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听完,又是喜又是叹,喜的是黛玉心境开阔了许多,小嘴儿也更甜了,说的一番话,直说得甜到自己心坎里去,这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孩子,自己没有白疼。
贾母又叹的是她命苦,父母去得早,这府里除了自己也没有个真心待她的人,她深知身后的邢王二夫人是不待见黛玉的,现在自己还在世,她们不得不委以虚蛇,就怕哪一日自己去了,这黛玉可如何是好?还是盼她身体快快好起来,给她寻一门好亲事,自己才放了心。不管是宝玉也好,别的什么人也好,黛玉总能有了个依靠,自己也就放心了。
贾母边想着边叹了口气,看着黛玉无限疼爱,道:“好孩子,外婆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这一番情景看得邢王二夫人眼中确实不是滋味,尤其是那王夫人,见贾母如此宠爱那林黛玉,心间早就攒足了一把恨,只怕哪一时哪一刻就要涌出来。
那贾母显然是偏心的,那贱丫头搅了宝玉与宝钗的婚事不说,还巴巴的每日赶来看,现在又允许她半年之类不必去给她们请安问好的,然她对宝钗却是不闻不问,这一件事中,好像宝钗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呢。
这一切皆因那个贱丫头,这样想着对黛玉又加了一层恨,只不好表现出来,脸上是阴晴不定,一时红一时白。
邢夫人站在王夫人身侧,将王夫人脸上的变化瞧得一清二楚,心中暗自得意,以往都是王夫人压着自己,早前贾母又有心将贾府的一应管理交给王夫人,自己心里一直不是服的,然而却是一直没有办法,也找不着机会扳回来。
这一回因了林黛玉,倒真真叫王夫人彻底的栽了,为自己不声不息的出了口恶气,她还真得感谢林黛玉才是,再者看老太太这个模样,只怕将来黛玉还要嫁给宝玉,还不如此时向她示好,拉拢关系,以便日后对付王夫人。
如此想着,便上前去,站在贾母身后,关心的道:“林姑娘,你只好生将养身子,需要什么,只管和我说来,只要我有的,我叫人一应给你拿来。要是觉得闷了,我叫岫烟及惜春她们过来陪你说说话。”
黛玉看向邢夫人,笑道:“谢谢大舅母,黛玉记住了。”
凤姐儿也向前去,到黛玉身侧拉起黛玉的手,道:“林姑娘只管放心好了,我们大伙儿都来看你,陪你解闷儿。今儿宝玉被你二舅舅叫去考他的书去了,所以没来,要不然他也会来陪你说话解闷儿的。”
黛玉闻言,心中真心的被感动了,红着眼圈儿,一一的应了。
贾母又道:“那你且休息吧,我们去了。”说着叫过来紫鹃雪雁,好生嘱咐一番,紫鹃雪雁一一应了,贾母携了众人方才出了潇湘馆去。
就这样,日子不紧不慢的走着。
半年,很快就过了。
天气已经暖和起来,大观园中一片兴荣,园中各色景致花树都茂盛得紧,到处是葱翠欲滴的大树,藉香榭旁边的一条小河里,正游着来来往往的鸭子,欢快的叫着,好不叫人心生喜气。
园中各色果树绽开了鲜艳美丽的花,园中的丫头婆子更是忙碌,剪枝施肥,锄草浇水,都盼着秋天有个好收成。
这半年中,宝玉邢岫烟宝琴惜春等人,隔三差五的来陪她说话解闷,偶尔还做诗画画,北静王也是极为勤快的进得府来,为免别人说闲话,每次都会携同宝玉一同前来,逗黛玉开心。
只那薛宝钗这半年中一次也未出现过,黛玉听紫鹃说了那宝姑娘不是个好惹的主,见她不出现,也就乐得清静自在。
这一日,王太医背了医箱,奉贾母之命来到潇湘馆,为黛玉切脉。
其时,宝玉邢岫烟宝琴等人都在房中陪黛玉说话解闷儿。
一见王太医进来了,忙都起得身来,为王太医让位。
黛玉也是穿戴整齐的坐在书案前,见王太医来了,便起身来。
王太医连连摆手,道:“哥儿姐儿你们且莫把我当外人,都坐吧,林姑娘,你也坐,我为你切脉看看。”
众人都还是站着,黛玉坐于书案前,紫鹃拿了丝帕来,搭在黛玉手腕上,王太医便一只手为黛玉切脉,另一手抚着下巴上那几根花白胡须,闭了双眼仰着头,半晌,离了黛玉的手腕,睁开眼来,面露喜色。
宝玉忙凑上前来,问:“王太医,怎么样?”
王太医笑意吟吟,挼着几根胡须。
道:“林姑娘的病症已经痊愈,与半年前是脱胎换骨了,现在是一个真正健健康康的与你们一般无二的姑娘啦,往后再无须服药,无须忌寒怕冷,你们可以开鹿肉席办螃蟹宴啦。那方子真是神方啊神方……这种事王某真是生平第一次所见啊,哈哈哈……”
边笑着边开怀大笑,那样子好像是见着了世上最稀奇,最神秘莫测的事,径自背着药箱喜蹬蹬的跑出门去了。
这里,一屋子人围着黛玉欢天喜地的向她道喜,黛玉自已也高兴。
正笑着,那北静王就进来了,这半年来北静王来贾府已是司空见惯,若是隔了几日没来,倒是有些不正常了,所以大家也不再拘礼,仿若忘了他是王爷一般,只把他当成了自己中的一员。
北静王进来看到大家的欢喜模样,便知道有好事,笑问道:“有什么好事儿是静琪不知道的?”
“王爷你猜猜?”邢岫烟走向前来,娇俏的歪着头,笑看着北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