步,道:“大太太,这是哪里话,她能找得着谁算帐?”
那大太太捂嘴一笑,道:“这却是不知道了,还得问她自己去。”
那一直站着未动的新娘子显然就是老太太嘴中的宝丫头,也沉不住气了,自揭了头上喜帕。
但见一张美丽端庄,润如细玉的脸宠因气愤而绯红,又眼中泛了泪,奔向左侧站着的一个妇人,扑进怀中,哭道:“母亲,这就是你们做的好事。”
那唤做母亲的妇人想来就是那姨太太了,姨太太也是眼中泛泪,她与二太太张罗了这么久的喜事,料不到却是这番模样,然而到了此时,她也没有别的法子,总不能跑出去将那新郎官强扯回来吧。她现在唯有轻抚着女儿的背,不知做何言语。
新娘子这一句话似是刺到了二太太,只见那二太太脸上红了又青,青了又红,有些难堪,觉得脸没处搁,走了过去,抚着那新娘子的背,说:“我的儿,你莫怪你母亲,我马上去抓回那孽子,与你完亲。”
那新娘子鼻中冷哼一声,“太太,您说这话可叫我的脸往哪儿搁,他抛下一屋人护了林妹妹去,怎还能回得来。”说罢扑在妈妈怀中,暗自垂泪。
那叫太太的妇人脸上讪红,今儿和谁说话都碰钉,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刹,罢了罢了,也少说一句。
大家正各怀心事,屋内气氛沉闷得紧,却在此时,忽听门外有人高声呼报……
话说忽听门外有人高声呼报:“北静王到!”
一听到这名号,一屋子的人都慌了神,不知道这尊神佛为何迟不到晚不到,偏偏这时候到,一时之间慌慌张张出来迎接。二太太大太太领头跪在前面,姨太太宝丫头跪在第二排,一众丫头媳妇跪在后面,恭恭敬敬道:“参见王爷。”
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个身着白色绣着精致龙纹的锦袍男子,生得面如冠玉,丰神俊朗,身形挺拨,负着双手,带着两个侍卫,两个侍卫手中各端着一个沉沉的礼盒,三人缓缓从门外踱来,一见跪着的众人,平一平手,道:“平身。”
众人谢过,站起身来,自动分成两排站在一边,让出一条路来。
那北静王走到大堂中央转过身来,从众人脸上扫过,却不见新郎官儿,觉得奇怪,笑问:“宝兄弟呢?今日不是宝兄弟大婚么,怎不见他人影?瞧,我要来讨一杯喜酒喝,他新郎官却不见了。平海,阿图,你们且将礼盒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