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含笑道:“如果妙玉姑娘要说,自是不用黛玉问,你说是不?”
妙玉轻声笑出口,道:“果然是林姑娘,不同凡响。”顿了顿,接着道,“我今日来,是想解开林姑娘心中对王爷的误会,妙玉经过这几天的认真考虑,也思及了在这红尘中好几年,所作所为,至今日,方才发现,妙玉今后的归途。妙玉,应该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红尘之中,不是妙玉的宿世之所。”
黛玉心中一禀,也不插嘴,静静的听妙玉说下去。
“所以临行之先,过来和林姑娘说几句话。当日在醉翁楼,你看到的画面,其实是薛宝钗姑娘设计的,与王爷无关,他是受害人,皆因我,曾傻傻的听之任之薛姑娘的计谋,做下如此大的错事,还差点毁了我的女儿身,好在我并未全听薛姑娘的,才未做下后悔终生的事。”妙玉缓缓道。
黛玉听了此番言语,再与酸翁楼所见所闻前后一联想,便清朗明白了,心间也豁然开朗了些。
妙玉接着道:“王爷从始至终未曾喜欢过我,更不必说爱我了,至于侧妃一说,也与王爷无关,皆因妙玉有此贪婪,仗着护国夫人喜爱我,所以逼迫王爷娶我为侧妃。我知道林姑娘和王爷是一样的心,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妙玉原先痴心妄想,然而此刻是真的明白了,我勉强得来的,终不长久,将来束人缚已,三人都痛苦。”
黛玉听罢,心中莫名一酸,替妙玉,也替自己。她们两人都算是孤儿,对于自己的路途,都得自己去走,自己去争取与创造。
妙玉能舍得了爱,舍得了红尘,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与决心。
一时黛玉双眸酸涩,眼中泛泪,轻唤道:“妙玉姑娘……”
妙玉轻声一笑,道:“林姑娘不必为我难过,你能原谅我过往的行为,妙玉已经心中十分感激,更助我看透红尘,归皈佛门,林姑娘功德无量的。”
黛玉轻道:“妙玉姑娘你真的决定了吗?其实妙玉姑娘也是人世一等一的女子,就算不是北静王爷,也……”
妙玉笑道:“林姑娘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因为北静王而出家,妙玉是真的看破,我原本就属于佛门,此次算是历劫,终归是要回去的。”
这么一说,黛玉便不好再说些什么。
妙玉超凡脱世的眼神,安详恬静的举止,打心眼里放下的态度,让黛玉又感动又欣慰。
黛玉知道自己不能再劝什么,再劝,就显得俗气了,遂含笑轻轻点了点头。
此时,两人是完全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成为了心灵上的知己。
不禁,相视一笑。
就连站在旁边的湘云,也感觉到了其中美好温馨的气氛,含笑看着二人。
妙玉因含笑道:“林姑娘,你明天回去吧,回到王爷的身边去。”
黛玉听罢,虽然也有些渴望,但总觉得还有些上伤感,未能得到渲泄,便起身来,默默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
妙玉岂能不了解黛玉的心思,因道:“王爷为了你,都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了。自从发现你失踪了那一日起,他每天都必须去一趟墨玉轩,当发现你还是不在,他便每日买醉,每回醉到由平海和阿图扛着回来的。”
黛玉身子一抖,看着窗外的双眸中情不自禁的起了雾珠。
妙玉继续道:“这么些日子下来,王爷几欲悲狂,憔悴不堪,不成人样,护国夫人心疼儿子,正四处派人寻找林姑娘呢。林姑娘,回去吧,王爷是个好男人,是一个值得依靠一辈子的男人。我们都是孤儿,未来的路都要自己去争取与抓住机会,一旦失去,就是一辈子也挽回不来的。”
黛玉纤瘦的肩膀轻轻的抖动着,低下头去。
妙玉知道黛玉心疼了,也动了心了,便含笑站了起来,从袖中拿出一封信笺,走到黛玉身边,轻轻递给黛玉,轻道:“麻烦林姑娘帮我把这封信笺交给护国夫人,妙玉就不跟姑娘回去了。”
黛玉和湘云皆都一愣,两人同声问道:“妙玉姑娘要去哪里?”
“来由佛地,去由佛天,从今往后,天涯海角,随我心飞,如果有缘,咱们再会……”妙玉微微一笑,清雅逸气的轻吟。
三个女子站在厅堂中,静静的站着,神色各异,但心意,却是相通。
次日一起,黛玉与湘云起床来,湘云边替黛玉收拾细软,边道:“赶紧回去,成了亲再来看我。”
黛玉愕然,“怎么,你赶我走?”
“可不,我就赶你了,赶紧回去,成了亲,和你那亲爱的相公一起过来看我。还有,成了亲了,赶紧生娃,咱们还得订娃娃亲呢。”
一句话说得黛玉满脸通红,禁不住嚷道:“你这说的是哪一出,也不害臊。”
“怎么,说这么一句就受不住了?”湘云窃笑。
黛玉可不想再和她扯,说不准还说别的话头来,便帮着收拾细软,嗔道:“我看我还是走吧,省得你不待见我。”
湘云咯咯一笑,放下东西,走过来拉着黛玉,瞅着她,道:“你以为我真赶你走啊?你这个坏蛋……”
黛玉反握住她的手,笑道:“好云儿,你明知道我开玩笑的了,你自是为我好,我在这个世界上,就云儿待我最好了。”
湘云一听,登时心里就是一酸,轻道:“我何尝不是如此,自到了这里,像是与娘家人断了来往,唯有你,时常写信给我,还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