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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多年前的冬天

多年前,大学宿舍里。

王飞一个人在翻看着一个小本子,上面记录了这一个学期以来自己所有的花费:2350块。

虽然王飞一直在努力的省吃俭用,可是一个学期下来,还是花了这么一个天文数字,而这些钱,主要是花在吃饭上面。

人为什么要吃饭呢?跟花草树木一样,喝点水晒晒太阳就能活下去多好,那种健康的生活方式,一定可以让人长命百岁。

王飞在无聊的想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放寒假已经两天了,两天来王飞一直处于卧床不起的半瘫痪状态。

不瘫痪的王飞还能起床,但是只干两件事情。一件是起□□厕所。一件是早起去街上卖点馒头,回来的路上再打一壶热水,然后就着咸菜吞下去。

王飞一直觉得这么吃其实挺有味道的,可是宿舍的同学们都不认同他的口味,所以王飞在同学们面前尽量隐藏自己的饮食习惯。不过现在同学们都回家过年了,所以王飞终于能放开肚子开怀大吃了。

馒头咸菜一样能填饱肚子。吃饱之后,王飞发愣。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减少运动量,不会觉得很快就饿了。

王飞的同学是很难理解饿肚子的痛苦的。当肚子里空无一物的时候,肚子里的胃酸就像一只小虫,拼命的撕咬你的胃壁,你却没有办法伸手把那只小虫抓出来,只能忍着那种又疼又痒的折磨。

打开窗户,王飞让阳光晒到了宿舍里。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这种行为是有点异于常人的。

不过现在同学们都回家了,宿舍也停止供应暖气,反正也是受冻,还不如呼吸点新鲜空气。

王飞翻了个身,看着宿舍对面的一家银行。银行里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为什么那么多的人看起来都是很有钱的样子,大家都是人,干的事情都差不多,可是偏偏就自己要受冻挨饿呢?

王飞一直有种想抢银行的冲动。

那时候的王飞还并不知道,在很多年以后,自己真的会去抢银行,而且是抢了一次又一次,还总能抢到很多很多的钱。

银行门前的电子显示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字幕:1月23日,星期六,阴,零下5度到3度.

今天又是星期六了!

王飞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昨天忘记给家里打电话了报平安了!

自己不能继续赖在床,所以迅速起床穿好衣服。

班上有的同学已经用上了手机,只是一个巴掌大小能拿在手里的东西,就能够打通全国的电话,而且还不用电线。

王飞也想有两部手机,一部给家里留着,一部自己带在身上。因为目前为止,家里都没有装上电话。所以王飞就只能打电话到邻居家里。

学校门口有一个电话亭。王飞上大学以来,这里就成了王飞的专用电话亭。因为忠诚度很高,所以电话亭的老奶奶对王飞也比较熟悉。

“昨天怎么没有来给家里打电话?”老奶奶跟王飞打招呼,发际之间的银丝,加上满脸的皱纹,让老奶奶看起来很是慈祥。

“哦,昨天有点事情耽误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你爸妈该为你担心了。”

王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奶奶说的很对,这一天一定让老妈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王飞的专用座机上有个美女正在给男朋友打电话,脸上洋溢着兴奋和甜蜜。因为邻居家里只记得这一个电话号码,所以王飞只好在旁边等。

王飞给家里打电话有一套比较复杂的程序:首先,把电话打到邻居家里,邻居看到电话号码以后不会接听,这样就不会收钱。

然后王飞就放下电话等待,邻居会去家里叫来自己的家人,这个过程大概需要十分钟。然后王飞再打过去,只要王飞的家人在,就会接听电话,否则,还是没有人接听。

因为邻居要确认电话号码,所以王飞一直是用固定的一部电话给家里打。

等了许久,王飞终于打通了家里的电话。是老妈接的。

“小飞吗,你昨天怎么不给家里打电话,我急的一个夜都没有睡好。”

“呃——”王飞想编一个谎言,可是所有的借口理由都有点苍白无力,所以就不解释了。

“妈。我们放寒假了。”

“那小飞你快回家吧,你姥姥、姥爷,还等着你回来看看你,村里的孩子们也想看看大学生……”

“唉……”王飞长叹了一口气,大学生的身份村里人还的比较看重的,自己上了大学,也算是给父母争光添彩,挣足了面子。可是在大学校园里,王飞一直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小飞你怎么了,身上没有钱了吗?你放心,明天我就让你爸给你寄钱去。你在大城市里,该吃吃,该花花,可别委屈了自己。”

王飞无奈的干笑了两声。越长越大,发现自己跟父母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现在跟父母的通话已经变成了一个固定的模式,总是会扯到钱的问题上来。

“妈,过年我不想回去了。有同学在这边,我想在同学家里玩。”

电话那一头的老妈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又传来了一阵笑声:“呵呵,好啊,大城市里热闹,在那边玩一玩见识一下也好。过年了,给自己买件新衣服,出门别太寒碜了,明天让你爸给你寄钱过去。”

“不用了妈,我这里还有钱。”

“小飞你放心,家还有钱,你在外面可别委屈自己。”

电话那一头的母亲,说话声音已经有点颤抖,王飞知道老妈又要掉眼泪了,心里不禁一阵酸楚,这样的场面还是尽早结束了才好。

“妈,没有别的事情我挂了?"

“哦,可别委屈了自个啊……”

王飞挂断了电话。

对于初次离开家的孩子来说,王飞到大学这一个学期过的不怎么好。

吃、穿、住、行、还有跟同学们之间的关系,有那么多的东西要王飞去学习适应,王飞觉的很累,真的想过年回家休息一下。

可是回家一趟,一来一回光火车票就要500多块,是王飞将近三个月的伙食费。所以寒假这一个月,还不如不回家,找个零时工干一个月,还能挣点伙食费用。

王飞把电话费给老奶奶,老奶奶看出了王飞的失落,挥挥手说道:“走吧,不要钱了。”王飞没有推辞,谢过老奶奶之后离开。

城市的街道上,王飞一个人寂寞的闲逛。

希望能找到一个小饭店在招收临时工,要是能收留自己干一个月就最好了,工资少一点无所谓,毕竟饭店都是管吃饭的,只要让自己能吃饱肚子就好。

上学这一个学期以来,王飞的肚子一直处于半饥饿状态,人也瘦了一圈。

很可惜,逛了很久,王飞也没有收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星星月亮爬上天空,看着地上劳碌奔波的人群,懒洋洋的眨着眼睛。似乎在说,看我们多好,在天上飘着,也不用吃饭。

北方城市的冬天总是很冷,王飞感觉自己的手脚已经麻木,于是回到了学校宿舍。

宿舍管理员阿姨看了看王飞问道:“过年不回家吗?”

又是这个问题,现在一听到这个问题,王飞就头大。

“不回去了,没有钱,买不着涨价的火车票。”(多年前春运的火车票是涨价的,后来有人一直状告铁老大,春运票价不涨价了。我代表个人,对这位牛人表示感谢,尽管我已经忘记了他的名字。他才是把YY变成现实的真牛人。)

管理员阿姨已经见多了这种情况,理解王飞的处境,但是有些话是必须要说的:“宿舍里住着也行,可是别给我带不三不四的人回来,那我可饶不了你。

天气冷,不准在宿舍里生火。晚上睡觉多盖床被子,别着凉了。

我哪里有电视机,有炉子,有空就去我哪里坐会儿,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