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他们下一站应该是凤阳府,那是回边疆的必经官道,遂朝凤阳府奔去。
这么奔了一日,腰间的伤便有点疼起来,然而,想起黛玉现在还在阿里良手中,便丝毫不放心,撑着身子狂奔,累了便下了马,在林子里休息一下,饿了便在路经山村里小小的市集里买些馒头等物充饥。
如此过得四五日,离凤阳府渐近,这一日,正往前奔去,身体是愈加觉得不适,连着六七日的骑马奔跑,一路颠簸,伤口竟然又浸出些血渍来,似是有点发炎了,又疼又不适,又口干舌燥,然而他还是不肯停下步子,追着他的玉儿而去。
到得一片草地上,居然发现不远住有一条丝帕子,赶紧翻下落马,拾起来一看,只见上头还写着“湘、玉”二个字,便知道这是黛玉上一回报信的那条帕子,黛玉他们确是从这里走过去的。
北静王忍着腰间的疼痛,又翻身上马要赶去,然而这个谪仙一样的人物终究是血肉之躯,再也支撑不住,跌下了马来,马儿似是有灵性般,一直守着他,不肯离去。
不远处,嗒嗒嗒的马蹄声渐近,只见飞奔来一匹大白马,上面一个俊逸的公子,正是那贾宝玉,他因听到阿图到府中报信,说是黛玉被边疆王子掳走了,等问明了原因后,宝玉就深知是贾府里的细作出卖了黛玉,上一回淮南王便提醒过的,又责怪自己粗心大意,没能及时的查出府里的细作,让黛玉遇险。
宝玉做出了平生第一件大事,也是平生第一次坚定了要做的事,便是追黛玉到边疆去,不管结果如何,他爱她,胜过生命,那是事实,没有了她,他的生命也将是一片空白。
不管她到天涯海角,他也必须要找到她,就算黛玉不爱他,但是他不能不爱黛玉,更不能置黛玉而不顾。
心下有了决定,便一刻也不肯停留,骑马狂奔,飞往边疆。
因他身体没有不适,遂比北静王要稍微快一点,所以虽然比北静王要迟些出发,但却于五六日后赶上了北静王。
于此时,也来到了这片草地上,正欲奔过去,却见着了前方有一个人晕倒在地上,本打算不理会,想了想,还是下得马来,走向那男子。
到得跟前一看,却见是北静王,心里便吃了一惊,又增了点敬佩,暗忖北静王果然是条汉子,果然不出所料,不顾一切追赶黛玉。然而他为什么昏倒在这里?附身一看,只是北静王的腰间,正有淡红色的血渍浸出,素白的衣裳都被染成了淡红色,想是受了伤。
宝玉本能的就去扶他,然而又一想,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自己的敌人,还是不要救算了,如果他不在,黛玉和自己,就有转机。
想罢便打定主意不理会,转了身去,然而才走了几步,步子便迟疑下来,人之秉性,让他实在做不到丢下一个虽然是情敌,但是原本却是好朋友的人,若是丢下好朋友不顾,自己还是个男人吗?连人也不是。
宝玉内心斗争着,最后还是返回身,将北静王扶上了马背,两人共乘一骑,好在前方不远就是凤阳府。
到得凤阳府,宝玉看着北静王这样子,便在凤阳府找了间客栈,租了两间客房,又请来大夫,为北静王诊治。
好一会子,北静王方才醒转过来,一醒来,便见宝玉站在跟前,不疏不远的看着自己。
北静王略略一怔,道:“宝兄弟,这是……”
宝玉见北静王醒来,心中略有疏远之意,然而又敬北静王的为人,便只得回道:“王爷因赶得太急,伤势发作,晕倒在路上了,正巧我路过,便将王爷送来了客栈,刚才大夫已经来过,说王爷不可再行奔走,至少要休息三四天才成。”
北静王皱眉道:“三四天?那怎么成?玉儿她们岂不赶得更远了?不成,我得快点赶上去……”说罢便要起身来。
宝玉上前将北静王按住了,道:“王爷,你这是不要命了吗?林姑娘就那么重要?值得你连命也不要了?”
北静王一听此语,反而笑了,看着宝玉道:“宝兄弟,你不也是一样吗?”
宝玉被说中心思,脸上便十分不自在,讷讷的道:“我和王爷不一样,我现下身体强健。”
“宝兄弟,对不起啊,若不是我这一病,或者再过两天,你就能赶上玉儿她们了。”
宝玉心中也正想着这事,然而看北静王这样一开口道歉,反倒不好那样想了,便不接这话,只道:“王爷且好生养伤,三四日后再上路吧。”
北静王看了看腰间的伤势,确实是需要歇休几日,要不然只怕人没追上,自己就先挂了,遂凝重着点了点头。
二人心中虽有介蒂,不疏不离,但是却也星星相惜着。
第四天早上,北静王醒来,伤势虽然还没有痊愈,但已经好了很多,想着今日该要起程了,便起身去宝玉的房间叫他。
到得窗前,叫了几声,却未听得宝玉应。
北静王推开门去,房里还哪里有人,被褥折叠得整整齐齐,北静王诧异,宝玉去哪了?
正欲转身,却看到桌上有一个信笺,打开来一看,是宝玉写的一张便条。只见上面写着:王爷,黛玉是你的心中宝,她也是我的心中宝,我们公平竞争,虽然现在黛玉似乎待你要好一些,但我却不会放弃,将来,她的心会属谁,还说不准。为了争取更好的机会,所以我先行一步,对不住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